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日方、陶二人從兒時開始說起:
話說王屋派的師父是全武林最勤勞的師父,王屋派的弟子也是最辛苦的弟子,方浩甫和陶匯彭自從十來歲開始就得每天四更天起牀練功,首先練得是內功,辰時要跟昆原先生學習佈陣,午時開始練劍術,申時學習經史子集,傍晚看不見了還要聽昆原先生講課,一天到晚幾乎沒有休息時間,昆原先生也把所有的時間都用於教授弟子,他經常對兩位弟子說:
“我們王屋派論劍術不是最高的,論內功不是最強的,論陣法也不一定是最好的,可是我們在江湖上的地位爲什麼這麼高呢?因爲我們不露鋒芒、審時度勢,我們永遠都跟得上強者的步伐,我們不是贏家,但是總能分享到勝利的果實,我們的睿智使得我們永遠成不了失敗者。我對你們的要求同樣也是兩個字——不敗,不漏鋒芒、伺機而動,不管做什麼事都要謹小慎微、三思而行!”
“是!師父。”他每次說完的時候兩個孩子都會齊聲回答!
對於成年人來說日子過得總是快得很,日頭轉眼的時間就從西邊的山頭轉了下去,吃完晚飯兩個弟子規規矩矩坐在高大的銀杏樹下等候師父的到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昆原先生也來到了銀杏樹下,他在一個厚實的蒲團上輕輕的坐下,一擺手兩個弟子也坐了下來,昆原先生朗朗的說:
“你們這幾天在劍術和佈陣上進步都很大,但是不能驕傲自滿還要繼續努力!”
兩個孩子沒有說話,因爲昆原先生在表揚弟子的時候,弟子是不能稱謝的,否則他馬上會批評你一頓,昆原先生看着兩個弟子的神色非常滿意,繼續說:
“今天爲師跟你們講講武林第一大家——白家的崛起,你們要以史爲鏡,日後也好將我王屋派發揚光大。”
方、陶二人齊聲說:
“謹遵師父教誨。”
昆原先生繼續說:
“要提白家就得先從巴山劍宗講起,巴山派的創始人涅瑕子原是墨家巨俠的後裔,精通墨家劍術的精髓,後來因爲癡迷《易經》被逐出家門,涅瑕子來到無名峰看中了這山間的景色就在無名峰上安頓下來,經過十幾年苦心鑽研終於從《連山易》中悟出了一套曠古絕今的劍法,此後涅瑕子在無名峰開山建派、收徒授劍,幾百年來出了名震江湖的劍客不下數百人,連山劍訣至今發展到三十幾部之多,無名峰巴山派成名副其實的武林第一大派,由於巴山派是墨家後裔創立的門派江湖中人趨炎附勢都稱其爲巴山劍宗。
襄陽白家的開山始祖白海蛟也曾是巴山最出色的弟子,只因他的師父更喜歡他的師兄涵瀟子,所以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涵瀟子,白海蛟從此下山獨闖江湖。
白海蛟爲人仗義、行事果斷,幾年之間在江湖之中大有起色,他設下詭計劫了一筆官銀之後就在襄陽城外建起了豪宅結交各路英雄,後來巴山劍宗接連跟五大門派結愁,五大派和巴山劍宗在無名峰決戰,白海蛟召集了幾千高手前去調解,在人數上超過了雙方總人數的兩倍之多,以強大的實力和中正的態度促成六派的和談,免去了中原武林一場浩劫。
這一次調解確立了白海蛟在江湖之中的重要地位,從此五大派唯白海蛟馬首是瞻,巴山劍宗也對白海蛟禮讓三分,白海蛟的後代皆入巴山劍宗去研習巴山派最高深的劍法。
十年之後白海蛟在襄陽會盟武林各派自封盟主,從此白家接替巴山劍宗開創了武林之中一個嶄新的時代;白海蛟的兒子白仕榮青出於藍比他的父親還要厲害,他在中原各地建起了錢莊、鏢局、當鋪、賭坊,一方面斂天下之財、一方面探查各門各派的舉動,經過幾十年的經營使得白家金銀堆積如山,人口也達到了五六千衆,徹底成了中原一霸;白世榮的兒子白敬炎就更狠了,他利用川門韓家和武夷山鑄劍門的矛盾從鑄劍門門巧取豪奪了五把寶劍,然後以這五把寶劍爲餌舉行武林大會讓天下英雄比武奪劍,經過多番較量之後奪劍的高手只剩下五人勝出,白敬炎讓這五人繼續比試,以劍術最高之人率先挑選寶劍,這五人分別是金殿庭、顧雪濤、冷秋谷、珏勳子和雁卿淞,由於當年參加奪劍的珏勳子還不滿成年,所以觀擂的十大掌門決定把最短小的凌煞劍給他讓他退出比武。這個珏勳子乃是巴山弟子,當時巴山派已經日漸蕭條,實在沒有什麼像樣的高手出來奪劍,掌門人熒仲子只好帶這個未成年的徒孫前來譁衆取寵,能拿回一柄寶劍熒仲子也就已經心滿意足,更何況剩下的四個人都是武林之中的鳳毛麟角,因此熒仲子欣然吩咐珏勳子帶着寶劍退出比武。
雁卿淞原是巴山弟子,後因“盜取旁門秘籍、修煉左道之術”(巴山掌門在告天下書中就是這麼說的)被巴山劍宗逐出師門!以他的種種劣跡十大掌門聲稱他不配爭奪龍泉寶劍,最後決定給了他一把纖細的女人用的凌妖劍便勒令他也退出比武。其實在雁卿淞被逐下山的以後就來到他同門師弟白震楠的家中開始爲白家效力,此次比武白敬炎就是拿他當刀子去屠殺江湖中的高手,十大掌門也正是因爲看出了白敬炎的險惡用心才阻止了雁卿淞繼續比武,目的就是留下這幾個江湖中的精英。
接下來的比試就沒那麼殘酷了,因爲註定三個人每人都可以拿到一把寶劍,所以三個人的比試就放鬆了許多,幾輪比試下來也沒分出勝負,後來十大掌門按照劍招的特點把三把劍分給了他們三個人,金殿庭劍術剛勁,又有深厚的氣功護體,劍法稱得上飛揚跋扈,十大掌門決定將凌霄劍給了他;顧雪濤劍術飄逸、又以玄劍訣而聞名,最後得了凌雲劍;冷秋谷就得了僅剩的一把凌坤劍。在這場比武死傷的武林高手不下萬人,江湖各派的勢力紛紛大減,白敬炎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就不在乎這兩三個人的死活了,後來白敬炎還給這奪冠的三個人分別置了田產和土地作爲獎勵,除了顧雪濤賣房賣地、銷聲匿跡之外,金殿庭和冷秋谷也都成了依附白家的門生。在這場比武結束的時候,巴山劍宗的掌門熒仲子送給白敬炎的獨子白震楠一本劍宗只傳嫡系掌門的絕世秘籍,十年過後終於看到了這本劍譜的作用!”
“什麼作用?”陶匯彭急切地問。
昆原先生說:
“白震楠的夫人只是七八年前生過一個女兒,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生養過,白震楠又娶了幾個小妾也都沒有給他生養過孩子!”
陶匯彭又問:
“那這絕世劍譜和白震楠的老婆生不生孩子有什麼關係啊?”
“非禮勿言!”昆原先生氣憤的喝道。
陶匯彭悄悄地低下了頭不敢多問,昆原先生繼續說:
“巴山若是還有什麼不外傳的絕世秘籍,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白家會盟武林、稱霸中原,這劍譜不傳人的原因恐怕就是對人有害吧?白振楠爲了練就這所謂的絕世劍譜,竟然讓自己斷了後,也算是老天對白家的報應!”
講完這段昆原先生又給這對小兄弟詳細講解了這五個奪劍之人的來歷:
“金殿庭乃是南海五指山的弟子,五指山的氣功是天下絕學,尤其是護體氣功爲最,練成之後刀槍不入、無懈可擊,最鋒利的寶劍也難傷他半根毫毛,所以金殿庭的用劍之道是“以不敗之身立不敗之地;
顧雪濤是海外玉山的傳人,玉山的《玄劍決》恰恰是天下氣功的剋星,顧雪濤的用劍之道是以不變之術勝萬變之敵。玄劍訣雖然厲害但是由於寶劍旋轉起來會影響進攻的速度,所以他對金殿庭的攻擊每次都是慢了一點,而金殿庭在護體氣功失去作用的時候,也就沒有了進攻的支撐點,所以他們兩個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沒有分出過勝負,但是由於顧雪濤生性放蕩不羈整天吃喝嫖賭,所以他的俠名一直都在金殿庭之下;
冷秋谷是廬山派的傳人,廬山劍法中防守是最厲害的,如果只守不攻的話似乎是永遠不會敗的,但是恰恰是因爲防守的太過徹底,錯過了很多進攻的機會,所以在這場比武中他也難以取勝;
雁卿淞原名青嵩子,本是巴山劍宗的第一高手,後來偷了五行門的秘籍,又把幻影之術修煉到了登峰造極地步,他的師叔熒仲子怕將來掌門之位旁落,所以以此爲名將其逐出了師門。他只好來到他同門師弟白震楠家裡成爲白家最鋒利的一把‘屠刀’,巴山派正是因爲這樣排除異己而日漸零落,雁卿淞精通三十六套連山劍法中的大多數招數,江湖中的很多高手都敗在他的絕技萬象歸一之下,所以這場比武他的勝算最大,這也正是十大掌門取消他比武資格的最重要原因。”昆原先生輕咳了兩聲繼續說:
“由幾個人的命運不難看出一個俠客是否成功並不是完全看武功造詣,最重要的是要服衆人之心,所以有一個好的俠名也至關重要,雁卿淞一生劍法卓絕,卻不被武林同道所看重,最後導致他只能依附別人生存,他失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盜取秘籍的名聲所致。”一邊說着,昆原先生一邊搖頭嘆息!緊接着又講道:
“白敬炎的想法也過於天真,他本想在垂暮之年爲後人剷除所有的威脅,可是他離世僅僅十年光景,武林中的各派勢力就很快的發展起來,他一再打壓的玉蘭山韓家勢利發展最快,已經到了可以跟他分庭抗禮的地步,幾年來一直在江南跟他爭奪地盤,而原來一直依附他的那些小門派有很多也都投靠了韓家;他扶持的親信金殿庭在泰山一帶形成了不小的勢利,最近也開始不受他兒子白震楠的管制,如今這江湖上已經形成了白家、韓家、金家、少林、巴山還有我王屋六派爭雄的局面,白家的霸業已是名存實亡。最重要的是白震楠膝下無兒,等什麼時候他要是死了,他的家裡就得樹倒猢猻散,四世功業毀於一旦,盟主之位還說不上由誰來接替呢!我之所以一改世代單傳的祖訓收了你們兩個弟子就是因爲此事。”說到這裡昆原先生露出個怪異的笑容!看看已經到了二更前後,昆原先生打發兩個弟子回去睡覺,自己又默默的坐在那裡謀劃盤算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