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諾打開門瞧見的便是一身黑衣的壯碩男,身後的站着個女人,正是之前從古斯特上下來的一男一女。
“兩位……”
“佘顏麗在嗎?”沒等黎諾把話問完,正室開腔,帶着一股子凌厲的勁風,黎諾不喜歡那種高高在上的腔調,自然也就不會用什麼好語氣回敬,“她在休息,兩位有什麼事不妨告訴我,待會兒她醒了我再轉告她……”
“正室”眉尖一挑,那不屑的神情,彷彿在說你算是哪根蔥,與此同時黑衣人一手用力推開黎諾半掩的房門,力道之大,險些拍得咱小經理血濺當場。
黎姑娘手捂着鼻尖,一面慶幸還好她那鼻子沒有經過韓式整容,是貨真價實的原裝正品,一面挺直腰板與兩人對視而立,說不讓開就不讓開,端得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心裡想着若是這一身腱子肉的男人膽敢對她動手,她就敢扯下衣襟大喊非禮!眼看雙方劍拔弩張,背後及時傳來的聲響阻止了這場一觸即發的戰勢,“黎諾,你讓他們進來吧……”
黎諾看看身後再瞧瞧身前,猶豫片刻纔不甘願地欠身讓兩人進屋。
“佘小姐,好些了嗎?雖然知道這樣兩手空空的來探病很失禮,但是我想即便拿了禮物佘小姐也未必會領情所以還是不多此一舉,請別見怪!”
“您能來我已是萬分榮幸,又怎麼敢見怪呢,說起來我這大難不死倒是讓夫人失望了呢!”
這兩人爭鋒相對,言語間雖未出過半個髒字,但任誰都看得出這兩人視對方爲眼中釘肉中刺。黎諾不笨,憑佘顏麗對這女人的態度,以及咬牙切齒的“夫人”二字便已猜出此人非郝夫人莫屬。
“佘小姐,我有話想跟你私下談談,不知可不可以請你這位朋友先出去一下……”
“不行!”沒等佘顏麗開口,黎諾便激動地跳了起來,眼下妖精手無縛雞之力,她要是出去了,留她一個人以一敵二,這不是找死嗎?更何況郝家人有前科,她親眼見識了郝曼雲甩巴掌,又目睹了佘顏麗血淋淋的傷口,她是不會再冒風險,讓佘顏麗與這一家子獨處了!
“你的朋友太沒家教了!”郝夫人大概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氣,兩眼發着寒光直勾勾地瞪着那個罪魁禍首。
黎經理雖然出生書香世家,但論起吵架那也是百鍊成鋼的骨灰級人才,當即眼刀飛了回去,“對付野蠻家庭不需要什麼家教!用家教我還怕辱沒了家父家母,更何況太太您也沒給我學費,我沒義務修正您老的三觀!”
“你!……”郝太太一時詞窮指着黎諾的鼻子,只能用“你”字來控訴自己的憤懣,一直站在牆角裝透明的大塊頭保鏢見自家主子受了氣,便有些蠢蠢欲試,想要試試身手的意思。
“夫人您若是這樣,我覺得我們就沒麼可談下去了!”興許是佘顏麗的話點醒了盛怒之中的人,郝夫人收了怒意,衝身邊的黑衣人一瞥眼,他便乖乖地走出了病房,並且體貼的關上了房門。
三人靜默無聲,房間裡瞬時安靜了下來,片刻過後,佘顏麗衝黎諾遞了個眼神,以她倆的默契,黎諾自然懂她的意思,有些不放心地搖搖頭,妖精卻堅定地再次點了點頭,兩人僵持許久,最終黎姑娘退到一牆之隔的陽臺拉上玻璃移門,算是與病房隔了音,然兩眼卻始終盯着房裡的動靜,隨時準備殺進去救美。
“我們開門見山,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曼雲?”
“郝夫人求人該有求人的態度……”佘顏麗勾着嘴脣一笑,稍稍調整一下自己的睡姿,揭開身上的被單,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婦人,露出仍滲着血跡的傷口道,“事實上一直以來都是你們郝家不肯放過我!”眼看着郝夫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恐,臉上的笑意更深。
“我替曼雲像你道歉,我保證以後不會有任何一個姓郝的再騷擾你!”郝夫人的態度還算誠懇,但這點兒條件顯然不足以打動佘顏麗,“我知道這段時間郝夫人一直很忙,忙着致力於扳倒我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總裁,我不想總是活在心驚膽戰中,夫人手上好像還有百分之五的郝氏股份吧?”……
一直等到郝夫人離開黎諾纔再次回到病房,也許是談話的時間過長,佘顏麗整個人都顯得蔫蔫兒的,黎姑娘雖然好奇於這位進門時高傲如花孔雀,走時卻成了鬥敗公雞的郝夫人究竟受了什麼打擊,但見妖精沒什麼精神,也只好走到牀前替她掖了掖被角道,“昨天你睡得晚,再睡會兒……”
“黎諾你說我是不是特別貪心?”佘顏麗拽住撫在自己臉上的手,悠悠地說道,“她讓我放過郝曼雲,我以郝氏百分之五的股份爲條件……”
“劉海有點長了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修修頭髮吧!”黎諾將一簇遮住眼睛的頭髮別在耳際,隨後才道,“你們成交了嗎?”其實她並不想佘顏麗與郝家有太多糾葛,豪門生活不易,她也不想知道妖精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就操控整個郝氏集團,她只想好好守着着妖精,過她倆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簡簡單單,然而她也明白生活不是她們所能選擇的,她不是做好事不留名光記在日記裡的雷鋒,若是非要有人不痛快,她情願那是別人。
“成交了,她沒有辦法不同意!”
聽此黎諾特瀟灑地聳了聳肩,不以爲意道,“任何交易都是爲了賺取差價的利潤,這種差價就是仁則見仁,智則見智的東西,指不定郝夫人還覺得她自己賺了呢!”
佘總是萬萬沒有料到她們家黎姑娘還能說出這麼一番指鹿爲馬的理論來。她不知道某人早在她被送進手術室的時候便許下了,從此妖精放火她澆油,妖精殺人她遞刀的誓言。
而且若是從前黎諾對這個女人還有所懷疑的話,此刻是完完全全地信任她的,因此也同樣會站在佘顏麗的角度分析問題,“你本來也沒打算置郝曼雲於死地吧,否則不可能任由她們動用關係而遲遲不作爲了,不是嗎?”
不可否認,對郝曼雲,佘顏麗並不想趕盡殺絕,說是因爲那一半血緣也好,是源於心底那份愧疚也罷,畢竟落得如今這般下場,她是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的。倒是黎諾這份通透和理解着實是意料之外的禮物。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到了下午果然有兩個警察叔叔找來,美其名曰詢問案情,佘姑娘只說還沒看清兇犯自己就被捅暈了。雖說像她們那樣的小區各個角落都是有監控,但有人一心想放水就能讓這些天眼變成瞪眼瞎,眼下臨時工數不勝數,設備保修處理也是家常便飯。
送走兩位人民警察,黎諾有些鬱郁,儘管心知這案子會不了了之,但清楚歸清楚,眼看着官商勾結忽悠人,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對此,佘顏麗倒一向看得很開,“有錢有權的就算犯了事,也可以在年齡和精神上做文章,出趟國,改個名字照樣瀟灑。沒錢沒勢的即便你清白無辜也可以屈打成招,我們不能改變別人,只能約束自己。”
黎諾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加之妖精的循循善誘,心中的鬱結立馬隨之消散。
等到了晚上,黎諾卻又開始焦躁起來,原因無它,還是那阿摩尼亞氣體,這事擱平常真是再小不過的事了,因爲人總會用“屁大一點事”來形容一件小事。可是現如今,這一點小事在黎諾眼裡顯然成了大事。手術都過去了48小時,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她能不着急嗎?
雖然佘顏麗什麼都不說但看那時不時撫着肚子的手,便知她有多難受。更何況這氣一日不出,妖精便一日不能安心吃東西,這嚴重影響了她爲妖精製定的養肥大計,是以黎諾的着急便可見一斑了。
妖精掛完最後一瓶點滴,見黎姑娘還在牀尾公轉自轉不由得噗嗤一笑,這一笑在腸子和傷口共同作用下,隨後“卟”一聲,雖細若蚊吟一般卻同時傳到了兩人耳中。
佘顏麗不好意思地將腦袋鑽到了被中,索性當只縮頭烏龜,作爲一名資深御姐這樣也太丟臉,還是在喜歡的人面前,佘總的尷尬可想而知。她卻不知黎諾的此刻的欣喜一點也不亞於在待產室外聽到孩子呱呱墜地的爹。
“妖精,你太可愛了,連……連出個氣都那麼秀氣”,黎姑娘一掃先前的陰霾,興奮地跪到牀前去扒佘總手裡的被子,一邊嘴裡還沒羞沒臊地念叨着,“小白兔乖乖,把門開開,咱們都老婦老妻的,沒必要整得那麼羞射,你全身上下我哪兒沒瞧過,沒見過,就別再遮了咱省省力氣,免得人家說我欺負老弱婦孺!”
“黎諾你混蛋!”被角被拉開了一條縫兒,光亮透了進來,見城門已失,佘顏麗也不在掙扎,反正比力氣她向來比不過黎小攻,乾脆瞪着眼看這二皮臉繼續沒臉沒皮。
“妖精,我怎麼覺得你這‘混蛋 ’的那麼弱氣?”剝開被單,露出一個嬌豔似紅富士的臉袋,黎諾喜歡吃蘋果,尤其是眼前這隻紅彤彤,渾身散發着費洛蒙氣息的“蘋果”,那雙勾魂的桃花眼泛着水霧,仿若在說“你來撲倒我吧,撲倒我吧……”
兩人一上一下對視了良久,妖精躺在黎諾的身下,眼瞅着那雙水靈靈的眸子慢慢轉紅,再由紅轉綠,隨即很不合時宜地掐指一算,“今兒不是月圓之夜,你該不會是發情了吧?”
妖精的妖嬈之處就在於人家一顰一笑,一字一句分明是正正經經,就是可以被人曲解成有意勾引,黎諾本就毅志不堅,這會兒子是又是想掩那雙命犯桃花的眼睛,又欲去遮那抹鮮嫩欲滴的絳脣,內裡更是如百爪撓心一般。但鬥爭許久黎姑娘終究沒有放任自己的欲/念,只憤憤地一垂枕頭,宛如一隻脫兔般躥進洗手間。
待黎諾物理降溫出來對上那對狡黠的眸子才知是中了這小妮子的美人計,想生氣,不奈無處可出,想報復,奈何人家道行高深,兩人壓根不是在一個段位上的,黎姑娘慪氣沒法只好在心裡發狠,發誓賭咒等妖精好了,她一定要一併討回來今日的屈辱,定要她□,三天三夜下不了牀,哭着求饒爲止!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永遠是那麼骨感,就在黎諾幻想着如何攻下這狐狸精時,妖精再次挑戰她的底線,“我要洗澡!”這個要求合情合理,但此時提出不免叫人懷疑其用心險惡。黎諾命苦,還不能怨政/府,誰讓她自找苦吃找了這麼個似仙似妖的姑娘,活該她受罪,該,黎小攻同志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嘴巴子,讓你手賤!
洗澡是不可能的,擦個身還可以勉強爲之,黎諾眼觀鼻、鼻觀心,心中一邊念大日如來咒,一邊目不斜視地替佘姑娘擦身子,偏偏那妖精還不知檢點爲何物,哼哼唧唧個沒完沒了,聲似嬌/喘,淫若叫/牀,人家還很恬不知恥地來一句“是太舒服了嘛!”真真是叫人慾哭無淚。
擦洗完畢,黎姑娘看着地上那攤子水跡,恍然間竟覺得自己的底褲也有了絲絲涼意,不禁感嘆一句少女情懷總是溼啊……
作者有話要說:高考結束,中考也不遠了,預祝中考的妹紙們好好學習,天天開心,答啥對啥,猜啥中啥,吃嘛嘛香,身體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