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正是那個出言挑釁的女子,見大家都望過來,女子得意一笑,指了指她們一夥中靠後方的一個嬌小女子。
女子長得並不出挑,在人羣中也不易被發現,但是此時衆人都望向她時,心中頓時覺得她不一般,長髮只是梳的普通凌雲髻,一身青色百褶如意月袍顯得她氣質如鬆,而那張小臉也從起初的不顯眼,變得十分雍容耐看。
女子的繡鞋只是向前邁了一步,卻踏在了無數秀女的心間上,看着那個女子明眸流珠,櫻脣微揚,儀態大方地向宣紙的公公道:“公公安好,秀女曹氏惜雅,家父右丞相曹存昂..“
話還沒說完,那宣旨的公公立刻打斷道:“對對!“
將曹惜雅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公公又道:“娘娘果真身姿卓然,氣度不凡,喲,瞧小的這嘴!娘娘,您快接旨吧!“
曹惜雅恭敬地跪下,接過聖旨,在衆人簇擁下起身,朝那公公道:“勞煩公公。“
“娘娘實在是折煞小的,小的帶班總管周維祿,以後還望娘娘多指點些個。“
曹惜雅微微點頭。
“小的現在便帶娘娘去淑景殿歇息,鳳儀宮此時正在整修,娘娘還得封后大典之後才能搬入,爲娘娘教習的姑姑早已恭候娘娘大駕了。“周維祿說的起勁兒,其它秀女們只聽這聲音恭敬,卻也不敢擡頭相看。
蘇紫陌聽到此,便悄悄擡眼,正好對上曹惜雅看過來的一眼,曹惜雅見蘇紫陌擡頭並未詫異,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就扭頭炒周維祿道:“既然姑姑們都在淑景殿候着,公公就早些帶我過去吧!“
“娘娘,您今後可不能用'我'自稱,您身爲六宮之主,要用尊稱。“
曹惜雅在周維祿諂媚的聲音中被帶領離去。
乾坤忽變,這後宮真是變幻莫測,蘇紫陌心中感慨,但明白如曹惜雅此等羨絕天下的變故恐怕這輩子她都不能再見,到底是人的身份不同。
待那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儲秀宮頓時炸了鍋,到處都是嘈嘈切切的議論聲,衆多秀女都向之前驕傲跋扈的女子示好,也叫蘇紫陌聽的分明。
此女子之父正是當今位居正三品的都指揮使餘慶豐,此女名爲餘乃安,因嫡女身份慣寵家中。
沒理會其他人,蘇紫陌看着王夢琪一副要張口一吐爲快的樣子,便悄聲讓王夢琪閉嘴。
環顧四周,蘇紫陌猜想現在附近肯定有人看着她們果不其然,眼睛沒掃過一圈,就在身後放一個隱蔽側屋,窗戶紙上看到一個令人察覺的小洞。
突然,蘇紫陌餘光掃到一個向外掩面而去的女子,此人正是之前被認錯爲曹惜雅的女子,此時怕是因羞愧萬分,不願見人,倉皇離去。
衆人嘈雜沒過一刻時辰,席公公的聲音便從右後方響起:“各位姑娘靜靜!“
幾聲叫喚,秀女們都聞聲歇口,見席公公前來,爭相後退讓開道路,讓席公公帶着身後幾個年邁的老嬤嬤走了進來。
“今日衆秀女齊聚,便是這入宮的第一選,這幾位都是宮中的老人兒,各個都是宮中最懂禮數的姑姑,且耳清目明,是非分辨,有任何差錯的,都過不了這第一選!“
席海生說着指向那幾位面如鐵板般嚴厲的年長宮女道:“這四位分別是段姑姑、江姑姑、陳姑姑和王姑姑。“
聽及此,秀女們都急忙向四位老嬤嬤行了個禮。
誰都明白自己今後一段日子得生活在這幾位老宮女眼下,盼望自己現在做的禮數能得這幾位老嬤嬤的眼。
“姑娘們,你們人多,姑姑們一下也記不住,還是先排上隊,待會兒個入了選,便自會與幾位姑姑熟識。瞧見那邊兒沒有,等會兒你們都隨姑姑們過去那鑑玉房檢查,拿到牌子的姑娘來下官這兒登記。“說着,席海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看向蘇紫陌幾人道:“上頭吩咐了,楊美人和兩位常在不必經過這次檢驗,您請先來下官這兒按個手印,下官也方便給幾位安排個妥當的教習姑姑。“
聽到此話,蘇紫陌暗自叫遭,不知這上頭吩咐的是哪宮主子,真是一石二鳥。既顯示出了自己的雍容容人之度,又成功的將她們三人放到風口浪尖。
誰都明白她們三個是因什麼事情中選,她們自是身子乾淨,光明磊落,若檢查了,便正是還她們清白以堵衆人悠悠之口。
這不查,不正是隨人去想,今後她們在這宮中也必將擡不起頭,除非能得到皇帝垂憐。
而後宮佳麗衆多,哪個都是等待垂憐的如花美眷,皇帝選擇如此衆多,怎可能去找她們三個提醒皇帝顏面掛醜的人。
這席公公的品性蘇紫陌也瞭解幾分,此人聰明狡猾,趨炎附勢,此時給她們三位安排個妥當的教習姑姑,不正巧是個討好他宮之主的機會。
“謝公公!“雖然心中所想頗多,但蘇紫陌還是極爲有禮的回了一聲。
從席海生秀女入選登記的臨彩廳出來,蘇紫陌拉着王夢琪往回便走,一進自個屋門,王夢琪便着急問道:“蘇姐姐,你爲何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與我說?“
蘇紫陌端起茶杯輕抿道:“人多眼雜,言多必失。“
“我們又不是說人不是,怎會叫人抓了話柄去,蘇姐姐,我看你是太過小心了。“王夢琪桃眼微轉,又道:“若我說,此刻還未大選,搭些關係倒是不錯的,待封了位分後再接觸,就爲時過晚了。“
見王夢琪如此,蘇紫陌不再多說,只是淡淡道:“我自有道理,你若有心結交,過會兒便去初選得選的秀女那裡走動一番,也並無不可。“
“蘇姐姐,你說這皇帝怎麼就突然廢后了?之前也並未有何消息傳出,這曹惜雅的封后也來得頗爲蹊蹺。“
“究竟是皇帝下的旨意,你就別嚇猜想了,早些休息好,明日還要學習規矩。“
送走王夢琪,蘇紫陌細細回顧今日之事,只覺煩悶,推開窗見楊瑾書遲遲未歸,決定出去接她。
楊瑾書性格耿直,愛憎分明,聽到那些流言怕是必要計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