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月傾顏昏昏欲睡,靠在秋無痕的肩頭死皮賴臉地睡了過去。馬車夠大,秋無痕半躺在馬車上,靠在厚厚的被褥上,也閉上眼睛,一張俊顏清冷無波,任憑月傾顏賴皮地靠在他的肩頭睡去。
錦被把二人蓋住,本來一牀錦被,蓋住的只有秋無痕,月傾顏臉大地蹭了進去,搶了半張被子。
秋無痕忽然發覺,他不討厭和她躺在一起,如此緊密接觸的感覺。
冷香飄入他的鼻孔,是雪蘭和醉顏紅糅合在一起的香味,帶着一抹說不出的冷意,透出冰雪的清芬,也帶着誘惑令人失神的味道。
她身上的雪蘭香,讓他安心熟悉,這種極爲難得的植物,取自於遙遠雪山深谷之中,人跡罕至的地方。
她身上,怎麼會有雪蘭香?
這種香料,他曾經送給過一個女子,卻絕不會是她纔對。
一縷縷陽光,透過紗窗進來,恍然搖曳出舊日歲月,回到了當年。
當年,他如履薄冰掙扎在皇家,有誰知道,貴爲皇子的他,性命都是捏在別人的手中?
幸好,他早已經看得通透,幸好,他有一位名師指點他,歸附了皇后娘娘,歸附了太子。表面的恭順敬畏,兢兢業業勤勉爲父皇、皇后娘娘,太子爺做事,漸漸有了如今的權力地位。
太子這一次忽然召見,當如她所言,是對他生出疑慮忌憚之心。
“主上,太子爺仍然在徹查皇宮,鐵血今日清晨,跪在皇上的寢宮外請罪。”
“還有什麼消息?”
“太子對鐵血生出殺意,昨夜鐵血言語之間冒犯了太子爺,太子爺要嚴懲鐵血。”
“太子搜到了什麼?”
“沒有,太子下旨嚴懲禁衛軍,如今鐵血被太子爺命令跪在金鑾殿外,恭候處置。”
“父皇有何旨意?”
“皇上旨意,一切都由太子爺處置,沒有早朝。”
“諸位大臣有何動靜?”
“諸位大臣都不同意嚴懲鐵血,東宮的防衛,一向是由太子
爺親自派人,從來不用禁衛軍。”
“刺客偷入皇宮,進入東宮拿走了太子要緊的東西,又從東宮逃出皇宮,禁衛軍難辭其咎。”
“主上此次回去,也要小心纔是,恐怕太子爺對主上有了疑心。”
“他何時對爺沒有疑心?”
“先生傳來消息,說此刻不是主上衝動的時候,千萬要安撫太子爺的心,莫要讓太子爺對主上生出疑慮。”
“還有什麼消息?”
“回主上,先生有密信給主上。”
從車窗外,一個小小的竹筒遞了進來,秋無痕伸手接過打開看了一遍,手掌微微一動,密信化作碎片紙屑,飄向車窗之外。
低頭看去,月傾顏沉靜的睡顏略帶出幾分稚嫩,易容之後的臉,沒有了平日的猙獰恐怖,滿臉的絡腮鬍子,宛然一位彪悍的武士。
忽然之間,秋無痕便想看看,她真正的容顏是什麼樣子,想着等這次覲見父皇和太子之後,便從她的臉上剝下那層醜鬼的皮,看看她原來的模樣。
睡的正香,被扔到了車子外面,不輕不重地摔在地上,朦朧睜眼,月傾顏嘀咕:“妖狐你太小氣了,不就是坐了你的車一下嗎?”
“起來站好,要入宮了。”
有人一把拎起月傾顏,月傾顏揉了揉眼睛,入目雕樑畫棟,龐大的皇宮就在眼前,硃紅色的大門隱隱可見,這裡不能繼續乘坐馬車,到了下馬碑前。
所有的人,除非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必須在這裡下車下馬,步行過去,彰顯皇家的威嚴尊貴。
“跟上,少說話。”
有人低聲在月傾顏耳邊說了一句,月傾顏跟在秋無痕身後,走進午門,迎面重重殿宇,層層樓閣,道道宮牆錯綜相連,井然有序。
金鑾殿雕鏤華貴精美,色彩以金黃和紅色爲主,金色表示富貴,紅色象徵榮華。白玉鑲邊的臺基,金碧輝煌。
青白石底座,高大的屋脊,黃色的琉璃瓦,到處是龍的圖案,蟠龍、金龍、雙龍戲珠、單龍飛舞、行龍、坐龍、
升龍、降龍……
金鑾殿又叫太和殿,正中是一個約有兩米高的朱漆方臺,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龍寶座。背後是雕龍屏風,尊貴而耀眼的金色,映入眼簾。
皇宮磅礴大氣,高貴古樸的氣息撲面而來。
金鑾殿外,漢白玉的臺階之下,陽光下一身金甲耀目生輝,一個人匍匐跪伏在地,額頭幾乎碰觸地面,雕像一般,也不知道跪了有多久。
“殿下金安,奴拜見九殿下,太子爺在御書房召見。”
太監趨步到了秋無痕面前跪倒磕頭,低聲說了一句。
“太子爺安好?”
“太子爺盛怒未消,命殿下到來立即去見。”
“遵諭。”
秋無痕看了鐵血一眼,看到鐵血仍然跪在金鑾殿外,恭候處置,心微微放了下去。如今的國事朝政,大半都落在太子的手中。父皇託病,極少上朝處理國事,幸好那些大臣們,有不少不太買太子的賬,才保住了鐵血。
依着那位太子爺的性子,要是有朝一日坐了龍椅,一日不知道要殺多少人,血流成河。
太子的陰狠刻毒,冷酷嗜血,是天照國盡人皆知的事情,東宮如果有幾天沒有奴僕被責罰處死,便是燒了高香。
秋無痕的腳步從鐵血不遠處走過,鐵血微微擡眼看了過去,低頭拜了下去,低聲道:“微臣叩見九殿下,殿下金安。”
秋無痕連哼都沒有哼一聲,默然走了過去,沒有理睬鐵血,月傾顏有些奇怪,看了鐵血一眼,他不該是妖狐殿下的人嗎?
“你把東西放在什麼地方,指明瞭爺派人取出來。”
月傾顏沉默不語,從東宮拿走一本九陰真經,還有一些東西,她來不及細看,那些東西當夜她唯恐沒有能力帶出皇宮。有些信件還有九陰真經,都浸泡不得水,便順手藏在了皇宮之中。
傳音入密的聲音,鑽入月傾顏的耳中:“有什麼好東西,怕爺要了你的嗎?”
“別的我不要,那本九陰真經給我就好。”
“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