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虛子出去找到熒仲子正色問道:
“敢問掌門師兄,若是今日掌門師兄傾盡全力與卿淞一戰,會有幾分勝算?”
熒仲子滿懷信心的說:
“我劍宗之中有數千高手,若是與他師徒四人相拼最少也有七八分勝算。”
熒虛子又問:
“依掌門師兄看白震楠會幫誰?”
熒仲子猶豫了一下說:
“這個……不好說。”
熒虛子接着問:
“若是白震楠與雁卿淞聯手掌門師兄又有幾分勝算?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今日掌門師兄勝了,我巴山劍宗要遭受多大的損失?這劍冢之中又要埋葬多少英靈?”
熒仲子被問的啞口無言,嘆了口氣問:
“不知小師弟有何高見?”
熒虛子這才說:
“恕小弟愚見,掌門師兄不如同意白震楠的要求,將熒雲子師兄葬於劍冢,白震楠的心願得以實現他自會與我等去勸解卿淞,卿淞若是沒有白震楠的支持必定也不敢冒然行事,今日之劫方可迎刃而解,師兄何樂而不爲?”
熒仲子理直氣壯的反問道:
“可是師祖立下的規矩我又怎能擅自更改?”
熒虛子說:
“事到如今師兄還有什麼可瞻前顧後的?熒雲子埋在何處與你我又有什麼相干,難道師兄還想爲其陪葬不成?我看還是兩權相害取其輕吧!我願把弟子柳嵩子過繼給熒雲子師兄,讓他這一支門人在巴山得到延續,也算給掌門師兄圓個面子,不知掌門師兄意下如何?”
熒仲子沉思了一會說:
“既然如此就依師弟所言!貧道年紀大了身體多有不適,外面的後事就暫且由師弟代爲處理吧!”
熒虛子答應一聲出去與雁卿淞、白震楠等人商議熒雲子下葬的具體事宜,熒仲子獨自回到自己的禪院靜修,經過此次打擊他一個年近古稀之人從此一蹶不振,沒過上一年半載也就一命嗚呼了,巴山劍宗弟子將其埋葬在巴山劍冢,白震楠沒有來參加葬禮,所以葬禮顯得甚是簡單……
回想熒仲子此生雖苦心算計坐上了掌門之位,卻一直壓在熒雲子之下:他當上掌門以後,熒雲子是巴山第一名劍的師父;他又用盡心機將雁卿淞逐出了巴山,沒過多久白震楠當上了盟主,熒雲子又成了盟主的師父;臨了、臨了,他本想把熒雲子拋屍荒野,最後卻以這樣一場鬧劇結束!
當日熒虛字主持熒雲子的葬禮,白震楠和雁卿淞帶着柳嵩子一日三餐挨桌敬酒致謝,各派掌門也深感榮耀!
晚間白震楠和雁卿淞在熒雲子的靈前守候,守了一兩個時辰看看天色已晚客人盡皆散去二人便到廂房喝茶敘話,留下白震楠的獨生女兒傲月和雁天朗在此看守。
雁天朗與白傲月並肩跪在陵前燒紙,他見白傲月舉止端莊、眉清目秀、皮膚白皙、婀娜多姿,簡直是天上的仙女一般,平生他還從未見過長得如此俊俏的美人,自己在她身邊不由得拘束起來。
沈雲晴悄悄的來到殿外偷看了一會:見二人不聲不響的在靈前燒紙她才安心的下去支應雁卿淞與白震楠。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的在陵前跪了半個時辰,白傲月終於忍不住問:
“你多大了?”
“十五。”雁天朗笨拙的嘴裡只蹦出這兩個字。
白傲月笑着說:
“我十六,你沒有我大得叫我師姐。”
雁天朗點點頭說:
“哦!”
白傲月不高興的說:
“沒想到你們占星宮的人這麼傲氣,跟你說了半天話連理都不願意理人家!”
雁天朗喃喃地說:
“我不是在跟你說話嗎?”
白傲月問:
“那你怎麼連看我一眼都懶得看?”
雁天朗不好意思的說:
“姐姐長的太好看了,我怕……我怕……”
白傲月哈哈笑着說:
“你怕我把你吃了啊?”
雁天朗轉頭看着白傲月傻笑了起來,白傲月說:
“既然你已經叫我姐姐了,這個弟弟我可認下了,以後不許反悔啊?”
雁天朗驚奇的問:
“不是你說讓我叫你師姐的嗎?”
“我說的是師姐又不是姐姐。而你在師爺靈前認了我做姐姐,這事師爺是可以作證的。”白傲月指着熒雲子的棺槨說。
雁天朗笑着說:
“行,我說不過你,把師爺都搬出來幫你對付我!師爺在上,以後這位白姑娘就是我的親姐姐,我若對她有不敬之處任憑師爺懲罰。”說完衝着熒雲子的棺槨叩了三個頭。
白傲月興奮的說:
“好,大丈夫說到做到,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姐姐送你個禮物吧!”說完從背囊裡拿出一個銀錠塞到雁天朗手中。
雁天朗笑着問:
“姐姐也太小氣了吧?”
白傲月反問道:
“你當這只是一錠銀子啊?這是我們白家的令牌,你拿着它到各地掛着宣和門臉的錢莊想拿多少銀子就能拿多少。”
雁天朗接過這錠銀子仔細端詳一番問道:
“咸陽可有姐姐家的錢莊?”
白傲月點點頭說:
“當然有。”
“那就多謝姐姐了。”雁天朗一邊說一邊把銀錠放進懷裡,心中暗想:這回可不愁若婪在咸陽的花銷了。
次日將熒雲子安葬完畢衆人各自下山,雁卿淞本欲回占星宮鑄劍,奈何白震楠死活不依非要他到襄陽小住幾日,雁卿淞無奈只好與白震楠同往襄陽,天朗湊到近前笑嘻嘻的問:
“師父,反正不忙着回去,也給我幾天假吧?”
雁卿淞知他心意本欲不給他假,又念在他今日有功的份上冷冷的說:
“五天之後,我要在襄陽白家見到你。”
天朗痛快的答應一聲轉身就往正北方向飛奔而去,白傲月和沈雲晴都在後面莫名其妙的盯着他看……
自春起雁天朗離開咸陽之後只剩下羅若婪帶着茹兒和買來的小丫鬟在搶來的別院中居住,顧雪濤十天半月就來探視一番,羅若蘭聽聞顧雪濤前來殷勤的迎到門口施禮問好,顧雪濤也不言語只是在院中轉上一圈扔下二三十兩銀子就走。羅若婪看了心裡很不舒服,感覺自己此時就像乞丐一般,可是知道雁天朗不在凡事都要依靠這老頭照顧,自己也就不好多言……
這一日咸陽鄧家的掌門鄧文遠從門前經過,恰好看到羅若婪在院子裡哄茹兒玩耍,此時正值初夏時節,羅若婪穿的春光外露、婀娜多姿,鄧文遠只掃視了一眼就忍不住直往肚子裡咽口水,回去之後是朝思暮想、茶飯不思。相思了幾日鄧文遠猛然想起有一遠房族叔的小妾在此地寡居多年,遂帶上許多禮物前來探視這位“嬸孃”,其嬸孃劉氏見到鄧文遠來探視自是萬分高興,親自下廚爲鄧文遠準備酒菜,鄧文遠喝了幾杯酒便問及鄰舍別院中的事。劉氏心想:難怪他今日前來與我走動,鬧了半天是看上了那個若婪夫人,我正好藉此機會狠狠的敲他一筆。想到不冷不熱的說:
“這院中的若婪姑娘本是上官陽的姘手,後來上官陽不幸慘死若婪又依附一個不知從哪來的野小子過活,現如今這野小子也不知去向,只留下這孤兒寡母獨居在宅中。”
鄧文遠一聽心花怒放,喜笑顏開的說:
“小侄於去歲喪妻至今未娶,若蒙嬸孃撮合,小侄願續這若婪爲正妻。”
劉氏假裝不屑的說:
“你想的倒是美,人家放着個年輕貌美的不跟,非得和你個半大老頭子過,你當人家姑娘是傻子啊?”
鄧文遠辯解道:
“嬸孃,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這纔不到四十歲的年紀怎麼就成了半大老頭?再說就算我是半大老頭,我這半大老頭也有半大老頭的好處,這若婪姑娘跟上官陽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個姘手,現在依附的那野小子想必也沒多大出息,若是她跟了我馬上就成了鄧家的掌門夫人,在這咸陽城裡我鄧家也稱得上武林第一世家,多少年輕女子想巴結咱們都巴結不上,我看上她也是她的福分。”
劉氏猶豫了一下說: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可人家現在也算是有夫之婦你叫我怎麼開口?”
鄧文遠笑着說:
“嬸孃活了這麼多年什麼事您沒幹過?我想嬸孃自有你的辦法!若是能促成此事你養老送終的事就全包在侄兒身上了。”
劉氏深思了一會笑着說: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你且回去待老身打探打探再說。”
“一切有勞嬸孃。”鄧文遠說完又喝了兩杯酒徑自回去。
劉氏送走了鄧文遠即刻來到羅若婪家中串門。從前上官陽活着的時候劉氏也常來走動,羅若婪當初日子過得奢侈還經常接濟劉氏。後來上官陽身亡劉氏怕招惹是非就不再與羅若婪往來了,今日突然來訪羅若婪也覺得驚奇,她笑着問:
“劉姨娘今日怎麼如此清閒啊?”
劉氏賠笑說:
“我老婆子日日過得都清閒,只是前些日子得了場病,郎中說不讓見風,這才待在家裡不敢出來,近日病情略好心中格外惦記夫人這纔過來探望。”
羅若婪又笑了一笑說:
“有勞姨娘惦記着,姨娘可曾大好了?”
劉氏連聲說道:
“不要緊了、不要緊了!”
東拉西扯的說了會閒話劉氏問:
“近日聽人說新來的那位公子長得十分英俊?夫人可真是有福之人啊!”
羅若婪聽她誇雁天朗心裡也十分高興靦腆的一笑說:
“別聽他們亂說。”
劉氏又問:
“那位公子到哪公幹去了?”
羅若婪答道:
“回他師父那了。”
劉氏點點頭接着問:
“他師父住在什麼地方啊?”
羅若婪想了想說:
“聽說是在西海。”
劉氏驚訝的說:
“那地方可遠的很!”
羅若婪隨聲附和:
“是嗎?姨娘可曾去過?”
劉氏搖搖頭說:
“老婆子我倒是沒去過那麼遠的地方!不過夫人您可得多長個心眼,這男人還是留在自己身邊的好,若是再像上官少爺那樣夫人您可怎麼活?”
羅若婪嘆息道:
“我又怎麼留的住啊?聽天由命吧!”
劉氏得過了話茬搶着說:
“夫人此言差矣,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咱們女人嫁人不就是圖個依靠嗎?想當年我家那老爺也是風流倜儻的人物,若不是看中他的家世我也不會委身給他做妾,結果到了這人老珠黃之時他只把我扔在這幾間破房子裡看都不來看一眼,夫人可不要等到我這把年紀才知道後悔!”
這話說的若婪心中咯噔一下子,又聽這劉氏接着說:
“夫人趁着年輕貌美趕緊找一個靠得住的男人早些嫁了,一則落個夫人的名分,再生個一男半女日後也能有個依靠,不至於落得前次那般地步!”
若婪低聲說:
“還是姨娘想的周全。”
這劉氏見狀便不再多說,又講了幾句閒話就告辭出去,羅若婪親自送至門外。
過了一二日劉氏又來串門,還帶來了很多瓜果點心,羅若婪看了很是奇怪:這是從沒有過的事!她迎出去客氣的問:
“姨娘今日怎麼如此客氣?”
劉氏笑着說:
“我那侄子聽說我病了就帶着許多瓜果點心來看望我,我一個人也吃不了,特意帶些來送給茹兒,還望夫人不要嫌棄。”
“姨娘說的哪裡話?這咸陽城裡也就只有姨娘惦記我們娘倆,感激還來不及又哪敢嫌棄啊?”羅若婪說着請劉氏來到堂屋說話。
看着劉姨娘帶來的盡是些名貴的果品羅若婪心中暗想:沒想到這劉姨娘竟還有這般闊氣的侄子?又忍不住問道:
“不知姨娘的侄子在哪裡高就啊?”
此話正中劉氏的下懷,她詭異的笑着說:
“不瞞夫人,我這侄兒就住在咱們咸陽城中,這咸陽鄧家誰人不知?”
羅若婪滿不在乎的奉承道:
“沒想到姨娘也是名門中人?”
劉氏又說:
“我這侄兒是鄧家的掌門,聽說襄陽城裡有個白姓的盟主,那權利大的是不得了,家業管理不過來就讓我的侄兒管理這咸陽一帶的事務,這下我們鄧家可成了咱們咸陽城中第一望族了。”
羅若婪笑着說:
“那可要恭喜姨娘了。”
劉氏接着說:
“我這侄兒爲人謙恭、對長輩又孝順、家業又大、武功又高,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他那沒福的夫人去年一病死了,我這侄兒又是重情重義之人遲遲不肯續絃,若是誰能嫁到我那侄兒家中那可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她這麼一說羅若婪自然知道她的來意,被她說的也動了些心思,只是難以割捨與雁天朗的情愫。劉氏見她如此光景心下自然明白,便岔開了話題不在提及此事……
又過了兩日劉氏在羅若婪處閒聊之時聽見自己家中有人呼喚,急忙走出門來查看,羅若婪送至門口也跟了出來想一看究竟,正巧是劉氏常說的侄兒又來看她,劉氏老遠的喊道:
“我在這呢!夫人與我相好你到這來坐坐也無妨。”
她的侄兒也不外道和羅若蘭見了禮跟隨劉氏來到院中小坐,羅若婪偷眼觀看此人:只見他長得虎背熊腰、鼻直口方、儀表堂堂、神情自若,乃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
鄧文遠當日小坐片刻說了幾句閒話就起身告辭,自此隔三差五就來探視劉姨娘,也順便到若蘭宅中拜訪,還時常給茹兒帶些玩物果品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