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雀翻飛沉恩向,鳳鸞九照清音降。
蕭路矮樹斑蝶搶,青縫莬絲看宮娘。
踏一路宮徑,蘇紫陌身着素白輕紋秋裳,外套淡紫色小褙,頭梳流雲紛飛髻,只簪一對白玉長簪,淡妝微掃,素雅大方。
走進鳳儀宮中,其它各宮小主都與蘇紫陌只錯前後落座,與自己走得近的妃嬪們閒話昨日之事。
相對往日請安人數,今日少了許多,懷孕不能來請安的,禁足的,還有那位昨日去了的郝嬪。
蘇紫陌看到往日郝嬪所坐的位置如今空蕩蕩,心中不禁升起幾分悲涼,或許不久,那個位置便有其它人來補上。
片刻,皇后在其貼身婢女惜涵的攙扶下,緩緩落座鳳儀宮正中央的鳳座,一雙眸子帶着幾分冷意掃向下坐各位妃嬪。
“臣妾(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衆女起身行禮,待皇后“平身”聲音響起,才紛紛起來,落座自己位置。
“昨兒個郝嬪在冷宮猝死之事,各位都已知曉。”
皇后的聲音幽幽響起,那聲音中的冷意,挑動各位嬪妃們心中緊張之弦,各個眼觀鼻鼻觀心,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昨兒個的事,皇上親自下令處理,本宮就不再追究,但怎麼說,昨日參與之人都需好好靜靜心,回去各將《女訓》抄三遍給本宮呈上。”皇后說着,目光掃過在座各位女子,聲音越發凌厲:“往後再有這些有辱皇譽聖顏之事發生,本宮決不輕饒!”
“臣妾(奴婢)謹記皇后娘娘教導,絕不給皇家蒙羞。”衆嬪妃再次向皇后俯身。
蘇紫陌微微擡頭看向上座的德妃,只見她依舊往日那般穿着,只是發間的飾物,與手中團扇也都換成了素色,少了幾分光華。而德妃身旁的夏影柔,則與她一般,一身衣裳主要呈素白色,只是加了淡彩圍腰和墜飾,以免犯了宮中忌諱。
後宮之中,除了皇家大喪,平日不許嬪妃們身着一色白衣,以免招來晦氣。
蘇紫陌暗中微嘆,與各嬪妃們一同坐下,就見皇后宮中四大婢女之一的惜晴匆匆行至皇后身邊,在皇后身邊耳語幾句,地給皇后一張折成一團的紙條。
皇后打開紙條看去,臉色越發難看,看完後急忙將紙條再次折住,遞給惜晴道:“速去龍泉宮,皇上一下朝便將此物交予皇上。”
惜晴離開,嬪妃們都在猜測,那張紙條到底寫了什麼,爲何會使平日從容大方的皇后如此失態。
“我大祁朝的嬪妃們,竟都如此能耐!”沉着臉,皇后冷眼看過衆嬪妃,怒道。
蘇紫陌心中一驚,暗中觀察皇后神色,見皇后的目光沒有盯在這邊,才鬆了口氣,反觀其它妃嬪們,聽過這話後大多揣着心兒,面露緊張之色,想來誰在宮中都做過些事,怕被別人知曉。
唯有身邊的楊瑾書一臉泰然,一副在此事外的模樣,看到蘇紫陌的目光,回以微微一笑。
蘇紫陌朝楊瑾書點頭,轉過身來,想要從皇后臉色中看出些什麼,但不曉得皇后什麼意圖,並沒有特意看向誰,只是臉色非常難看。蘇紫陌暗中琢磨,能使皇后如此神態,並急忙叫人稟告皇上,必是嚴重大事,且是這些嬪妃們之中某人做下的,皇后此時不說明……莫不是怕打草驚蛇,放出風聲?
衆嬪妃們不發一語,皇后也不再說話,似乎是在等待皇上到來。
蘇紫陌突然發現,皇后的目光似乎只是一直在靠後方而坐的嬪妃們身上,但是不管看向誰的目光都相同,沒有絲毫變化。若方纔紙條上寫的是這些嬪妃,讓皇后如此失態,皇后看到此人也不會如此毫無反應。
所以,紙條裡的人絕對是三位妃子之一,魏貴妃可以排除,她懷有身孕不必請安,皇后自不用在大家面前因爲一個不在場的人如此表現。
那麼,這人,不是麗妃,便是德妃!
想到這裡,蘇紫陌頓感自己有些無聊,不管是誰出事,反正不是自己,何必如此勞神,倒不如在此看戲便是。
鳳儀宮靜謐的氣氛,被倉促的腳步聲打破。
蘇紫陌擡頭,就見皇帝陰沉一張臉,大步走到前方,默不作聲,蘇紫陌與其它嬪妃們一起起身,準備向皇上問安。
“啪!”
只聽一聲清亮的耳光聲,讓本來就緊揣着心的嬪妃們倏地一驚,急忙擡頭望去,就見本端莊福身的德妃已經摔倒在地,捂着半個臉頰,目光中滿是無辜,驚慌失措的神色。
“賤婦!”韓啓璐一雙深幽的雙眸中射出銳利的光芒,直刺德妃心底。
“皇上?”德妃一臉茫然。
“怎麼了?你還與朕裝蒜!”韓啓璐手中的紙團狠狠砸向德妃,這般狠戾模樣,讓其他嬪妃們心生懼意,德妃一向聖寵不斷,皇上怎會如此對待德妃?
“皇上當心氣壞身子,先喝杯銀耳羹消消火氣!”皇后一副端莊賢惠模樣,向皇帝關心道。
皇上卻是理都沒有理會,頓時讓皇后感覺顏面盡失,只能道:“皇上,臣妾等還未向皇上請安。”
聽到皇上此話,衆嬪妃們立刻會意,與皇后一同齊齊向皇帝福身道:“臣妾(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紫陌藉機看向德妃,只見德妃雙手顫抖地將那紙條中的字看完,立即高聲哭訴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絕未做過此事!還請皇上明察!”
“這上面有的妃印,誰能冤枉到你!”
韓啓璐臉上的暴怒之色,讓蘇紫陌不由猜測,德妃究竟做了什麼事情會讓皇上如此震怒!又是什麼事情,寫一個紙條,還要德妃將印章蓋上!
從德妃剛纔的表情和拿到那紙條眼神驚恐中閃過一抹憤怒,蘇紫陌便知曉,德妃,怕是被人陷害了,而陷害她的人,十之八九便是魏貴妃。
“臣妾不知這上面怎會有臣妾的印章,但臣妾真真未做過此等事情,從來沒有,有人陷害臣妾啊皇上!”德妃滿臉委屈,一雙大眼無辜地看向皇上,似乎想要從皇上眼中看到一絲絲信任。
可是韓啓璐的雙眸中,現在有的,只是冷漠,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