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天朗穿好衣服悄然離開白府。以他的身手到襄陽知府衙門偷件東西簡直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大約用了一個時辰左右他便又回到了白傲月的房間,白傲月聽到開門的聲響便起身查看,見雁天朗走進來她笑着問:
“拿回來了嗎?”
雁天朗說:
“今天守衛看的太緊了,沒能得手。”
白傲月空歡喜一場,無奈的說:
“沒事,大不了明天再去一趟。”
“我也是這麼想的,後來一想明天再去冷落了雲晴她就不高興了,還是順手拿回來吧!”雁天朗說完從身後拿出一個金和遞給白傲月。
白傲月喜笑顏開的說:
“你現在是越學越壞了,連我都敢騙!”
雁天朗在白傲月眼前晃了晃裝大印的錦盒說:
“你若是不願意我就再給送回去?”
白傲月說:
“白送的東西我幹嘛不要啊?”說着趕緊搶過來打開觀瞧。
白傲月打開錦盒拿過紙張仔細查驗了一番,發現果然是襄陽知府的坐堂大印,便興沖沖的放到櫃子裡說:
“睡覺!”
可是她高興的直到天亮也沒閤眼。
襄陽知府高仕瞻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在襄陽駐守了二十多年,把武林中的事摸得一清二楚,次日發現大印丟失他立即想到是何人所爲,馬上寫了一份奏章送進京城將此事呈報給皇帝。皇帝於早朝之時將高仕瞻所奏之事交由衆臣探討,兵部侍郎朱守魁首先出列說道:
“高仕瞻把官印都給丟了上書只是呈報此事,竟然絲毫沒有請罪之意,依臣所見應該立即將其革職查辦。”
皇帝不高興的說:
“免了高仕瞻的職不難,可是免了他以後誰去給朕鎮守襄陽?難道派愛卿你去不成?”
朱守魁急切的說:
“繁雜的地方事務微臣處理不了,還請陛下另派他人。”
皇帝說:
“朕知道你幹不了,把你派去用不了一年半載就得拉回一具屍首,以後幹不了的事就別總是搶着插言,讓有主意的人多說說。”
朱守魁答應一聲退回自己的班列便不再多說。禮部尚書楊儀說道:
“啓奏陛下,微臣以爲此次盜印事件完全是衝着朝廷來的,依高仕瞻所奏,白震楠的女兒白傲月在數十日之內一舉降服了金殿亭、少林寺和無名峰三大門派,這三家的掌門在江湖門派之中可以說是鳳毛麟角一般的人物,由此可見現在白傲月的勢利比白震楠生前更加雄厚,敢在襄陽境內盜竊官府大印之人也必定是受她指使,她此舉乃是爲了迴應朝廷先前派人聯絡金、韓兩家之事。”
皇帝說:
“這個丫頭能有這麼大膽子?依愛卿所見朕該如何處置此事?”
楊儀說:
“對付這些草莽中人必須恩威並施才能使其爲我所用,陛下理應下詔封賞白震楠,表彰他生前爲黎民百姓安居樂業所做的貢獻,然後恩准白傲月接替其父之位,再下詔斥責高仕瞻辦事不利,使得襄陽盜寇四起,讓高仕瞻把此詔轉達給白傲月,白傲月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陛下的用意。”
皇帝說:
“依你所說這個白傲月倒還是個人物,朕倒是想見見她!看她是不是長着三頭六臂?”
楊儀趕緊勸道: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皇帝問:
“有何不可啊?”
楊儀說:
“這些江湖草莽生性古怪、武功高強,就好比是珍禽猛獸一般,若是放到身邊難保不被其傷及,不如遠遠觀望把玩!所謂養虎爲患就是這個道理。”
皇帝點了點頭說:
“那朕追封白震楠個爵位衆卿意下如何?”
內閣大學士趙守忠出列說道:
“微臣以爲不妥,這白家本來就是襄陽的無冕之王,陛下若是再給一個爵位,這些人就敢打着陛下的旗號在當地裂土封王,此例一開後患無窮啊!微臣以爲對待白家當重賞但決不可重封。”
皇帝問:
“重賞?朕能賞她些什麼呢?這白家大家大業的,賞幾個小錢人家不放在眼裡,賞多了你們又得說此例不可開。算了,喜子,你到皇后宮主借一頂鳳冠交與楊大人,其他的事讓楊大人酌情處理吧!”
還有人要上奏,皇帝擺擺手說:
“此事就這麼定了,你們東一個注意西一個辦法,這事就是討論到明天也討論不出結果!這鳳冠再貴重也不過只是一頂帽子而已,而且只是一頂女人的帽子!用一頂帽子住襄陽朕覺得值了。”
衆臣又齊聲說道:
“陛下英明。”……
轉眼來到了白震楠的百日祭奠,還不到正日子白府裡的場面就已經分外隆重,各派掌門紛紛趕到了襄陽白家,比起白震楠下葬之時不知多了幾倍的客人?而且還來了幾位名震江湖的貴客,首先來的貴客自然是王屋派的昆元先生,白傲月聽說昆元先生到訪趕緊親自走到到門外迎接,見到昆元先生白傲月笑着行禮說:
“傲月給世伯請安。”
昆元先生扶住白傲月說:
“賢侄女這可使不得,你現在是江湖上叱詫風雲的人物,以後恐怕得老朽向你這盟主行禮了。”
白傲月說:
“世伯說的是哪裡話?父親的家業沒有被那些歹人瓜分,都是有賴於各位前輩的援助,浩甫兄幾個月以來一直沒少爲傲月出力,傲月對前輩的盛情感激不盡。”
“如此就好,看來老夫沒白栽培他一回,多年前我和你父親就曾有過約定:日後要送一個得意的弟子供他差遣。不成想震楠賢弟英年早逝,日後老朽在這江湖之上恐怕連個知心好友都沒有了。”昆原先生說着也露出了悲傷之態。
“世伯還是進去說話吧!”白傲月說完扶着昆元先生走進府門來到客房之中。
方浩甫聞聽師父到了也趕緊出來拜見恩師,昆元先生對白傲月說:
“賢侄女你不用太過客氣。趕緊出去接待其他的客人吧!我這有浩甫陪着就行。”
白傲月親自給昆元先生捧過一杯茶然後告辭出去接待客人;方浩甫坐在師父近前閒聊,看看四下無人,方浩甫便講述了了白傲月和雁天朗的關係,昆元先生笑着說:
“孩子!要做大事就得有過人的肚量,他們倆別說還沒成親,就算是成親了那又怎麼樣?江湖中人過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誰又定的準自己能活到明天?依爲師所見:雁天朗生性張揚,雖然暫時在江湖上名噪一時,必然不是長久之人,你只要耐心的等待就會有機會的。再說:這麼大的場面馬上交到你手裡你鎮得住嗎?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哪能所有的好事都讓你趕上?”
方浩甫點了點頭說:
“弟子懂了。”
緊跟着昆元先生身後,又來了金殿亭、冷秋谷、赤嵩子和至如方丈等人,白傲月紛紛以長輩之理代之,把衆人都請到客房喝茶休息,幾人看白傲月如此厚待都覺得好受一些,可是各自心中也多少有些不痛快,坐在一起閒聊也不似從前那般灑脫。忽然聽到門口的家人喊道:
“嶽州何夫人到。”
白傲月應聲笑着迎了出去,見到和夫人衣冠華麗的走進府門,白傲月上前見禮說道:
“傲月拜見何姨娘。”
何夫人見白傲月如此稱呼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酸,強顏歡笑說道:
“白盟主太客氣了,賤妾本應向白盟主請安纔是。”
白傲月賠笑說道:
“姨娘說的哪裡話,爹爹臨終曾有交代,命傲月日後要厚待姨娘,可惜有小人作祟,沒來的及請姨娘到襄陽見爹爹最後一面。”說着竟垂下淚來。
何夫人聽白傲月如此說不由得想起舊日裡白震楠對自己的百般疼愛,眼中的淚水也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白傲月走到近前拉住和夫人的手朝大廳走去,何夫人說:
“日後我還真得指望月兒撐腰了,你爹爹剛剛歸天,就有人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
白傲月問: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與姨娘過不去?”
何夫人說:
“還不是鍾家那窩子水寇,老盟主在世之時,他們對我忌憚三分還不敢在洞庭湖上胡作非爲,可是老盟主剛剛去世,他們即刻就劫了我十幾條商船。”
白傲月聽完氣氛的說:
“姨娘不要着急,只要有我在決不讓姨娘受人欺凌,您先在襄陽小住幾日,等我忙過這段讓天朗陪姨娘到嶽州走一趟,到時候冤有頭債有主任憑姨娘處置便是。”
“我就說嘛!到了危急關頭還得指望咱們自己人。”何淑嬌說話之時樂的嘴都合不上了。
轉過天來纔是白震楠百日祭奠的正日子,雁天朗看着別人請的人都到了,唯獨顧雪濤沒有來,思來想去自己心中也覺得很不是個滋味,在院裡轉了幾圈和一些熟悉的武林前輩寒暄幾句便陪同白傲月等人到白震楠的墳前祭奠,白傲月和何淑嬌等人自然是哭的死去活來,雁天朗解勸了一番也不見效,只好把二人強按到轎子之中給擡了回去。
一行人從白震楠墳前回來的時候恰好趕上襄陽府尹高仕瞻前來宣旨,其實高仕瞻前幾日就拿到了朝廷的聖旨,他故意拖延至今再來宣讀,只爲了給白傲月壯壯門面讓白傲月先欠下自己一個人情!只見高仕瞻帶着一彪人馬趾高氣昂的走進白府,剛進府門都尉雷睿就大聲高喊:
“聖旨到!”
白傲月聞言趕緊帶着衆人來到廳外準備接旨,只見高仕瞻手拿聖旨走到大廳門口的高臺之上朗聲說道:
“白傲月接旨。”
白傲月和衆位掌門都是懂規矩的,見到高仕瞻來傳旨紛紛跪倒在地、山呼萬歲,雁天朗一看他可不幹了,在他心裡從來沒把這個遠居廟堂的皇帝當回事!見衆人跪倒他便施展輕功向後飄然退去,都尉雷睿看到此景走上前就要伸手阻擋,可是明明看見自己的手臂擋住了雁天朗卻又不見了雁天朗的身影,轉過頭去一看只見雁天朗早已走遠,雷睿連氣帶羞頓時漲紅了臉,他擡起頭看看高仕瞻,只見高仕瞻好像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認認真真的打開聖旨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夕有白氏震楠,奉皇命掌管天下武林事務,其在任期間處事公正、懲惡揚善,約束各地豪強造福四方百姓,使得幾十年來中原武林一直安定祥和;惜震楠身然重病、英年早逝;朕聞噩耗傷心欲絕,然深知盟主之位不可空置,遂召集百官商議震楠後事,聞得震楠膝下有女傲月,傲月夙成敏慧、仁孝純淑、嫺雅端莊、萬衆歸心,顧賜其女承父業接任盟主之位,特賜鳳冠一頂以示朕親受之權威。若有不臣之人皆以抗旨論處。欽此”
衆人又齊聲高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仕瞻將聖旨卷好又拿過鳳冠遞到白傲月的手上說:
“恭喜了,白盟主。”
白傲月起身客氣的說:
“日後還請高大人多多提點纔是。”
高仕瞻說:
“這個自然,本府與令尊二十多年交情理應要多扶持你,只不過現在本府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啊!”
白傲月問:
“高大人此話從何說起?”
高仕瞻說:
“說出來叫人恥笑,前日府中遭盜被人偷走了本府的坐堂大印,朝廷說我在襄陽管治不利,致使襄陽盜賊四起,限本府十日之內找回大印,否則別說頂上的烏紗恐怕連項上的人頭都難保啊!眼看着已經過去了四五日,這大海撈針的事情讓本府到哪去找啊?”
白傲月驚訝的說:
“傲月近日出了趟遠門,回來也沒來的及去向高大人請安,不成想竟出了這等事情,襄陽城中之事乃是傲月分內之事,這等小事就由傲月來處理吧?”
高仕瞻笑道:
“既然白盟主肯幫忙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本府先謝過白盟主了。”
白傲月說:
“高大人請到裡面喝杯水酒。”
“本府還有要事,今日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拜訪白盟主!”說完高仕瞻帶着隨從告辭出來徑自回襄陽去了。
高仕瞻一行人離開白家回到襄陽府衙,都尉雷睿急切說:
“今日在白家有人藐視聖旨大人爲何視而不見?”
高仕瞻問:
“本府沒看見啊!莫非雷大人看見了?”
雷睿直爽的說:
“看見了!”
高仕瞻問:
“人呢?”
雷睿答道:
“在白家呢!”
高仕瞻嚷道:
“大膽雷睿,看見有人藐視皇權竟然玩忽職守置之不理,我即刻上報朝廷治你個玩忽職守之罪。”
雷睿傻愣了半天跪倒在地說:
“屬下失職請大人恕罪,屬下願帶本部人馬到白府之中將藐視聖旨之人抓獲以求將功贖罪。”
高仕瞻哈哈大笑說道:
“那我還不如直接把你殺了省心,免得你白白搭上那麼多無辜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