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你不開心?”細心的陳自晴注意到了林秋禾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她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衆女,輕輕握住了林秋禾的手,“有什麼事兒?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沒什麼。”林秋禾微微搖頭,抿脣笑了起來,“只是好像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以前?”陳自晴一愣,神色也跟着悵然起來。不過緊接着她就露出了笑容,用力握了一下林秋禾的手,“沒關係,我們的家人在天上看着我們呢,只要我們活得好好的,他們就會放心了。”
林秋禾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也感動於陳自晴的開解。她笑着點頭,指着一旁裝在小木籠子中的兔子說,“快看,好可愛。”
陳自晴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就連前面的秦氏姐妹都圍了過去。籠子中白白嫩呢的小兔子對少女果然很好殺傷力,就連秦錦蘭都沒有忍住,在秦舒蘭和秦玉蘭的催促下買了六對小兔子每人一對,由丫鬟在身後提着。
幾女一路邊走邊玩,甚至圍着看了一個從外地來京城的雜耍團表演,而等到她們一路到達護城河的時候,那邊已經是人頭涌動,遠遠看去星星點點全部都是燈籠和河燈。而護城河的邊上,還有臨時搭建的戲臺在表演,不時會傳出幾聲叫好聲。
林秋禾和陳自晴跟在後面,小心地避開來來去去的人羣,這種地方還是太過於混亂,其他幾女因爲興奮和好奇忘記了安全,她卻不會。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丫鬟,她吩咐道:“都跟在你們姑娘身邊,千萬不要走散了。若是走散了,我們就在那邊橋頭碰面,不要驚慌。”
幾個丫鬟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分開照顧各自的主子。林秋禾和陳自晴身邊則跟着青黛和秋歸、秋楓三人。
護城河邊人越來越多,林秋禾雖然努力注意前後,然而一波人涌過來之後,還是跟其他人走散了。
“這怎麼辦?”陳自晴有些懊惱,“早知道就應該叫住她們的。”
“沒關係,她們有四個人,身邊還有丫鬟跟着,不用擔心。”林秋禾微微搖頭,那幾個人明顯是玩得太開心了,只怕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人太多她們被擠得落在了後面。只希望她們四個不要走散纔好,不然的話就真的是讓人頭疼了。
陳自晴聽了她的話一想確實如此,也就放下心來,左右看了看道:“我們去買些河燈,去護城河邊放河燈吧?”
中元節放河燈一般都是紀念家人的,也有一種說法是中元節的河燈會順着河流進入忘川河,把消息傳給過世的家人。陳自晴這般說自然不是圖好玩,只怕是剛剛她的情緒傳染給了陳自晴,讓她想起了過世的父母。
林秋禾點頭,拉着陳自晴挑選了幾個漂亮的河燈,這才順着人流去了護城河邊上,把裡面的蠟燭點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平放到水面。
河燈順着水流匯到一起,朝着下游飄去,林秋禾直起身子順着河燈看去,直到再也分不清哪個是她放得,這才收回目光。不經意間,她的目光從護城河對岸掃過,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寧卿!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寧卿的身邊如今還站着一個帶着面紗的女子。因爲燈光不足,林秋禾並沒有認出那是誰,不過看那兩人不時交談的樣子,似乎很是親密。
而對岸的寧卿此時似乎也察覺了林秋禾的目光,擡頭看過去見是林秋禾就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身邊的女子察覺了異樣,順着看過去,笑着開口道:“遇見認識的人了?”
“嗯。”寧卿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帶着面紗的女子道,“你家馬車應當快到了,我送你回去。”
“我還想再看看護城河邊的景緻呢,王爺一同可好?”女子卻是拒絕了寧卿的提議,半透明的面紗之下漂亮的容顏露出笑容,“上次舍妹生辰,特意邀請了王爺,結果王爺卻是不肯賞臉,害的舍妹傷心許久……”
“李大人應當知道,如今朝中事物繁忙。”寧卿回頭再去看卻不見了林秋禾的身影,他眉頭一皺,聲音也跟着沉了下來,“我還有事,讓黑棋送你回去。”
“王爺!”女子微微提高了聲音,“王爺難道真不明白今日你我‘巧遇’的意思,這可不止是家父的意思,只怕攝政王那邊也有這個意向吧?王爺若是就此離開,該如何跟攝政王交代呢?”
寧卿回身,看了一眼對方面紗外面目露挑釁的雙眼,脣角雖然帶着一絲笑意,然而語氣卻隱隱發寒。
“我想,李姑娘應當知道回去之後該如何對李大人交代吧?”他說着脣角再無一絲笑意,一雙眼中的寒意讓女子下意識避開其鋒芒,再擡頭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寧卿的身影。
寧卿的貼身侍衛黑棋這時候才面無表情地道:“李姑娘,這邊請。”
女子懊惱地跺了跺腳,道:“走。回去記得告訴你們王爺,他欠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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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禾並不知道護城河對面的事情,這會兒她和陳自晴正看着焦急的秦玉蘭哭泣,連聲問她究竟怎麼了。偏偏秦玉蘭似乎被嚇到了,哭得泣不成聲,說話斷斷續續半響都沒有說清楚,只是扯着林秋禾和陳自晴的手說,可算找到你們了……
“三姑娘,”林秋禾忍了忍,拿出最大的耐心,“先別哭。擦擦臉,這邊都是人,臉上哭花了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她說着遞過去一個帕子,秦玉蘭聞言連忙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眼淚,片刻之後就止住了她。
“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大姐姐二妹妹和孫姑娘沒有跟你一起?”陳自晴這才連忙問她,秦玉蘭聞言雙眼一紅,就又要落淚,然而林秋禾連忙看了看左右,她下意識地就忍住了淚水。
“她們說要去賞河燈,結果河燈的時候無意中撞倒了一個孕婦……”秦玉蘭顫抖着聲音說,“大姐姐她們被人攔住,讓我過來找林姑娘過去幫忙,還讓我身邊的丫鬟去請大夫了。”
“你!”就連好脾氣的陳自晴也忍不住生氣,“你怎麼不早說!快帶路過去!”
秦玉蘭脣角一撇,然而林秋禾也顧不上跟她客氣,抓着她手臂道:“快帶我們過去,若是出了人命到時候受損的可就不止是她們,而是秦、孫兩家了!”
見她還有些不情願,林秋禾加重了語氣,“萬一這事兒傳揚出去,只怕秦家的三位爺都會被人彈劾的。我聽聞秦二爺所在的衙門最近有了個空缺,若是二爺被彈劾了只怕這個位置就會便宜其他人了。”
秦玉蘭這才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急忙道:“你們跟我過來。”她帶路穿過熱鬧的人羣,不一會兒就到了僻靜的地方,而這時候林秋禾也聽到了從那輛停在路面的馬車上傳來的呻、吟聲。她連忙加快腳步,還沒有上前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你是誰?”攔下她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一副管家模樣的打扮,林秋禾身後的秦玉蘭連忙冒出頭道:“這就是我們說的大夫,快讓她進去!”被林秋禾點醒事關她父親,秦玉蘭也不敢在矯情或者是耽擱,而那中年管家聞言卻沒有放行,反而懷疑地看着林秋禾。“你們不是開玩笑吧,這麼小的一個姑娘,怎麼可能會是大夫,有行醫資格嗎?”
“青黛。”林秋禾叫了一聲,身後揹着藥箱的青黛連忙過來拿出了裡面林秋禾的行醫資格的官文。中年管家意外地看了一眼林秋禾,接過文書認認真真看了一遍這才換回去,“之前是我失禮了,還請姑娘出手救下我們大奶奶。”
他說着讓開了地方,同時示意身後的家丁也都讓開。林秋禾帶着青黛進去,而陳自晴和秦玉蘭則被攔了下來。
“你們的同伴在那邊,我派人帶你們過去。”管家沉聲吩咐,林秋禾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見引路的是個丫鬟這才放下心來。她這邊被帶到了馬車邊上,門口的守着的丫鬟早就聽到了前面的對話,這會兒連忙開門低聲說:“少爺,少奶奶,大夫來了。”
林秋禾站過去,這纔看到了裡面的情形,這輛馬車不小,裡面已經鋪了柔軟的錦被。一名少婦躺在上面旁邊則跪着一個年輕的男子照顧她。
她看過去的同時,年輕男子也轉頭看過來了。見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挪開位置,“大夫請上車。”
沒有遭到懷疑和質問,看起來這個年輕男子很是相信外面守着的管家。林秋禾擡腳上了馬車,學着男子的樣子跪坐在了少婦的一側抓起她的手腕把脈。
片刻之後,林秋禾放下少婦的手,轉頭看向車外守着的青黛。“紅色瓶子中的藥丸拿出來一粒給她拿水吞服。把針囊遞給我。”
青黛反應迅速,先是遞了針囊,然後拿出瓷瓶到處了藥丸遞給了年輕男子。男子接過藥丸遲疑了一下,看向打開針囊的林秋禾問道:“這是什麼藥?”
“安胎藥,快給她服下。”林秋禾擡頭看了一眼,想了想又多說了一句,“這是張章御醫開出來的安胎藥。”
張章在京城乃至京城周邊都很是有些神醫的名氣,年輕男子聞言一愣,然後才試探着道:“林姑娘,內子如何了?”
“胎兒能保住。”林秋禾話語簡短,全部精力都在少婦身上,甚至沒有注意到年輕男子對她的稱呼。然而也就是這種自然而然的反應,讓男子放下心來,起身到了一杯溫水把小心翼翼地把藥丸餵給了少婦吞下。
少婦並沒有昏迷,因此配合着男子的動作很順利就把藥丸吞下。而林秋禾此時已經解開了她的外衫,手指隔着內衫尋找穴位下針保胎。她動作飛快,一手確認穴位一手下針配合得比當初救治秦大奶奶的時候更是嫺熟了幾分。
二十多根銀針飛快落下,林秋禾又抓着少婦的手腕把脈,這才鬆了一口氣。
“情況已經暫時穩定,孕婦原先體質就好,腹中胎兒康健,加上這次救治及時並沒有大礙。”她說着想要拿出帕子擦汗卻摸了個空。這纔想起來之前的帕子已經遞給秦玉蘭擦累了。馬車外面青黛反應迅速,連忙拿了隨身的帕子遞過去。林秋禾拿着帕子細細擦了額頭上的汗,正想詢問孕婦的感覺外面卻又一次熱鬧了起來。
她微微調整了下少婦身上的銀針,對着男子點頭示意,然後下車去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她扶着青黛的手下車剛一擡頭,就看到一個一襲皁色衣衫的男子站在人羣的後面正安靜地看着她,甚至在看到她看過去的時候露出了一絲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大家中午好~~~~
天氣又熱起來了~~~~感覺今年夏天特別難熬~~~~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