“沈浪不用跟着了,去和王亞龍匯合,將揚州府內白家的暗樁全部拔掉。憋一天也憋壞了,去過把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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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白家外宅,入門前,賈琮回頭對沈浪說道。
沈浪這等冰山性子,聞言都忍不住咧了咧嘴。
一旁的展鵬就傻眼兒了,可憐到極點的看着賈琮。
賈琮冷笑道:“你以爲今天的事過了?你放心,我不會再懲罰你,自有人給你教訓。”
似想到了什麼,展鵬被抽了一鞭子的臉上登時煞白,生無可戀。
爲了一個女人,哪怕是救命恩人,他差點自盡……
當時看起來的確是義薄雲天,傳到江湖上也可爲佳話。
可在親人眼裡,這種二筆行爲,活該被吊起來打死。
更何況在戀人眼裡……
連沈浪都同情的看了展鵬一眼,然後叮囑了始終護衛在賈琮身邊的八十名親兵好生護衛後,就快意的打馬離去。
背後展鵬滿臉豔羨……
……
白世傑這座二進外宅,雖規模不大,但收拾的極爲精緻有江南韻味。
前院不算,二門後便是一座太湖奇石壘成的假山,以爲照壁。
再往裡有潺潺小溪蜿蜒,白玉拱橋指路。
拱橋盡頭便是抄手遊廊,遊廊下的庭院則是一方花壇。
賈琮看着這一幕,想的卻不是此處宅第之美,而是欽佩賈璉。
他完全想不出,賈璉到底是如何跑進這個深宅內的,賈琮自忖是絕沒這個水準。
一笑了之後,賈琮帶着展鵬在後院內看了看。
雖然各處陳設皆爲上品,也俱齊全,不過多是白世傑那個女人所用。
當然,他璉二哥許是也用過。
也不知站在白家大宅門樓上的白世傑知道這事,心裡會是什麼滋味兒……
不過無論他怎麼想,這裡今夜怕是不好安歇了。
轉一圈,賈琮又帶着展鵬出去,在親兵護衛下,往鹽政衙門而去。
……
之前隨展鵬見世面的鹽丁隊正已經回來,一直候在鹽政衙門正門。
雖然剛纔展鵬沒有機會動手,卻安排了鹽丁隊正和那幾個鹽丁們跟着六大千戶去行動了。
對於鹽政衙門的鹽丁們而言,擊殺那些“地下鹽丁”,是實打實的功績。
展鵬送給他們那麼多功勞,不可謂不是重恩。
再加上,揚州地界上的人,就沒人不知道白家威名的。
在揚州府,白世傑的話比揚州知府的話更有分量。
然而今夜,這些鹽政衙門的鹽丁們,親眼看到一座豪門轟然倒塌。
這種刺激,足以讓他們一生難忘,也就愈發心存敬意。
“見過大人!!”
顯然,今夜的事蹟已經在鹽丁隊伍中廣而告之,賈琮在八十親兵護衛下來到鹽政衙門,還未下馬,面前二三十個鹽丁就大禮拜下。
賈琮自馬上翻身而下,呵了聲,叫起後微笑道:“都起來吧,到這我就不算大人了,頂多算是表少爺。”
沒想到這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還會同他們頑笑,衆鹽丁轟然大笑,自覺極有體面。
大門裡面的鹽丁們怕是連怎麼回事都沒鬧清,也趴在門口跟着樂。
展鵬對之前認識的那位鹽丁隊正道:“今夜說不得會有什麼人狗急跳牆,勞煩弟兄們上心,趕明兒事情都落地了,我請全部弟兄喝酒!”
鹽丁隊正也會做人,道:“客氣,理該由我等做這個東道……咱們弟兄都是粗人,雖不畏死,卻不善護衛貴人,不如內院就由展兄弟帶人守護?我等在後街和偏門處多加幾道哨戒。”
展鵬哈哈大笑,爽快的拍了拍鹽丁隊正的肩頭,道:“明兒一定不醉不歸!”
說罷,鹽丁隊正安排手下與賈琮的八十親兵換防。
二門至儀門處,全部交由賈琮親兵防衛。
到了二門,管家崔義早就候在那裡。
讓人準備好了熱酒熱菜,招呼親兵們輪流去吃。
被展鵬攔住,要求就地解決就好。
展鵬本還想留下來和親兵們同甘共苦,卻被賈琮譏笑着識破鬼心思,帶進了二門。
裡面早已被通知到,所以進了二門,繞過一面紫檀大插屏,就見掛着數只燈籠的抄手遊廊入口月臺上站着數人。
遊廊下,崔義家的和兩個媳婦候在那裡。
臺階上,李蓉依舊一身勁妝,雖然依舊酷酷的,但已經能和黛玉、紫鵑和嶽姨娘說笑了。
見賈琮帶着展鵬到來,李蓉的目光立刻落在展鵬身上,看到他面上的鞭痕,和衣襟前的血跡,臉上繃緊,嘴脣抿起,目光冷了下來。
“三哥哥……”
黛玉、紫鵑等人自然和展鵬不同,先和賈琮照面。
此時即使江南之地也已入深秋,天氣轉寒。
黛玉體弱,早早的換上了月白繡花小夾襖,頭上挽着隨常雲鬢,簪上一支赤金雀簪,腰下繫着楊妃色繡花棉裙。
燈籠燭火的招搖下,膚白如雪,一雙似冬泉般溢滿靈氣的眼眸含笑。
看見賈琮,似乎很喜悅……
賈琮也微笑的點點頭,笑言道:“纔多久沒見,林妹妹又好看了。”
此言讓嶽姨娘等人輕笑,黛玉嬌羞不已,嗔怪了句:“三哥哥纔來就拿我取笑,不是好人!”
紫鵑高興:“三爺是贊姑娘美!”
賈琮道:“紫鵑姐姐也好看了。”
紫鵑登時說不出話了,俏臉緋紅,黛玉終於可以報仇了,咯咯直樂。
這邊笑的歡暢,李蓉心裡卻愈寒。
展鵬爲這些貴人賣命,渾身是血,臉上是鞭痕,沒人過問一句,竟然嬉笑起來。
在這些貴人眼裡,他們的命果然下賤……
而且,展鵬身上的傷她可以理解。
但是她卻不信,誰能用鞭子抽到他臉上,除了這位少年貴胄,還有誰?
念及此,李蓉身子都顫抖起來。
一直留心這邊動靜的賈琮見之,對還在裝可憐的展鵬喝道:“你說還是我說?混帳東西,再不說你這小師妹怕是連我都要打殺了!”
此言讓衆人唬了一跳,展鵬也大吃一驚,擡眼看去,見李蓉眼睛都紅了,忙道:“蓉妹聽我說……”
不過還是先跪地解釋:“大人,蓉妹絕無犯上之心。她也知道,若非大人,福海鏢局滿門皆亡!”
賈琮之言不是頑笑的,若果真讓人當成誅心之言,展鵬李蓉還有背後的福海鏢局都擔當不起。
這一點展鵬還是明白的……
李蓉臉上掉下兩滴淚來,也跟着跪下道:“民女怎敢忘卻大人大恩?只是……”話沒說完,讓展鵬拽住了口。
賈琮剛纔突然發難,黛玉等人也唬了一跳,再看原本已經熟悉了的新交好友李蓉驚恐成這般,她的心上人一身傷痕還要求饒,儘管不知發生了何事,黛玉還是忍不住求情道:“三哥哥……”
賈琮微笑着擺手,道:“讓他們自己說,別讓我當惡人,說罷李蓉必會感激我。”
黛玉不言,展鵬見實在躲不過,纔將今日之事說了遍。
果不出賈琮所料,李蓉聞言,嬌小的身體差點氣的膨脹,幾次揚起緊攥的小拳頭,可是看着臉上掛着鞭痕的展鵬,到底下不了手……
正這時,賈琮“恍然大悟”道:“哦,展鵬,你好奸詐!”
展鵬傻眼兒道:“我……我怎麼了?”
賈琮道:“怪不得你讓我朝你臉上抽兩下,原來是爲了苦肉計!”
展鵬聞言面色大變,急聲道:“蓉妹,你聽我解……啊!!”
話沒說完,就見李蓉幾番沒落下的小拳頭,終於一拳轟到臉上。
打完人,看都不看流下鼻血的展鵬一眼,李蓉起身就走。
展鵬顧不得和賈琮掰扯,無比幽怨的看了賈琮一眼後,撒腿就去追。
見此,最是靈慧的黛玉側目瞄賈琮,美目似笑非笑道:“三哥哥,這人臉上的傷,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吧?”
賈琮誠實的點點頭,笑道:“這個混賬忠肝義膽,就是有些一根筋,重義而輕性命。我抽他一頓怕不能給他長記性,所以再助他一臂之力。”
黛玉咯咯笑道:“這哪裡是助人一臂之力?分明是火上澆油,落井下石,三哥哥果真不是好人。”
賈琮橫眼:“林妹妹,你往哪邊倒?”
黛玉聞言簡直有些得意,拉着身邊紫鵑的胳膊,歪着腦袋咯咯笑的歡實。
一旁嶽姨娘感慨道:“這麼些日子,也就哥兒來的這幾日我們姑娘才笑的這樣高興……”
賈琮呵呵一笑,黛玉卻不笑了,低着頭不說話。
嶽姨娘忙道:“哥兒還沒吃飯吧?崔義家的快讓廚房上飯菜!”
賈琮輕呼一口氣,道:“先讓人打盆熱水來,洗把臉。”
聽出他的疲憊,黛玉也不矜持了,忙安排跟在崔義家的身後的兩名媳婦去準備。
嶽姨娘親切笑道:“哥兒還是去上回收拾好的那套小院兒吧?哥兒走後,姑娘和紫鵑常去……”
話沒說完,就見黛玉漲紅臉不喜道:“好了,姨娘自去忙吧。”
嶽姨娘見黛玉起了小性兒,忙賠笑道:“好好好,我這就去看着。”
說罷,轉身離去。
紫鵑眼睛轉了轉,道:“我去端熱水來,三爺和姑娘先去。”
說完,也轉身就走。
可她這一走,卻讓黛玉尷尬了,好似是她將人都支走了般。
賈琮又不傻,看了看嶽姨娘和紫鵑的背影,再見心思敏感的黛玉一張臉漲紅,似無容身之處,便衝着紫鵑的背影笑道:“紫鵑姐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噗!”
紫鵑噴笑一聲,卻是頭也不回,腳步飛快。
遊廊下,黛玉擡起小臉,美目“怒視”賈琮,一跺腳道:“三哥哥取笑人,不是好人!”
說罷,轉身就走。
可許是轉身轉的太急太羞,素來機敏的黛玉,竟然鬧出了左腳絆右腳的笑話,只一絆,身子就往欄杆下倒去。
賈琮見之忙上前半步,順手一抄,攬過黛玉柔弱無骨的小腰,扶了起來。
攬過後,就見黛玉一張蒼白的俏臉上滿是驚魂未定的悸然之色,看着賈琮的眸眼中淚光點點,嬌.喘微微……
這一幕,美的驚心動魄,我見猶憐。
縱是賈琮也怦然心動,不想小小年紀,便已長成傾國顏色!
不過,也只是欣賞……
眼見黛玉委屈的紅了眼圈要落淚,賈琮卻好似一個無良兄長般,仰頭哈哈大笑起來,一點氣氛全無……
黛玉氣的生生收回了眼淚,穿着繡花鞋的小腳在賈琮的腳上“重重”踩了下後,轉身就走!
卻聽着背後賈琮邊跟上邊繼續爽朗大笑不停,好似多有趣之事。黛玉氣着氣着,又被那笑聲感染了般,忍不住也“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氣惱的折回身,美眸嗔視着賈琮,小巧的鼻中發出一道怪怨的音調:“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