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雪苑外,一個手持拂塵的公公站在門口,揚着下巴,以凌人之資看向站在門口的小宮女惜之,尖聲道:“皇后娘娘有急事,此刻便要選蘇貴人去鳳儀宮議事,你快去給雜家通傳一聲,雜家帶蘇貴人前往。”
惜之有些爲難,主子明明不在宮中,這時候,如何生出一個主子,跟隨這位公公去鳳儀宮呢!
文心躲在後方早聽到了這個太監的話,心中暗叫糟糕,恐怕小主出宮的事情,被人泄露出去了!看着惜之太過青嫩不會應付的模樣,文心便幾步走出道:“小主最近身子不適,公公想必也已聽聞,這個時候小主正睡着,公公事物繁忙,還請公公先行回鳳儀宮一步,告知皇后娘娘小主已然知曉,着裝後便立即前往拜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有旨,蘇貴人乃皇上心尖之人,雜家不能怠慢,需得隨着蘇貴人一同前去鳳儀宮,雜家也不累,你在屋內爲雜家尋個地方吃口茶,等等蘇貴人也無妨。”那公公說着,朝文心一番指揮。
“如此便勞煩公公了,公公這邊請。”文心笑着引着那公公朝側房而去,一旁的惜之看得暗中焦急擔憂,這公公進了昕雪苑,不更是危險!更容易知曉小主出宮嗎?
安頓那公公坐下,文心叫惜之去給沏茶後,回過頭來,看着這公公面露幾分爲難,來回躊躇,卻又什麼都不說,看得那公公心生好奇。
“文心姑姑這是怎麼了?”
文心停下腳步,面露難色道:“公公有所不知,小主每日睡得很沉,若要叫醒小主,只有一個辦法,只是需要公公多忍耐些。”
聽到文心這麼說,那公公更是好奇,叫醒人還需要什麼辦法?想要知曉答案,但以他堂堂鳳儀宮中的公公,怎會拉下臉面來,一副沒見過世面模樣!便裝作豪邁道:“不管是何方法,你且去喚蘇貴人起身便是。”
聽到這話,文心笑着點頭,走到門口道:“這門還是先爲公公關上的好,奴婢怕公公不習慣。”
那公公立即搖頭,他想知曉答案,若真關上了那門,便什麼都不知道了!再說,皇后娘娘親自安頓過,要他看到蘇貴人,關上門看不到,便是違了皇后娘娘的旨意!
“不用關,你去便好。”
文心點頭,在惜之着急的目光中,朝昕雪苑主房而去。
一進門,就看到青弈和斷煙着急的目光。
“文心姑姑,這可如何是好!你剛纔說的方法又是什麼!”惜之也走了進屋,朝文心問道。
文心臉此刻才沉了下來,道:“皇后娘娘派人來此,還要親自見到小主,定是走漏了風聲,小主此刻有危險。”
聽到文心這話,幾人心重重沉下,皆目露擔憂,只等文心繼續。
“斷煙,現在需要你來幫忙!”文心看了幾人一圈,將目光停留在斷煙身上。
斷煙一愣,指指自己,她要如何幫忙?
青弈和惜之也有幾分不解,但很快,青弈便明白過來,斷煙也隱隱猜出幾分,只有新來的惜之,滿目茫然。
“斷煙,張公公就交給你了!我怕惠竹堂也有人守着,我去接小主,惜之看好門,斷不能叫張公公知曉小主不在宮中。”
惜之張張嘴,疑問問不出口,只能點點頭,守在門外。
文心幾步走出,到側房道:“張公公,我要去內務府送東西,你且在此稍後。”
說完,便在那公公的點頭下向昕雪苑走去。
文心一走,昕雪苑中便響起了一陣如嚇鬼驚狼的恐怖歌聲,張公公聽到這歌聲,頓時渾身僵住。這,這,這便是蘇貴人醒牀之法?眼眸中有幾分不能相信,但很快張公公便沒有心思再思考這些了,因爲他的耳朵太痛苦!
幾番糾結,張公公終是關上了側屋的門,希望能夠擋住穿耳的恐怖歌聲。
蘇紫陌垂着頭,朝惠竹堂走去。
皇后既然會派人守在皇宮門口盤查,自然不會放過昕雪苑,但恐怕皇后也想不到,她此時便已經回到宮中了。還好她上次弄髒的衣裳還在惠竹堂,此刻過去,再從惠竹堂回到昕雪苑,便是她之前爲自己想的退守之策。
垂頭前行,剛走到與惠竹堂相接不遠的緲雲館,就見到半掩的門縫中,文心探出的頭顱。
緲雲館與惠竹堂都是位處西六宮的華林園,中間只相隔凝霜屋與惜雨榭,此時文心會出現在這裡,蘇紫陌心中便立即明白,怕是皇后已經派人到了惠竹堂。
將蘇紫陌拉入緲雲館內,文心小聲道:“小主,皇后娘娘派了人在宮中等候,要小主去鳳儀宮議事,惠竹堂那邊也有人暗中監視,奴婢爲小主帶了衣裳來,小主請先換過。”
蘇紫陌點頭,接過衣裳,在文心幫助下迅速換過,朝文心問道:“你如何與那公公說的?”
“奴婢們便按之前小主吩咐的說,小主貴體微恙,正在小憩,但張公公如何都不願離開,非得等小主醒來,與小主一同前往。”文心一邊說,一邊從衣襟中拿出梳子,爲蘇紫陌挽髻。
蘇紫陌點頭:“只有張公公一人?”
“是,小主,那張公公怕腿痠,自個嚷着要奴婢給他找地兒喝茶等候,這會兒子恐怕側房的門縫都叫他堵嚴實了!”文心想象着張公公聽到斷煙歌聲的模樣,不禁暗自發笑,還好她們宮中有斷煙這個寶貝。
蘇紫陌點頭:“時不我待,與我速速回昕雪苑。”
那張公公在昕雪苑側屋中,捂着耳朵來回踱步,已是坐立不安。
本以爲自己討了個美差事,卻不想是白白受罪,早知如此,他寧願不與旁人搶這功勞!
話說回來,這鬼叫都持續如此之久,怎得蘇貴人還不醒來!難不成是蘇貴人已經受慣了這恐怖聲音,睡得很沉?
心中也有幾分懷疑,會不會,這蘇貴人就不在裡頭!
張公公每次走到門口想要將門打開,去昕雪苑主屋看看。
但是剛剛開門,那放大的聲音就教他望而卻步,想到主屋內的聲音更加恐怖,他便一陣頭皮發麻,或許,再稍等片刻,蘇貴人就起來了!
這麼想着,張公公更覺頭疼厲害,捂着腦袋,耳朵又疼,眼巴巴望着窗戶,只期盼歌聲快點停止。
終於,張公公實在煎熬不住,決定出去一看,就聽到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文心的笑臉露了出來。
“勞煩張公公了!小主已經醒來,正在梳妝,稍後便可與公公去鳳儀宮。”文心的話剛剛說完,主屋內的恐怖歌聲也停了下來。
張公公拍拍大腿,拿起拂塵一揮,深深一陣感嘆,看着文心無比憐憫道:“昕雪苑的奴才着實可憐!文心姑姑也是個伶俐人兒,以後再有機會,定要挑個好的主子!起碼不會跟着受罪!”
文心搖頭:“不過都是奴才,守得奴才本分,哪有挑選主子的份兒!公公的心,文心領了!”
看到文心一副忠心模樣,張公公只能悠悠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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