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跪在地上,等着皇后叫我起身,皇后剛移動了下步子,便聽一串銀鈴聲由遠而近,鈴聲很是清脆,聲聲響如心脾。我微微擡眼瞧了瞧那銀鈴的主人。一件輕紅色的縐紗抹胸羅裙,抹胸上是繡着乾淨的茉莉,最耀眼的白皙的肌膚,在耀紅的襯托下那樣的閃亮,也是徹骨的冰冷妖嬈。
裙角上飾墜着的玉鈴隨步伐而叮叮響着,女子的步伐那麼輕快,可是卻更加襯托出了玉鈴的清澈響聲。腰間繫的軟白綢帶出完美的身材,凹凸有致。外披一件淺紫外袍,很是刺眼,邊上繡的是玫瑰,袍子長長曳着身後,優雅又不失美麗。
女子輕啓朱脣,聲音軟弱甜膩:“喲,皇后娘娘這麼早,就開始賞花了啊,呵呵,臣妾見過皇后娘娘。”女子身子一俯,象徵性的朝皇后做了個揖,臉上的表情卻是那般的不屑。
皇后清了清嗓子,笑着道:“起來吧,慧妃今日來此,可是有事?”
“娘娘都叫起了,你還跪着做什麼?趕快起來吧。”慧妃顯然無視了皇后的話語,徑直走到了我的身側,抓着我的肩膀,扶我起身。
“奴婢參見慧妃娘娘。”我朝慧妃盈盈一拜,恭敬的說道。
“哎呀,怎麼流血了?這是出了什麼事了?”慧妃見我額頭上滿是鮮血,不禁大聲驚呼,目光投向呆站在那的皇后,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事,這個賤婢砸碎了本宮的一尊青瓷花瓶,本宮只是稍稍教訓了她一下而已,讓她懂點規矩。”皇后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雲淡風輕的說着。
慧妃輕哼一聲,隨即溫婉一笑道:“就這麼大點兒事啊,皇后娘娘不要動氣,萬一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不過訓誡歸訓誡,這下手未免也有些太狠了。”慧妃佯裝心疼的抽出袖裡的帕子,爲我擦拭着額角的血跡。
我眼角不禁意間瞄到,皇后那陰雲密佈的臉,心中大喜,這慧妃還真是聰明,一語雙關。在旁人看來
慧妃心善,對受傷的我頗爲憐惜,卻不知,她的話,是朝着皇后說的,她是想讓後宮衆人知道,這母儀天下的皇后,心腸陰毒,不過爲了區區一個花瓶,就對宮女施以暴行。
這些要是傳了出去,外人只會稱讚慧妃賢德心善,體恤宮人,而皇后在大家眼中的印象,就被定格爲心胸狹小,手段殘忍,連一個身份低微的奴婢都不放過。慧妃這招還真是高明,不只搓了皇后的銳氣,還損了她的威嚴,這個女人真不簡單。
“慧妃,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麼?你這是暗諷本宮陰毒?”皇后甩了甩廣袖,神色憤怒質問着慧妃。
慧妃附在我額角上的手,頓了頓,隨即換上了一幅笑臉,很是無辜的說:“皇后娘娘誤會臣妾了,臣妾怎敢出言譏諷皇后娘娘您呢?就算借臣妾十個膽子,臣妾也不敢啊。”慧妃緊咬着脣畔,連連搖頭辯着清白。
皇后見此,也懶得在與慧妃計較,她冷冷一笑:“知道就好,若有下一次本宮定會重罰”皇后說完,便欲轉身離去,剛轉過身子慧妃便開口說話了,一句話驚得院中衆人都合不攏嘴。
“若有下次,皇后你準備如何懲罰臣妾呢?是杖責?還是賜藥?若臣妾兩樣都不選,你又該如何?”慧妃勾脣譏笑着問道,眼中滿是輕蔑之色。慧妃並未用敬語,她說的是“你”並不是“您”,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啊,她怎麼說的出口?
她不過是四妃最末的慧妃,既沒有皇后那樣顯赫的家世,膝下也無子嗣,怎會說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語?再怎麼說那也是六宮之主,手握後宮生殺大權的皇后,她這麼說,就不怕皇后一道懿旨,直接廢了她貶進冷宮麼?
皇后邁步走到慧妃身前停下,臉色一變,厲斥道:“慧妃你方纔說什麼?膽敢再說一次!”
“臣妾不喜歡重複說過的話,既然皇后娘娘沒聽清,那就算了,臣妾先跪安了。”慧妃掩脣打了個哈欠,牽起我的手,就
要走人,豈料,卻被皇后一把拽住,擡手,就給了慧妃幾個大耳刮子。
慧妃一個踉蹌,牽着我的手鬆開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下,捂着紅腫的臉頰,淚雨梨花的抽泣道:“臣妾知錯了,還請娘娘高擡貴手.....”
這怎麼回事?我剛纔分明看見她脣角那得意的笑容,怎得此刻會突然跪在地上?她先前不是很氣勢凜人麼?搞不懂。
“你這狐媚子,迷惑了聖上的心智,本宮就不說了,今日竟敢出言侮辱本宮,本宮今日要不給你點厲害瞧瞧,本宮就枉坐後位!來人啊,給本宮把這賤婦往死裡打!”
皇后懿旨無人敢違,景陽宮的宮人們領了命,連忙拿來棍子,眼瞧着就要往慧妃身上打,那纖弱的身子骨,哪禁得起這麼厚的木板啊。就在我擔憂之際,一聲呵斥,制止了宮人們的動作。
“都給朕停手,反了都!”我順着聲源望去,來人竟然是皇上,我急忙跪拜在地,隨着衆人低聲叩拜。
皇上大手一揮,示意我們起身,自己則急忙朝着慧妃的方向去了,皇上神情緊張的抱起癱倒在地的慧妃,雙眸滿含疼惜的詢問着:“愛妃,有沒有怎麼樣?還疼不疼?”
慧妃眼淚在眼眶中打着轉,在看到皇上如此溫柔的神情之後,終還是摟住皇上的脖頸,“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嗚嗚~皇上要爲臣妾做主啊,臣妾真的是無心之失...”
“好好好,愛妃不哭啊,你這樣朕會心疼的,”皇上輕拍着慧妃的脊背,寬慰道。
慧妃嚶嚶抽泣着,皇上則一臉厭惡的瞧着怔站在那的皇后,也不知是我眼花,還是怎麼得,我竟看到慧妃衝我笑了笑,我揉了揉眼睛,在看時,她卻還是在笑,一臉奸計得逞的表情,難道,這一切都是做戲?爲了就是讓皇上討厭皇后?我心中對此頗爲震撼,神情錯愕的瞧着慧妃那一臉得意之色。
這一出“苦肉計”演的可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