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抹去了最後一縷殘陽,夜幕就像那戲臺上的絨幕,慢慢落下來了。夜空中,月亮昏暈,星光稀疏,整個大地似乎都沉睡過去了。今夜的夜色是那麼迷人,天上一顆一顆藍幽幽的小星星,神秘地眨着眼睛,就像那璀璨的明珠一般。
那忽遠忽近的樂聲,仍是那麼的鬧人,許是那夜宴剛開始,宮裡的人正在興頭上,所以纔會這般吵鬧把。
我倚在榻上翻閱着手中的書籍,雪絮捧着一盤,洗好的水果進來,放在我身側的桌上,嘆了口氣道:“太嬪娘娘您今夜早點睡吧,皇上在御花園設宴,爲淑嬪娘娘辦的慶生宴會恐怕得到後半夜才能結束呢,奴婢方纔去御膳房的時候,刻意繞過御花園,看一眼今夜的主角兒,奴婢覺得那淑嬪娘娘還沒太嬪娘娘您好看呢,那樣平凡無奇的女子都能封妃,爲什麼太嬪娘娘您卻偏要呆在這冷苑宮呢?”
我聽聞此言,擡眸白了雪絮一眼,合上了手中的書籍,冷聲說道:“人家是主子,你是僕,怎麼可以在背後議論主子呢,你有幾個腦袋?在平凡的人也會有吸引人得地方,這不是你所能評斷的,不論她長的美醜與否,她終歸是皇上的妃,這宮裡尊卑分明,你在宮裡呆了這麼久,怎的還這麼糊塗?”
雪絮聞言,埋低了頭,低聲說道:“奴婢不是有心要說淑嬪娘娘的壞話的,只是爲太嬪娘娘您報不平而已,奴婢在娘娘身邊伺候了娘娘這麼多年,實在很不明白,娘娘您爲何會這麼淡泊名利,不問世事,過的如此逍遙自在,您真的甘心這樣老死宮中麼?你真的想要一輩子呆在這冷苑宮不出去麼?”
我輕皺着眉頭,漠聲說道:“你不用爲我報不平,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萬事終有因,我待在這裡有我的理由,你無須管,也不要問那些不該問的事情,你若是覺得待在這裡委屈,大可請求先皇留下的那些人,調離這裡,少一個人我也清淨一些,也能少操點心。”我一語畢,便緩緩起身,拿着手中的書籍,走出殿門,轉而坐在殿門口,邊乘着涼,邊看書起來。
雪絮見此,心知是自己失言說錯了話,隨即快步走到殿門口跪下,語態恭敬地說:“奴婢不委屈,奴婢並不想離開太嬪娘娘,太嬪娘娘您雖xing子淡漠,可您是個好人,奴婢想一直呆在您身邊好好侍奉您,請您不要趕奴婢走,奴婢求您了。”
雪絮連連哀求着我,我神情淡漠的看着她那閃着晶瑩淚光的眼眸,竟從她那清澈的眸子裡,看見了原來的自己,那時候的我,是不是也有如她這般澄澈的眼眸呢?
我垂下眸子,和聲說道:“我沒說要趕你走,你既想呆就呆着吧,待你什麼時候不想呆了,自己走便是,不用向我打招呼。”
雪絮聽此,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她笑逐顏開,朝我拜道:“奴婢謝過太嬪娘娘,奴婢日後定當盡心竭力的侍奉您,不會再說那些惹您生氣的話語了。”
我滿不在意的輕應了一聲,隨後便望着手中的書籍發起怔來。
好人?呵呵,這個詞用在我身上,爲免有些牽強。我不是什麼好人,我的雙手染盡了鮮血,有好幾個人的性命都喪生於我手,我算什麼好人?
好這個詞不適合我,也不該用來形容我,若是讓雪絮知道我原先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她恐怕會嚇得從我身邊跑開吧,然後逃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
她還很單純,就同還未進宮之前的我一樣單純天真,那清澈不摻雜一絲雜念的眼眸,這麼多年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但願她能一直像現在這樣,安穩無憂的活着,直到年老出宮的那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