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如同流水一般毫無破綻的揮出長刀,那一瞬間的氣勢,仿若撕裂大氣一般讓人顫抖,傳來了嘶嘶的鳴叫之音。
——很少看到白大將軍這麼認真的時候。
因爲受繃緊的空氣影響,年輕的羽林軍將士皋韓升不禁微微睜大眼眸,左顧右盼……練習場上的人也都露出了驚奇的神色,除了一向面無表情的作羽林軍將軍黑曜世。
好強。
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白雷炎在整個彩雲國也是屈指可數的強手。韓升有着身爲使弓者的敏銳感覺,傳來顫動的節奏讓他的心神有些不安,垂下頭的瞬間,一隻溫熱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黑、黑大將軍……”韓升驚訝的在曜世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凝重之色。
鐺。
雷炎揮舞刀刃的手勢瞬間停頓了,似乎爲了擋下什麼東西而使行雲流水的動作微有滯怠,翰升注意到落在地上,依舊轉動不止的一個小石塊。
這樣強的腕力和準頭,是什麼人?韓升注意到曜世的視線,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少女。
“秀麗大人……”他不由得驚叫出聲,站在秀麗旁邊的,除了蘇芳之外,還有一個和秀麗年紀差不多的少女。
雖然年紀不大,但確實是個美人呢。韓升不禁感嘆,但是,那個石塊會是這三個人中有一個扔出的嗎?
雷炎放下了長刀,露出了一絲帶着寵溺的無奈微笑。
所有的羽林軍將士眼睛都變成了兩個圓點,看到往日的惡魔長官變成這幅表情,受的衝擊確實很大。
女孩子笑意盈盈的模樣讓不少猛將們臉變紅了,更加讓他們驚訝的是,女孩子上前勾了雷炎的脖子,抱住了他。
除了曜世之外,幾乎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小雷……”茗夜半天也不肯鬆手,默認這個稱呼的雷炎只好苦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總算鬆手的茗夜轉向曜世,這個向來面無表情的男子微微頷首,“好久不見了,茗夜大人。”
一面對於曜世的恭敬而感到驚訝,韓升不由得開始打量這個女孩子,同時也升起了猜測——難道剛纔擊中雷炎長刀的是這個女孩子?
“茗夜你是什麼時候來的?”雷炎忍不住開口問道,少女笑着點了點他的鼻子。
“就在剛纔啊,因爲我知道小雷有煩惱了,所以作爲長輩來爲你解疑釋惑嘛。”
女孩子天真的眼神如無憂無慮的兒童,作爲少數了解她的人,雷炎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正在這個時候,左羽林軍將軍黑曜世忽的開口了,這個沉默的男子似乎爲了緩解此刻的微妙氣氛,淡淡的道,“請跟我來吧。”
在雜亂無章的羽林軍執務室內,曜世一臉波瀾不驚地向蘇芳和秀麗遞出了酒水。
心事重重的秀麗沒有說什麼的接了過來,而蘇芳卻露出了相當有趣的表情:本來作爲王的特使來調查刺客的事件,卻坐在羽林軍將軍的執務室喝起酒來……這還真是一個不錯的經歷。
瓷器碰撞的聲音,秀麗輕輕放下了酒杯,擡眼注視着曜世的時候,露出了相當嚴肅的神色,“白大將軍和茗夜小姐……確實是同屬白之一族的吧,黑大將軍。”
曜世少見的開了口,原本不見一絲波瀾的面容之上也帶了些許探究的意味。
“茗夜大人是白的姑姑……”平靜到極點的聲音,卻讓秀麗和蘇芳眼睛變成了兩個圓點。
“姑、姑姑?”
曜世沒有複述一遍,通常情況下,他很少主動說話,這一次卻是例外,凝注秀麗的深邃眼眸帶了不由分說地口氣,“我沒有任何可以提供給你的情報。”
蘇芳輕輕挑了挑眉,身爲羽林軍的大將軍,黑曜世採取了主動出擊的做法——在秀麗採取任何行動之前表明了態度,這樣毫無疑問的把秀麗立場推開到了一邊。
——紅秀麗已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甚至讓這個彩雲國鮮有敵手的大將軍,對眼前不滿二十的少女如此重視。
蘇芳託了腮幫,開始認真地觀察兩人的表情。
秀麗抿了抿脣,並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淺褐色的雙眸沒有任何一絲畏懼的情感,“關於孫兵部尚書也是一樣嗎?”
蘇芳“唔”了一聲,頭痛得扶住了額頭——她居然去挑釁羽林軍的大將軍,果然是和晏樹大人在一起呆的太久了。
曜世卻沉默了,轉身看着內屋的門,剛纔茗夜表示要討論一點私事而和雷炎走了進去,直到現在也沒有出來。
秀麗沒有放過曜世任何一個動作,直到這個沉靜的男人轉過頭來,淡淡的開口了,“如果想從兵部撕開口子,還是放棄吧,對方不是你能對付的類型,相比之下,多注意一下身邊的人會比較好……”
少女的眼睛頓時亮了,曜世的話語中,透露了一條非常重要的信息。
“……我聽說旺季大人和孫兵部尚書是多年的好友。”
蘇芳開始想要出手阻止了,因爲這已經觸及到了一些上面的人物,接着追問下去,也只會讓女孩子自己陷入危險而已。
曜世深邃的黑眸瞬間失去了情感,冷得駭人,彷彿因爲那寒光而顫抖,秀麗輕輕的動了一下,依舊毫不畏懼的迎上曜世的視線。
像是從這雙美麗的眼睛中看到了什麼故人一般,曜世深沉的眼眸掩去了情感,微微偏向一邊,“不要從其中去給自己什麼暗示,這也只會讓你自己送掉性命而已……白茗夜在這裡就是給你和王利用的。”
秀麗垂下眼簾,有些事情開始在她的腦海中成形。
她猛地拉上蘇芳,飛快地奔了出去,走了幾步,又停下向曜世頷首施禮,接着便加快速度向宮城奔去。
“唔……你要做什麼啊?”
“閉嘴,狸狸!我知道要查什麼了……”
聽着這樣的對話,曜世恢復了往日的面無表情,看了一眼身後的房間,重新向練習場走了過去。
雷炎把長刀掛回牆上,動作因爲什麼事情而停頓了下來,直到金屬的架子發出有些寂寞的聲響,他終於轉過頭來。
“如果想要勸說我的話,你還是放棄吧。”茗夜溫柔的話語讓雷炎心中一陣煩亂。
“我不明白,”他猛地轉過身,“爲什麼你非要去管這件事情呢?五年隱藏着行蹤,不讓任何人知曉……現在卻要爲了王捨棄一切嗎?”
“……你認爲我會輸給他嗎?”
茗夜瞬間吐出的冰冷聲音讓雷炎終於憤怒的吼了出來,“你根本沒有必要爲了王的政治利益去和叔父大人動手!就算是把情報透露給王,和讓紅藍兩家也參與進來……這都沒有關係,可是你非要自己去做嗎?”
少女輕盈的視線掃過雷炎的面容,淡淡的道,“除了我,有人可以去做嗎?”
雷炎猛地一震,似乎沒有想到茗夜會這樣說。
茗夜笑着向他走過去,冰涼的手指拂過雷炎的面頰,“不要這麼一副表情嘛,就算坐視不管,我也遲早會被牽扯進去……因爲到底身體裡有白家的血液,果然……不想看這個家族就這樣消亡呢。”
她調皮的笑意像一個天真的孩子,雷炎心中的什麼東西開始了輕輕的抽痛……
“……你就這麼肯定王會勝出嗎?”他知道,因爲對手是那個人,所以,即使是她也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打算。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走進窗口,象在欣賞庭院中的景色一般微笑道,“小雷,你還記得我小時候,風疾大人的那個故事嗎?”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緩緩開口道,“是茗草的故事嗎?”
“我的名字是孃親取的……確實是非常適合我的名字呢,像茗草一樣,讓所有靠近我的人都消失了……沒有見過面的父親,孃親……還有……風疾大人……”少女露出了哭泣般的微笑,“所以,即使是很短暫很微小的幸福,我也想守護住……你,飛翔……還有管家的大家……”
“……白家不是嗎?”
茗夜咬了下脣,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茗夜……”雷炎露出了苦笑,只有這個女孩子,始終讓他沒有辦法,“我後悔了……真的不該讓你離開白家的……”
“不要這麼說啊,”茗夜轉過身,“能認識風疾大人,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而且,因爲喜歡小雷,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讓小雷依舊可以以白家之人的身份生活下去,這是小雷的願望,對吧?”
雷炎凝注茗夜琥珀色的眼眸,和自己有着血緣關係的少女,雖然有着一張完全和自己不同的臉,但是性格卻十分的相似呢。
他伸手把茗夜高高的舉了起來,看着對方沒有一絲疑惑的目光讓他再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在我改變主意之前,快點去白州解決這件事情吧。”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了,雖然沒有被說服,但是,他始終無法做到讓她回心轉意……畢竟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是這樣頑固的一個傢伙。
茗夜什麼都沒有說的笑了,下來之後,把什麼東西放在了雷炎的手心,“如果想加入的話,隨時歡迎。”
雷炎低下頭,驚訝得看着手中的小小晶體。
“這是……”
皇宮,吏部藏書樓。
幽暗的燈光下,龍蓮靜靜的翻閱着這些十年前的日誌,這些記載的東西讓他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暗黃色的紙質,隱隱可以看到開頭的地方,用紅色的筆跡寫了管字。
龍蓮俊秀的眉毛微微一挑,合上了差不多已經散掉的日誌。
這裡是吏部用來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除了吏部尚書,尚書令還有王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私下察看……然而這個男子是怎麼進來的,什麼時候進來的,沒有任何人知道。
如果這些事情是真的,那麼,上面就很有可能想要籍此機會除掉秀麗。龍蓮短暫的沉默片刻,推開暗屋的門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守衛的士兵依舊立在原地,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
“喂喂!這裡是吏部啊,你要做什麼啊……哇!”蘇芳看着秀麗氣勢磅礴的瞬間推開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吏部尚書可是出名的惡鬼,看來絕對要惹出什麼亂子了。
“什麼事!”探出頭的年輕男子不由得微微睜大眼眸,聲音也趨於訝然,“秀麗……”
因爲背後手舞足蹈,以及露出種種白癡表情的那位讓絳攸一陣惡寒,總算重新調整心情,道,“秀麗,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秀麗深吸一口氣,終於大聲地喊了出來,伴隨着一個九十度的鞠躬,道,“……請務必讓我見一面吏部尚書大人!”
嘀嗒、嘀嗒……
伴隨着時間的流逝,在很長的時間內,絳攸都沒有說話,不,應該說是沒法說話,雖然沒有回頭,但是從背後的感覺來看,裡面的那位已經接近白癡的臨界狀態了。
百合小姐不在,就目前而言,自己是唯一一個可以解決這件事情的人了……雖然讓秀麗認識到那個人的存在也沒有什麼不好,只是……
彷彿感覺到心中激烈的思想鬥爭,絳攸抽動的眉角,故作輕鬆(雖然額上滲出了冷汗)道,“……你找他有什麼事情嗎?秀麗。”
“我希望可以請教吏部尚書一件事情,這,只有當面才能說……”秀麗咬了咬下脣,因爲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並不希望絳攸參與這件事情,猛地擡起頭,“我知道是勉爲其難,但是,請您一定代爲通報,絳攸大人。”
少女認真的表情讓絳攸不由後退了一步,知情者大概會對絳攸抱有十二分的同情,但是……
“好、好吧,我去問問他……”無奈的走進屋內,想着似乎讓秀麗和蘇芳站在外面有點失禮的絳攸猶豫着,究竟要不要讓他們進來。
看出了絳攸的爲難,秀麗微笑道,“沒有關係,絳攸大人先去稟告好了,我們站在外面……”因爲從很多地方聽說吏部尚書是一個相當程度的惡人,不僅無惡不作,而且喜歡把工作推給別人的傢伙……但是,抱着一線希望的秀麗還是想要試試。
“唔……”低頭說了一句“失禮了”,絳攸走進了內間。
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後,一臉疲憊之色的吏部侍郎走了出來。
秀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的看着絳攸。
“……吏部尚書大人……呃,善良的吏部尚書大人……”刻意的修正讓向來不善於說謊的絳攸太陽穴抽動了一下,“讓我請二位進去。”
“……”不知道爲什麼,蘇芳覺得絳攸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帶了深深的憐憫之色。
——究、究竟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會發生啊……
不由自主地嚥了一口唾沫,懷着忐忑的心情,蘇芳和秀麗走了進去。
亂到不行的辦公室內堆滿了文件——這裡通風和陽光都不怎麼樣,很難想象,吏部尚書究竟是怎麼在這種地方養成了什麼可怕的性格。
走進內室,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面容之上也浮起了詭異的紅暈,非常可怕(在蘇芳看來)的笑容綻放在這個貌似吏部尚書的臉上。
當蘇芳轉過頭想找救星絳攸的時候,卻發現那個傢伙已經非常卑鄙的溜了出去。
秀麗上前一步,如行雲流水一般的完美禮儀讓蘇芳微微睜大眼眸。
“是吏部尚書大人嗎?下官御史臺紅秀麗……有一個不情之請……”她擡起頭,“請讓我進藏書樓。”
蘇芳的呼吸幾乎停止了,他難以置信的看着秀麗,“你瘋了嗎?藏書樓?那是連一品官吏也不能隨意進入的地方……一旦進去,即使你查出寫什麼來,也會受到懲處……”
“我知道……”秀麗轉過頭,沒有一絲猶豫,“如果吏部尚書大人覺得爲難……”
上座男子嘩啦啦的展開了扇子,看着秀麗的神色微微一變,最終化作一抹沉靜,“你真的決定要插手白家之事嗎?”
蘇芳一怔之下,似乎想起了什麼,也變得嚴肅起來。
“身爲御史,恕我不能坐視。”秀麗的聲音擲地有聲,吏部尚書卻緩緩地轉過身,似乎在進行着什麼思想鬥爭。
“出去。”冰冷的聲音自脣瓣吐出,秀麗失望的垂下了眼簾。
“走吧。”拉了拉秀麗的衣袖,蘇芳小聲道。
“……我是說葵皇毅的間諜小子給我滾出去。”男子淺褐色的眼眸,瞬間帶上了危險的味道,蘇芳低下頭,一言不發。
“我不說第二次……”男子的冷淡與方纔判若兩人。
蘇芳一咬牙,衝着男子頷首之後,緩步退了出去。
秀麗看着眼前的男子,正是自己在不久之前遇到過的那位“大叔”,可是,此刻的冷酷和那時的表情完全不同。
“我不能讓你進去……”男子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那幅表情,好像生怕秀麗生氣,“但是,任何的問題,我都可以回答你。”
她不由得“哎”了一聲,遲疑開口道,“那麼……”
蘇芳在門外站了一會,突然聽到秀麗的聲音響了起來。
“謝謝您了,叔叔!”
聽起來很高興呢,蘇芳不由想到。
一陣風一樣跑出來的少女拉上了蘇芳。
“快點!”
“哇!這次又去哪裡?”
“回去,去找皇毅大人!”
“唔……”
對這一切非常好奇的絳攸推開門走了進去,裡面的情景讓他完全完全的石化了。
“……她叫我叔叔……”詭異的紅暈在這個三十歲的男人臉上浮起,一面發出可疑的笑聲,一面撥弄着自己的衣角。
“……”
“……她叫我叔叔……我是善良親切的好叔叔……”
“…………”
“呵呵……秀麗叫我叔叔了……”
“………”
在包含了各種意義的長時間沉默之後,絳攸默默地合上了門。
在御史臺一如既往的精神奕奕,秀麗猛地推開了御史臺長官執務室的門。
“失禮了!”氣喘吁吁的女孩子不禁驚訝的立在了原地,站在皇毅面前的,正是好幾天沒有碰面的夙敵,清雅。
“紅秀麗。”皇毅一臉不悅的瞥了一眼秀麗,“這麼隨便的衝進長官的執務室,這就是你的禮儀嗎?”
“哼,”清雅傲慢的語氣讓秀麗很想一拳打上去,“反正她一直都是這麼一副德□□。”
雖然聽起來像是抱怨,但清雅眼眸中卻閃爍着興致勃勃地神采——注意到這一點的皇毅輕輕的敲了敲桌子。
“算了,反正我也要找你和榛蘇芳,既然你來了,那就一起說好了。”皇毅淡淡的口氣,聽起來卻和往日不太一樣。
清雅微微一怔,皺起了眉頭,露出了相當微妙的神色。
“……”
“你們兩個最近在貴陽似乎也閒得很無聊,就去一次白州好了。”
“哎?”秀麗驚訝的看着清雅,他一臉波瀾不驚,似乎早就知道了這個任務。
蘇芳略加沉吟,看着皇毅,卻默然無語。
皇毅從位子上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
“……有情報顯示前一陣子的刺客組織可能很大程度上與白家有關,所以,讓你們去調查這件事情……記住,只是調查,不要做任何多餘的舉動,也不要和管家的人扯上關係。”
秀麗“哎”了一聲,似乎有點詫異。
皇毅無端挑起兩道劍眉,“有什麼不滿就辭官好了,這是你長官的命令……如果惹火白家,就馬上撤職。”
“唔……我、我不會的。”擡頭挺胸的秀麗立刻大聲道,卻引來清雅一聲嗤笑。
“……清雅,你也是,”皇毅炯炯的視線似乎在警告着什麼,“不要多管閒事。”
“……”
“……榛蘇芳作爲隨行,進入白州境內之後,只調查,不要和當地的武裝組織動手……明白了嗎?”
皇毅尚未等待他們的答覆,便趕人似的揮了揮手。
“……回去整理行裝,準備好了就出發吧。”
另一方面,在羽林軍執務室內談話的茗夜和雷炎走出來的時候,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向來面無表情的曜世淡淡的掃過他們兩個,最後落在了坐在自己對面,悠閒飲酒的藍家小公子身上,便不再動了。
茗夜一反常態,美麗的面容瞬間變得冰冷——這個破壞了自己全部計劃的傢伙,如果不是他多事的話,明明是藍龍蓮,卻到處多管閒事。
曜世的視線緩緩移動,以眼神詢問雷炎,但是雷炎卻絲毫沒有在意,只是緊緊地握着茗夜的手,看着龍蓮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也只是很短的時間,茗夜露出了往日的可愛笑容,像對待再熟悉不過的人一般上前挽了龍蓮的手臂。
“……”一時錯愕的龍蓮看着這個和秀麗年紀一樣的少女,衝自己露出了無害的微笑。
“既然來了,我們就去約會好了。”眨了眨眼睛,茗夜笑意盈盈的神色讓雷炎不由得睜大了眼眸。
“爲什麼要跟你約會啊?”即使是龍蓮也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真失禮呢,怎麼能對女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啊?”茗夜像一隻溫順的小貓,輕輕把腦袋擱在了他的手臂上。
“喂喂!茗夜!”雷炎叫了起來,“這傢伙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你開始跟他約會了!?話說在前面,如果不是比你強的男人,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要叫姑姑啊,真是的,現在小輩都這樣沒有禮貌……而且我也沒有說什麼吧?作爲女孩子唯一的福利就是可以和別人浪漫的約會,不是嗎?”
“唔……和這個插滿孔雀羽毛的傢伙約會哪裡浪漫了!”雷炎忽然變得緊張起來,因爲緩慢散發出的殺氣,而自空氣中形成了漩渦。這樣詭異的氣氛中,唯一沉默不語的,就是曜世了。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龍蓮驚訝的發現,自己連把手臂從這個小丫頭的手中抽出來都很難辦到……看似鬆鬆的挽着自己,實際上,卻如同一個不能掙脫的禁錮一般。
“小雷自己好好保重吧,大概又要好幾年才能見面了。”笑眯眯的向雷炎揮了揮手,拉着龍蓮走出了羽林軍的軍部。
“你想要幹什麼?”龍蓮沉靜的聲音和以往聽起來不太一樣。
“哎?不是說了,約會啊,約會。”女孩子人畜無害的笑容讓人很難生氣,即使是龍蓮面色也略見緩和。
“……去白州……”冰冷的氣息自茗夜的口中吐出,彷彿連空氣都可以凍結,因爲知道某些情況,龍蓮和秀麗毫無疑問是不一樣的。
此刻,明白了她的用意,這個少年也只是淡然道,“通往冰之國度的約會嗎?聽起來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茗夜笑了,“你是在擔心秀麗嗎?放心啦……我是不會讓人動我的小弟的,就算是真的和白家動手,我也有保護好她的打算……”
龍蓮沒有說話,因爲白州之行非常特殊,秀麗那邊,無論是靜蘭還是邵可都很難跟去;因爲白州那裡地處彩雲國的最北面,氣候惡劣程度難以言喻,因此交通信息都處於相當的閉塞狀態……更不要說通往白州的冰原之地,那裡是寸草不生的白色沙漠,如果在那裡,幾個御使出了什麼問題,那麼再正常不過了。
——白家會不會動手暫且不談,在路上會有什麼事情都很難說。
“你是不是喜歡秀麗啊?”女孩子側臉露出了好笑的神色,龍蓮的出神她看在眼裡似乎覺得很有趣。
“不要把我和心之摯友的友情加以玷污。”不知道是否因爲習慣而拿起笛子的龍蓮,被茗夜拽住了衣袖。
那並不是很大的力量,可是卻連動一下都無法做到,好像自己的動作完全被什麼籠罩了……
——這就是被先王賦予最高評價的武者,白家宗主的真正實力嗎?也許還不止這些吧。
雖然不是武者,但武術技巧相當高明的龍蓮還是挑起了眉梢。
“……你的那個笛子還是不要再吹了……”
她嘆了一口氣,可謂全盤破壞自己計劃的龍蓮好無愧怍的道,“這樣風雅的笛子,你是不能理解的。”
“唔……如果保證一個月內不要發出噪音,我會來吹笛子給你聽……”
龍蓮皺起了眉頭,似乎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茗夜飛快地打斷了,“……接下來考慮一下吧,和我一起去白州,外人沒有嚮導的話……多半會死在冰海雪原,即使你藍龍蓮不認識路,想要走出冰海迷宮也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他紫眸微微一斂,掃過茗夜平靜的面容,少有的感到了一絲困惑,但那也只是轉瞬即逝的事情。
另一方面,紅府。
“白州!?”靜蘭震驚的看着少女,“你要去白州?!”
“是啊,這次的任務有點麻煩……不過……”一邊整理行李,一邊想着方纔在街上遇到的有趣情形。
——爲什麼雜貨店好像被洗劫了一樣。
老闆悲傷欲絕的神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讓秀麗開始認真地考慮改進貴陽的治安事宜,可是,注意到放在桌上的一碗黑糊糊的物體時,又忍不住產生了疑惑。
——這好像是……茄子。
猛然聯想到什麼人的她適時地保持了緘默,因爲覺得有什麼可怕的事情隨時可能發生,所以,她用最快的事情回到了家中。
“不是這個問題,小姐。”靜蘭抓住了秀麗的手,嚴肅道,“白州有着綿延千里的冰海雪原根本就是外人有去無回的地方,沒有當地人領路,幾乎是無法從其中走出來的。”
“……唔,我知道,不過就算這樣,我還是必須要去。”秀麗的聲音並不響,卻帶了不由分說地味道,靜蘭微微挑起劍眉。
“小姐,這和去茶州或者藍州不一樣,白州氣候嚴寒,匪盜雲集……”他微微吐出一口氣,勉強壓下心情,“你如果一定要去的話,請讓我跟隨你一起去……”
雖然知道這是一個笨的要命的做法,靜蘭還是如此開口了。
“現在的你根本不能離開貴陽吧,如果連你也離開,劉輝究竟要怎麼辦啊?”秀麗微微一笑,“而且我和狸狸一起上路,應該不會有問題纔對。”
“那個天然系小子根本什麼用處都沒有。”靜蘭略帶薄怒的拉住了秀麗的手,去茶州好歹有可以信任的燕青,現在讓秀麗單槍匹馬的去闖白州的冰海雪原,根本是有去無回的死路。
“嘛,清雅也有一起去哦,這一次我可是自信滿滿呢。”
“是嗎?那個陸清雅倒還可以倚賴一下……不對,完全不是這個問題!沒有嚮導,你們究竟要怎麼進入冰海雪原啊?”
秀麗正欲作答,一陣詭異的笛聲響了起來。
%—E¥%#%¥……
接着是一個很好聽的聲音,“我說了你這個笨蛋不要再吹了好不好?歸根結底都是你的錯!我們纔會被雜貨店的人像狗一樣的趕出來啊!”
有恃無恐的聲音,“如果不是你的茄子湯,對方怎麼會哭着請我們離開?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問題,還把結論歸咎於我風雅的笛音。”
“龍蓮,茗夜小姐!”秀麗驚訝的叫出聲來。
揹着大包小包,卻絲毫沒有辛苦之色的茗夜憤憤地瞪了一眼龍蓮,隨即向秀麗露出了笑容,“喲!”
“唔……”不由得扶住了額頭,秀麗看着一臉優哉的茗夜卻有了想要逃避的衝動。
——說起來,爲什麼這兩個人會在一起啊?
靜蘭露出了相當微妙的表情,因爲不知道茗夜的底細,他也只是在一旁站着。
“因爲聽說心之摯友有了煩惱,所以,特地趕來解決。”龍蓮條件反射的拿起了笛子,震動空氣的詭異聲音,讓屋內所有人的耳膜開始了慘叫。
“適可而止吧,你這個笨蛋!現在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嗎?快點準備啦,需要的棉衣,棉被,還有足夠吃上十天的乾糧……”
“茗夜小姐,你究竟……”
茗夜轉過頭,看着秀麗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要幫王調查的事情,必須要去一趟白州呢……如果順路的話,我很願意做你的嚮導,秀麗小姐。”
“真、真的嗎?”
因爲聯想到茗夜的姓氏,靜蘭認真的重新打量着這個年齡和所喜歡的小姐一樣的女孩子,表露的是完全不同的氣質,這樣的小女孩,真的可以信賴嗎?
彷彿覺察到靜蘭的遲疑,茗夜微微一笑,“我從小就跟着管家的統領奔走於冰海雪原上的各個幫派,對我來說,冰海雪原就好像我家後院一樣熟絡,但是,如果秀麗小姐自己進去……首先不說別的,在兩個月內絕對走不出來……現在已經快要入春,雪崩隨時可能發生,那個時候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就很難說了。”
淡淡的口氣讓靜蘭心下一凜,冰海雪原是什麼樣的地方,光是從小到大聽到的各種傳聞就已經足夠讓人膽寒……雖然這個小女孩不知道能否信任,但是,如果藍龍蓮在的話……
他的視線落在龍蓮的身上,眼前的少年似乎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和身上誇張的衣服不符的拍了拍秀麗腦袋。
“……如果是心之摯友的願望,我想白州之行也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異常豪邁的吆喝聲,在平坦的官道上,即使是駕着豪華巨大的四駕馬車,也難以對抗這輛看起來顯然失控了的馬車。
一個雙眼放光的女孩子,拉着繮繩,站在原本應該坐着的駕駛位上,一個目的意義均不明的年輕男子卻插了一頭孔雀羽毛,視若無睹的坐在一旁吹奏着讓人想要拔頭髮的詭異笛音。
——整個就是一個閒人免近的招牌。
馬車橫衝直撞的氣勢讓人忍不住開始爲坐在裡面的人擔心起來,不過,在大多數情況下,善良的老百姓還是選擇了退避三舍。
“哇!”蘇芳慘叫一聲,一下子撲到了清雅的身上。
“你在幹什麼啊?”因爲馬車的過度顛簸,原本學習過武術的清雅也無從避開,只有緊緊地抓住馬車壁,把蘇芳幾乎和自己零距離的臉推到一邊,一面衝秀麗怒道,“還有,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真的會趕馬車嗎?還是白家派來的刺客什麼的……”
“唔……”因爲馬車顛簸程度的恐怖,甚至連自己騎馬去茶州時的情況也難以相提並論,秀麗覺得自己還是暈過去比較好,“我想不是啦,茗夜小姐只是太過爽朗了吧……還有清雅你的適應度也應該多多提高才會比較好啊。”
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教訓清雅的秀麗才真正是適應程度有所提高把,被撞得暈暈乎乎的蘇芳毫無來由的想到。
“可惡,那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我暫時不跟你計較,等到回去之後一定會……啊……”因爲沒有抓穩車壁的清雅推着蘇芳一起摔在了身後的馬車壁上,那一張向來傲慢俊秀的臉和堅硬的木板來了一個親密的接觸。
因爲自己只是岌岌可危扶住車壁,秀麗沒有心情去欣賞清雅的窘相,只有閉着眼睛開始喊起來,“茗、茗夜小姐……慢一點啊……”
外面卻傳來了很不悅的呼叫聲音,“你這個笨蛋你做什麼啊,爲什麼要在車輪上插羽毛?不行啦,車輪會散掉的……唔……不要拔馬的尾巴!”
內心默默流着悔恨的淚水,秀麗覺得自己可能會出師未捷身先死。
——認爲他是藍龍蓮就覺得他可靠的我真是笨蛋啊……
終於在第一天痛苦的行程之後,秀麗一行人在一個山谷停下了腳步。
“唔……我的腰快要斷了……”蘇芳一臉鬱悶,瞥了一眼依舊精神奕奕的爭奪馬鞭的龍蓮和茗夜,轉向秀麗,“爲什麼要在這種荒郊野外露營啊,以我們的速度難道不能趕往下一個城鎮嗎?”
清雅淡淡的掃過蘇芳和秀麗,嗤笑,“你認爲我們到現在爲止拼命趕路的原因是什麼?白家的情況你不會一點也不知道吧?”
秀麗心下一凜,至今爲止,清雅沒有推拒她的任何決定,包括讓茗夜和龍蓮一起上路;也沒有追問茗夜的來歷,這多少讓她有些不安,但清雅此刻的話語正解釋了一切。
要去白州並非只能走冰海雪原,如果繞路的話,花上時間可以走黑州境內,經過黃州到達貴陽,但是,如果走這條路,就要花上三個多月的時間;想要在白家動手毀滅證據之前查出真相,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趕到那裡,最近的路就是通過對大多數人而言有去無回的冰海雪原,那裡也不容易被白家之人監視,不論從哪種意義上都是最好的選擇。
入夜,生了火,熊熊的火堆前面,吃了些乾糧之後,蘇芳馬上就陷入了夢鄉。
“……看樣子真的很累呢……”秀麗小聲嘟囔了一句,注意到望着火堆一言不發的清雅,不禁“唔”了一聲。
“你在對你的前輩做些什麼失禮的事情呢。”清雅甚至連視線也沒有移動一下,恍惚間失神一般的道。
“……沒有啊,覺得你很反常嘛。”秀麗心虛的轉過頭去,清雅卻如同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出聲來。
“……這次又是什麼?”秀麗有點惱火,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自大模樣,這個傢伙還真喜歡把別人當傻瓜。
清雅在不被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發出一聲輕嘆,轉過身,凝注秀麗淺褐色的雙眸,“本來我以爲這次白州的事情只會讓你一個人負責……沒有想到,上面居然想連我一起……”話及至此,清雅閉上了嘴巴。
秀麗擡起頭,看到了探路回來的茗夜和龍蓮。
“如果快的話,三天之內就可以到達介都了。”在暖烘烘的火堆前面坐下,茗夜微微吐出一口氣,像着秀麗露出了安心的微笑,“然後我們再介都休息三日,做好一切準備就進入雪原。”
秀麗露出了嚴肅的神色,認真地點了點頭。
介都是紫州最接近於白州的城市,因爲地處苦寒之地,所以,那裡以貂皮等物爲特產。即使茗夜沒有說,秀麗也隱隱的感覺到了,隨着越來越靠近北方,天氣也變得越來越冷了。
龍蓮意料之外的沒有吹奏笛子,而是一言不發的在火堆的另一邊躺下睡覺。
茗夜像是很不愉快的瞥了他一眼,衝着秀麗微笑道,“睡一會吧,雖然說山中有猛獸出沒,但是我會在這裡守夜……”
“茗夜小姐也趕了一天的車吧,”清雅淡淡的道,緩緩起身,拾起身旁的柴草,丟進火堆,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然後拍了拍手,“休息吧,我可不想讓什麼人拖我的後腿。”
茗夜衝着他微微一笑,也不反駁,重新在秀麗旁邊坐下,“那麼,謝謝陸御史了。”
子夜將近,山中傳來野狼的嗥叫之聲,清雅睜開閉幕養神的雙眸,淡淡一掃,不由滿臉驚訝。
——龍蓮和茗夜都已不見了。
發現秀麗和蘇芳依舊睡得很沉,陡然掠起警覺地清雅拿起長劍,向黑暗深處走去。
龍蓮跨過腳下的屍體,視線環繞着四周的死屍,站在那中央的女子帶着一抹難以覺察的憂傷之色,一柄玄長的青色古劍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玄意……”龍蓮喃喃着,女孩子琥珀色的眼眸顯得幾分妖冶,轉過頭露出一絲憐惜之意。
“看來你知道它呢……”像對待摯愛之人一般撫劍,精緻的面容流露出一抹怔忡。
“蒼玄王的劍……”龍蓮淡淡的眼神停留在女孩子的臉上,“沒有想到會在白家的手中。”
“不愧是藍龍蓮呢,一眼就可以認出它……”女孩子輕輕一笑,當空揮劍,破雲驚空,如虹般斬開了華美的月光,琉璃一般的絕世光華,美的炫目。
嗆的一聲,劍作龍吟,入手回鞘。
“……沒有想到這上古寶物會在白家的手裡。”
龍蓮聽起來有些不滿意味的臺詞讓茗夜露出了好笑的神色,用布塊將長劍包起後重新放回了背後。
然後,聽起來如同嘆息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不是白家的東西……也不是我的……”她走了幾步似乎正欲離開,他凝注她的背影,一抹奇妙的神色浮上龍蓮秀美的容顏,她卻似乎沒有注意到,接着道,“是他的劍……”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淡然地視線第一次帶上了探究的味道,幾步走上去,卻聽到了略帶遲疑的注視了女孩子落寞的身影。
“不要過來啊,我不喜歡別人看到殺人的我……因爲如果被發現其實是一個殺人狂的話,一定會被秀麗和大家討厭的……”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吐出的聲音,讓龍蓮留在了原地。
之後趕到的清雅看到這一切的時候,不禁皺起了眉頭。
相比沉默着的龍蓮,清雅驚訝之餘,扯下了刺客額上的布條。
“……這是……幽靈嗎?”握緊布條的手有些發白,清雅轉過頭,正打算追究龍蓮爲什麼不留下活口的時候,卻發現龍蓮已經離開了。
——對方的行動比我們想象的快……如果再不採取行動的話……
用力咬了咬下脣,清雅下定決心一般的站了起來,轉向了回去的方向。
秀麗已經醒了,蘇芳也坐在一邊,看到清雅的時候,露出了略帶驚訝的表情。
“茗夜小姐說我們必須馬上出發……還說清雅你會給我們解釋的,究竟是什麼事情……”陡然想到什麼的秀麗微微睜大眼眸,“難道說……”
清雅閉上眼睛,有點自暴自棄的開口道,“我們已經被盯上了,現在必須立刻上路。”
“唔……怎麼可能?難道是……幽靈?”蘇芳試探道。
“答對了。”清雅沒好氣地開始整理行李。
秀麗不說話了,站在一邊的蘇芳卻忽的開口道,“會不會他們是要找……”
“狸狸!”秀麗飛快地打斷了蘇芳接下來要說的話,清雅不悅的顰起眉,露出了危險的神色。
“……看來你有什麼事情瞞了我呢。”熟練的手勢,輕輕托起秀麗的下巴,清雅如同發現了獵物一般,雙眼閃起了光芒。
面對這樣危險的清雅,秀麗依舊擡頭挺胸,“……彼此彼此吧,你也瞞了我事情!”
清雅鬆開手,“哼,最多就是那個‘茗夜小姐’的身份吧……我遲早會知道的。”
“……”蘇芳看着這兩個針鋒相對的傢伙,不禁頭痛的揉了揉額頭。
——讓他們兩個成爲夥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一個糟糕的配置。
冷冰冰的岩石上,女孩子沉默着坐在那裡。
她的雙眸天真而美麗,如不曾沾染世俗的白蓮,華美的讓人難以直視。
知道走向自己的男子,她沒有回頭,發出一聲緩慢的嘆息,“都準備好了嗎?抱歉了……把你和秀麗都拖進這場混亂中……”
“……那些人不是來找你的。”龍蓮收住了語聲,看着女孩子的側影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
“這又怎麼樣呢?如果不是我的話,幽靈什麼的也不會存在了……”她露出了往日的可愛笑容,起身道,“出發吧,雖然夜裡趕車不太安全,但是如果走隱秘的山路,就不會被發現……快地話,後天早上就可以到達介都了。”
她動了幾步,卻被拉住了衣袖……詫異的轉過身,傳說中的天才視線依然停留在遠方,慢吞吞的開口道,“……就算告訴心之摯友真相,她也不會怪你的。”
茗夜驚訝之餘,衝着他微微一笑,“謝謝你……我覺得好多了。”
“……”龍蓮沒有繼續說下去,對知曉一切的茗夜來說,任何的試探都是不必要的。
暗夜的月色寧靜而沉寂,然而在那毫無聲息的背後,等待着他們的,又是怎樣的兇險?當兩日後的第一縷晨曦穿透雲層的時候,白色的飄雪開始在風中搖擺,紫州的白色之城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那就是紫州最北邊的城市,被稱之爲冰海雪原的地獄之門,介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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