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有局外人出現的,不然會被視爲罪。
黑色的,象徵着殘忍的幻滅的印記。
就印在額頭,腦海深處,像是一個枷鎖,給他帶上沉重的鐐銬。
不利摸摸心臟,那裡還在跳動,但其實,它應該是沉默着的,如同以前一樣。
桃井五月說是回家拿點東西。赤司帶隊,身後跟着哲也,然後是青峰大輝和紫原敦,最後面是差不多並排的綠間和不利,與前面大部隊差了五六步左右,綠間不是沒有想過追趕,對於一個習慣萬事規律的人,這樣不跟近隊伍,已經算是大逆不道了。
可是身後的人完全無法讓他放下心來。
自從說了那句話後,原宿不利就一直保持着低頭的姿勢,慢吞吞的跟在身後,身子還不時搖晃着,像是喝了酒的醉漢,又像是剛起牀的嗜睡者一般。雖然說有時候不利確實是這種狀態,但是這確實不正常,因爲一開始明明好好的。綠間真太郎無法得知這其中的隱情,如果說赤司徵十郎將大部分警惕都給了原宿不利的話,那麼綠間就是報以十二萬分的關注。
他沒有赤司那麼多疑,不,應該說是求勝心強。原宿不利最吸引他的,最重要的一點,也許就是那一回兩人在無法言喻的場合下見面的那次吧,一個被隱藏起來的無法觸摸的黑暗面勾起了他的興趣。從此,有意無意的目光都會在不經意間看過去,然後發現,大家的目光都在悄悄的變換方向。
爲什麼,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在自己不在場的情況下。不過,確實呢,如果那樣的情況也被別人發現的話,不利大概會被抓起來吧。與他所想的不同的是,原宿不利並沒有被警察帶走,自己的隊友們也都保持着一貫的態度面對着這個詭異的男孩子。
可是,國中生會有這樣的嗎?
不,其實一軍裡已經有那麼幾個奇葩了。過度中二,過度高,過度無存在感,過度黑,過度迷信,咦,後面那個是誰,去掉去掉。總之,這裡也不是普通人的樂園,所以……綠間淡定的推推眼鏡,還是選擇將手放在了後面東搖西晃的不利腦袋上。
黑色的髮絲很柔軟,摸上去手感也不錯,聽說摸別人腦袋那人會長不高,嘖……那就長不高吧,矮一點其實也很好的。綠間默默爲自己的行爲找到了答案,雖然這個答案當事人知道一定會很不滿。
天知道原宿不利是多麼想長高。混蛋神,要自己追黑子哲也起碼也先給副好身子啊,沒看人家哲也喜歡又高又帥最好還有些肌肉的男人們嗎?
話說,原宿不利,人家壓根沒說過自己喜歡男人吧。
“如果是我剛纔的話惹你不高興了,我道歉。”綠間真太郎半轉着脖子,愣是不去看不利的臉,切,需要看嗎,反正想也能想象出來那個傻小子會怎麼感恩戴德,哼哼,自己可不是總這麼溫柔的,識趣點吧。
不利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放到腦袋上,抓住那隻大手放在手心裡,然後擺在臉前看了起來,記得,夢裡面,爸爸也有一雙那麼溫暖的手掌呢,只是,他有多久沒有摸過自己的頭頂了?不停的應酬不停的吵架,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錯呢。
雖然沒有父親的手掌那麼大,但是,卻一樣溫暖。
這一定是神,派下來幫助自己的吧。
想着,就將那隻手貼在了臉上,記得小時候,爸爸總是這樣摸着自己的臉,然後問自己想吃什麼呢。
“我想吃冰淇淋。”……爸爸。
從不利摸上他的手開始綠間就處於石化狀態,然後在聽到那句冰淇淋後立即解凍,“可以,我去買。”然後慌不擇路的就想離開,可惜手根本拽不出來。
不利壓根就沒有注意外界的情況,只是一味沉浸在這好不容易出現的甜蜜的記憶裡無法自拔,原來自己小時候,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嗎?
青峰大輝在大部隊走過之後,也慢悠悠的停了下來,他不知道後面兩人在幹嘛,總之讓他們兩個獨處自己心裡就有一些堵,很不舒服。所以,作爲想到就做貫徹始終的青峰大輝揮別了隊友一行人後,站在原地看着後面兩人的互動,此刻,他終於忍不住了……
喂喂,那種膩歪的場面是要做給誰看啊,惡不噁心啊。
此時的青峰大輝情緒低到極點,他極爲不爽地單手挑着籃球走了過來,斜眼看向跟他差不多同一高度的綠間真太郎,雙方的視線在空氣中交鋒。
“哼。”倒是被走過來的青峰一打岔,不利就把手裡的東西松開了,綠間連忙紅着臉抽開了手,推了推眼鏡,最後揉了一下不利的腦袋,就向着學校外面的小超市走去,聽說今天雙魚座適合吃草莓味的,好,就買八喜好了。如果八喜沒有草莓味的……就讓服務員當場做出來!哼哼。鏡片在走動間發光,嚇得門衛抖出了一身冷汗。
青峰大輝隨意瞥了一眼,就往原宿不利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他一臉戀戀不捨得看着走遠的綠間,頓時臉色更是黑上加黑——雖然完全看不出來——地大力將手扣到那傢伙腦袋上,“喂,你……”爲什麼只對那綠頭髮的有說有笑,還露出這麼人類的表情。
不利感受着腦袋上的另一隻大手,嘴角咧得很開的對着青峰大輝齜出了個傻兮兮的笑容,“哈哈哈。”清脆的笑聲表明了不利現在很開心,開心的連眼睛都笑的看不見了。
爸爸,我在另一個世界找到你了。
雖然很想哭,但我還是願意笑着面對沒有爸爸和媽媽的世界。
青峰大輝火氣就像泄氣的皮球一般幾秒之內就跑光了,他寵溺的揉揉不利柔軟的頭髮,然後握住他的右臂,“走吧,離他們已經很遠了。”
說着,自己轉過了身,不利跟在後面看着前面高大的背影,身上穿着的黑色籃球背心已經溼得不成樣子,清晰地映出了肌肉的紋理。當年,爸爸也是這樣決絕的背對着他們,說出自己要離開那種話呢。
不離開不就好了嗎?如果不離開的話,一家三口就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了呢。
不利的雙瞳又變得沒有一絲色彩,灰敗而沒有邊際。
兩人經過的地方是一片草坪,而右方則是半長不長的一道階梯,分成了兩個部分,每一個大約七階到八階左右,直通向下方的足球場。
不利默默望着前方人的背影,然後嘴角划起一抹笑容,伸出右腳狠狠一踹,就見前方的青峰大輝在緩慢的仿若時間根本沒有流逝的過程中先是身子一歪,然後慢慢向右方只有向下蜿蜒的階梯的地方飛去,手裡的足球打了個旋,輕飄飄的飛在空中,不利的眼眸,慢慢垂下。
他看着青峰大輝在空中慢慢落下,眼裡的驚詫毫不掩飾的落在不利臉上,被看的那人只是蹲在路邊,淡漠的看着青峰大輝即將要落地的醜態。
鮮血四溢,還是骨骼錯位?
還記得當年,自己在樓梯旁邊看着,媽媽也是這樣將爸爸推下樓呢,平常雖然話不多但是一向知書達理的媽媽在那時就像個瘋子一樣,嘴角伴着溫柔的笑意說着再見,卻在轉瞬就將爸爸推下了很高的臺階,腦漿迸裂當場死亡。
那時的自己,幾歲呢?只會看着媽媽一直蹲在地上哼唱着兒歌,從此,媽媽瘋了,這個家,也再也不是個家。
所以說,到底是誰的錯,是爸爸離開的錯,還是媽媽殺人的錯。他不明白,他不知道,只是覺得,如果當初自己不是縮在角落裡自怨自艾,而是站出來阻止什麼,是不是就不會有以後的事情?媽媽不會打他,也不會再有人嘲笑他,毆打他,是不是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
其實,說到離開的時候,爸爸哭了呢。
如果……自己當時攔住了媽媽,爸爸是不是還會回頭看一眼自己……
如果攔住了的話……
看着即將落地的青峰大輝,不利想也沒想就衝了上去,拉住了那人的一隻腿,可惜,不利踢得太狠了。
最終,兩人一起滾下了石階,撲通撲通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迴響着,宛若溫柔的歌謠,有液體飛灑在空中,路邊的石頭露出了獠牙,舔舐着嘴邊的鮮血。最終,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在乾燥的草坪上半躺着,有粘稠的液體流淌,將翠綠的顏色濡溼。
“吶,爸爸,如果我當時這樣做了,也許就不用再受那麼多苦了。真是好可惜啊。”爸爸一個人,肯定很孤單的,如果再加上媽媽的話,就更好了。小聲地說着什麼,不利的嘴角冒出了血沫子,他只感覺內臟一陣陣的疼痛,身邊有種黏膩的觸感,不知道那是誰的。
倒是青峰大輝捂着右臂先一步坐了起來,他沒管自己的傷,看了看還在說着胡話的不利,也沒法計較對方將他踢下來的事實,雙手想將對方抱起也有些爲難,雖然說自己受傷最爲嚴重,有好幾處都劃破了流了大量的血,反觀不利只是看起來很狼狽身上倒是沒有多少傷這讓青峰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過看樣子,不會撞到腦震盪了吧。
“怎麼回事?”看到三個人遲遲沒有過來的赤司和哲也出現在階梯上,即使面癱如他們在此刻的表情也可以稱得上精彩,遠處買完了八喜還在碎碎念竟然沒有草莓味服務員也不肯做的綠間看見了此處的情況也快步趕了過來。
不利聽到很多聲音,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看着面前黑乎乎的人影,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吶,爸爸,你來接我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謝謝夜仁同學給咱的美味地雷,我灰常灰常高興啊。
總覺得最近真的有好多不尋常啊,大家都要小心一些,能回家的都回家吧,不說自己,父母也會想念吧。
這篇文還會一直更下去的,不知道會寫到什麼時候,沒準一千年後外星人還能發現未來晉江網上還有我這個作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