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這些日子在京城託你照顧良多。你是一個好姑娘,做事穩妥,心中透亮,不同於一般女子一雙眼睛只能看到內宅之中的那些小事,目光遠大而開闊……之前所言並非虛言,然我又不願給你徒增煩惱。因此,留下這枚我多年前偶得的玉佩一枚,若是你有意,兩年後秋試,我定然高中榜首風風光光上門求娶……”
林秋禾念着李默偷偷留下來的信,雙眼含笑不時地擡頭看一眼坐在對面的寧卿。
寧卿下巴都繃緊,脣角再沒有一絲的笑意,雙脣抿成一條線,而桃花眼中則醞釀着狂風暴雨一般。意識到林秋禾看過去,他勉強扯動了一下脣角,“榜首,想當狀元?哼!”
這一聲冷哼裡面包含的意義還是比較複雜的,林秋禾毫不懷疑如果寧卿願意的話,干涉一屆秋試的排名的能力還是有的。她過去從抽屜裡面拿出火摺子把整封信點燃,一直等到不剩下一點的紙片。
一小堆的紙灰匯聚在一起,她拿了一張紙小心翼翼地把紙灰裝進了信封封好摺疊一下,然後用用一個信封把李默隨信留下的“多年前因爲喜歡而買下的玉佩”和這一信封的紙灰一起塞進去。
“青黛。”她叫了一聲,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守在門外的青黛連忙進去。看了一眼神色似乎沒有什麼異樣的寧卿,又看了一眼微笑從容的林秋禾心中不由的沒底。
李默走之前的那句話她可是也聽到了的,不得不說着書生實在是有些放蕩不羈。最重要的是,晉王殿下似乎也聽到了他的話。別人不知道林秋禾和寧卿的關係,身爲貼身丫鬟、頗得林秋禾信任的她卻是知道的。
她當時就想跟進屋內,卻被林秋禾給攔住了。這會兒進來見兩人似乎是沒事人一般,不由得一愣這纔看向林秋禾等着她吩咐。
“明日一早你替我出城送李公子離開,順便幫我轉達一句話。”林秋禾看寧卿聽到她還有話要青黛轉達,一下子耳朵都要豎起來的樣子心中忍不住偷笑,故意清了清嗓子道:“告訴他,縱然落花有意,流水卻是無情的。”
她說着把手中的信封給青黛,“裡面的東西以後定然會有一個好主人的。”
青黛慎重地接過信封收好,把話重複了一遍這纔在林秋禾的示意下離開。等她出去林秋禾這纔回身雙眼笑得彎起來,看着寧卿,“這般處理,不知道晉王殿下可還滿意?”
“那個李默,”寧卿悶聲開口,“倒是有些才學,只是未免也太小看天下學子了。兩年時間,他若真有本事參加殿試,到時候我們的喜酒倒是可以請他來喝一杯。”
林秋禾心中正爲寧卿的假大度和正經偷笑,聽到他這麼說直接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咳、咳咳咳……”她猛烈的咳嗽起來,寧卿過去伸手輕輕地幫着她拍後背,還溫柔地低聲道:“怎麼這麼不小心,來,喝口茶順順氣。”
林秋禾滿臉漲紅,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羞的,又或者是咳嗽的。她擡頭瞪過去,雙眼裡都是咳出來的淚水。而寧卿還一臉的關心,“不急,先緩緩,有話慢慢說。”
林秋禾把茶杯放在一旁,一巴掌排開寧卿的手。
“你要是再亂說話,我也送你一句話可好?”她雙頰緋紅,怒視心情突然變得舒爽起來的寧卿,“反正是成親,哪年成親不是成,不是嗎?”她說着臉頰更是滾燙,卻毫不示弱地揚眉對寧卿示威。
寧卿一愣,轉而就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
兩個人互相看着對方,眼神漸漸就變得纏綿起來,連周遭的氣氛感覺都不一樣了。林秋禾越發的覺得彆扭,想要避開寧卿的眼神卻又沒辦法挪開眼睛。而寧卿趁機握住了她的雙手,飛快地低頭湊上去吻了下林秋禾柔軟的脣讓她無法掙脫,這才低聲在她耳邊說:“放心,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林秋禾大羞,擡腳就恨恨地踩了寧卿一下。
她是那個意思嗎?!
一場由李默帶來的可能的爭吵就這麼煙消雲散了,這源自於林秋禾處理感情方面的事情果斷,也是因爲寧卿對感情的剋制,沒有因爲一時的醋意就大發雷霆,而是給予林秋禾足夠的信任和時間來處理這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七月份份轉眼過去了大半,期間林秋禾入宮幾次爲寧邵哲檢查傷口,確信傷口癒合順利這才鬆了一口氣,順勢把之前醞釀了許久的一本奏章給遞了上去。
有關外科手術的事情,之前在攝政王府的時候林秋禾就在寧邵哲面前提過。如今奏章提上去,而寧邵哲也已經準備好了聖旨給了林秋禾一個類似於“榮譽御醫”的稱號——生死刀,寓意爲一刀生一刀死。
然而對於林秋禾說想要推廣外科手術的事情,他卻有些遲疑。因爲之前林秋禾就曾經提過,外科手術的發展需要一定的屍體做研究。當時他不過是爲了推脫纔開口說讓林秋禾先寫一個奏章,把整件事情理理清楚。本以爲這麼久過去,她應該放棄了纔對。卻沒有想到,如今竟然收到了這份“奏章”。
因爲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做成這件事情,因此林秋禾的這份奏章與其說是把外科手術的部分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不如說她寫了一份開創外科手術學校的創建計劃書。加上寧卿私下的幫助,林秋禾在裡面着重描寫了擅長外科手術的大夫在戰場上的作用,恰到好處地戳中了寧邵哲的癢處。
這份奏章他看了足足有三天,三天之後才猶豫着讓人去請了張章和白朮兩人過去說話,與此同時參與討論的還有攝政王和晉王這對父子。
“你們對林秋禾此舉有何看法?”
張章快速地翻看着寧邵哲讓人送過來的奏章,上面的字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然而很快他就被裡面的內容所吸引,一直等到他合上了奏章耐心等待的寧邵哲這纔開口詢問。
他是最後看到奏章的,而一旁的白朮白院判看的比他還略微快了些。
聞言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才由張章開口。
“那日她爲皇上‘手術’縫合傷口確實出人意料,而效果如果延續到那些在戰爭之中受傷的將士身上,想來也是一樣的。”張章緩聲說,挑選着合適的語言,“那日在場配合的御醫也有一些,白院判也是其中一位,具體情況皇上可以詢問白院判。”
白朮被張章這麼拉出來卻沒有任何的怨言,着重講述了一下手術過程中的一些細節,對林秋禾對於人體內臟的熟悉表示了肯定,然而對於杏林中人是否能夠接受這種外科手術學習,他並不看好。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攝政王聽到此處發出了一聲冷哼,打斷了白朮的話。
“十三年前漠北一役,白院判可知道我軍有多少死傷,又有多少是可以用外科手術救治回來的好兒郎?”攝政王說着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就看向了白朮,白朮只覺得心頭一跳,下意識地開口:“當年共計有兩萬三千八十九位將士在漠北之戰中隕落……”
“戰場之中,有將近七成的將士是因爲傷勢無法得到有效的治療而死,若是這些將士有一半能夠被救下來,那麼現如今邊境那些國家就不敢對我朝虎視眈眈。”他說着轉頭看向寧邵哲,拱手道:“皇上既然已經決定了兩年之內穩住漠北,那麼會這樣外科手術的大夫就不能少。不然就算漠北蠻人被打趴下,只怕本朝也要進行長久的休養生息才能恢復如今的穩定局面。”
“皇上,邊境諸國可不會再給我們十年恢復,等着我們去打趴他們。”攝政王緩聲道:“漠北就會成爲他們的前車之鑑。”
寧邵哲點頭,這點他之前也有考慮到。十三年前漠北一役時他還小,然而這並沒有影響到他對當時的記憶。更何況宮中藏書閣中各項記錄都有,他隨時可以調閱。
“依臣來看,”寧卿開口,聲調中帶着一絲慵懶和隨意,“能夠跟去戰場的大夫,一般來說都是三十以下,體力上能夠跟上行軍速度和適應邊境的環境。而如果我們再把要求提高一些,要求二十五歲一下的醫師纔有資格跟着學習外科手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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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醫師經驗不過,這是他們的缺點,但是同時,就是因爲沒有被根深蒂固的侷限在一定範圍之內,所以他們的接受能力也會足夠的強。
“另外,”白朮明白了上位者們的考慮,主動開口提議,“當年曾在軍中服役的軍醫和臨時借調的大夫,以及上次皇上重傷之時參與診治的幾位御醫也都可以參加。這些人要不經歷過戰爭,要不就是目睹過手術的過程,相對一般大夫也會更容易接受一些。”
寧邵哲緩緩點頭,眉頭卻依然緊皺。許久,他纔開口:“你們說的都對,但是,這奏章所說的‘教材’一事,又該怎麼解決?”
這纔是讓他一直猶豫着沒有痛快發下奏章的原因,普天之下他相信總能夠找到適合學習外科手術的人,然而這要用到的屍體纔是最讓人頭疼的。
“可用死刑犯代替。”攝政王突然開口,平靜地語氣說的似乎根本就不是人命和屍體一樣,“有些死囚可以暗中留下,等到合適的時候殺死送去當‘教材’。”
這樣的提議讓在場所有人都暗暗吃了一驚,忍不住看向面無表情的攝政王。
在場的人之中,只有寧卿毫不意外攝政王會這麼說。實際上,在攝政王知道了林秋禾的這個計劃之後,就一直在暗暗幫她。至於殺死死囚給“外科手術班”提供新鮮的“實驗體”,也是這段日子他們商量出來的一個結果。
沒有人比寧卿更清楚,攝政王對於林秋禾這個女兒究竟有多麼的看重。只怕就連林秋禾都不會相信,向來淡漠的攝政王會爲了她考慮每一個細節,想盡一切辦法。
死囚的屍體一般而言都是會由家屬收殮之後入土的。但是總是有些孤家寡人又或者是滿門抄斬,或者是不能公開處斬的人的。而按照林秋禾奏章上所寫,屍體這樣的“教材”需求量也不是很大,相信這些就足以應付了。
事情似乎就這樣定下了,然而張章皺眉最後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秋禾如今不到及笄,由她當教席的話是不是有些不妥當?另外,這樣的課程如果公開的話……”
“這不是問題,先小範圍講課,只挑選合適而且忠心的御醫、軍醫和年輕醫師。”寧邵哲心中也早有計劃,幾乎是張章一開口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人數,就控制在二十以內。朕相信有這些人,到時候戰場上就能夠挽救不少將士的生命了。”
攝政王緩緩點頭,這人數與他當時預估的相差無幾。
“這是絕密事件,畢竟外科手術一事在戰場上用處遠超出我們的預估。如果消息外泄的話只怕我們在戰場上的優勢就會被抹殺。”他補充了一句,“因此,我建議授課地點設在京外虎字營。”
京外十里處的虎字營可以說是當今天下最爲強大的一支軍隊,軍權直接掌握在寧邵哲的手中。而如今寧卿在虎字營也掛着一個驃騎將軍的職位,直接對寧邵哲負責。
可以說,把林秋禾放在這個地方授課不管是攝政王還是寧卿又或者是寧邵哲都能夠放心。
因此,林秋禾人生中的第一份奏章,也是邁出她在古代事業第一步的計劃書就這麼通過了最高層的同意。
“父親,我還有些事……”出了宮門,寧卿翻身上馬看着前方的攝政王開口。話還沒有說完,攝政王就擡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你母親說許久未見她了,晚膳時帶她來府上吧。”
微微停頓了一下,他才又道:“有關她的這門外科手術的授課,很多事情她不懂也沒有想到,你就應該多說一些免得到時候出問題。”
“是,父親放心。”寧卿鬆了一口氣,“兒子也希望她好好的,能夠真正的如願以償。”
攝政王點了下頭,沒有回頭。“去吧。”他說着,微微扯動繮繩帶頭策馬離去,身後跟着的是他的侍衛。而寧卿在原地略微等了一會兒,這才輕輕扯動繮繩朝着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等到林秋禾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傍晚了。她是被文定侯府的陳湉幼給邀請出診的,如今文定侯府內的白燈籠等物已經取了,整個府上卻依然帶着一種沉痛的感覺,一路被帶到陳湉幼的院子中時,林秋禾才感覺到了一絲活力和喜悅。
而進屋之後卻見陳湉幼臉色蒼白,側躺在牀上整個人都透着一股虛弱,比之之前在周府見到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然而就算是這樣,她的雙眼也亮得讓人不安。她見了林秋禾進去,連忙掙扎着起身:“讓林大夫你特意跑一趟實在是我失禮了。”她笑着示意林秋禾坐下,這才低聲道:“只可惜我這身子不爭氣,本以爲等到府上平靜些應該趕得及去林大夫醫館的,卻沒有想到如今倒是下牀都沒多少力氣了。”
林秋禾連忙示意她躺下,道:“我先給你診脈。”她說着淨手,然後拿出腕枕放在了陳湉幼地手腕之下給她診脈。
陳湉幼的病是因爲婆母文定侯柳夫人過世的時候積勞成疾而引起的,加上之前身子就沒有調養好,如今她小日子斷斷續續已經快一個月了。林秋禾左右手都搭了脈,緊皺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林大夫,你直說就是,我病了這許久心中也早就有數了。”陳湉幼臉上帶着一絲釋然的笑容,林秋禾見狀示意她屏退了左右等到屋中只剩下她們兩人之後,她才低聲開口:“這次就算能夠調養好,只怕你也不宜再有孕了。”
她說着就緊張地看着陳湉幼,卻見她似乎絲毫不在意。
果然,陳湉幼聞言不過是笑了一下,“我已經有一個兒子了,就算不能再有孩子老來也是會有依靠的。”她說着眉眼之間漸漸地開闊起來,笑容也真實了不少,“我還以爲我再也沒有機會看着兒子長大了。”
她本就抱着活不長的心,要不是顧容前來探望的時候發現了她的病症,把她臭罵了一通,她說不定還會拖着不去尋林秋禾來看診呢。如今聽聞林秋禾的意思,她這一身的病她能治,她的心中突然就涌起了無限的希望。
她,還是想要看着兒子長大成人娶妻生子的。
林秋禾開了三天的藥,囑咐陳湉幼按時吃藥,三天後再過來複診。而在回去的路上,她已經確定了一整套的治療和調養的方案,準備第二天就抽空去一趟張府把這個案例和自己整理出來的方案給張章過目。
等到她回醫館的時候,就見留守的青黛快步上前。
“姑娘,晉王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她說着接過林秋禾遞過來的藥箱,又讓人端了熱水給林秋禾洗漱一番。林秋禾洗漱了下就去了書房之中,果然一進去就見寧卿坐在書桌後面似乎在寫着什麼。聽聞她進門的聲音他甚至都沒有擡頭,一直等到手中的字寫完這才擡頭看過去。
“你過來看看。”他對着林秋禾笑了下。兩個人實在太熟悉了,只聽進門的腳步聲,他就知道是她回來了。
林秋禾這才繞過去,看着鋪在書桌上的那張紙。
上面寫着四個字“妙手回生”。寧卿的字比起林秋禾來說只能說是天下地下的區別了,林秋禾雖然會毛筆字,然而不過是自己端正而已。不要說是什麼風骨了,就連筆力都是沒有的。一手字練到如今,也不過是被張章評價爲總算不那麼軟綿綿了。
只是這四個字,一般不都是“妙手回春”嗎?
林秋禾擡頭看向寧卿,寧卿笑着道:“別人都是妙手回春,可是你的刀,卻是能夠妙手回生的。”他說着示意林秋禾過去對面坐下,才低聲道:“皇上已經準了你有關外科手術的奏章,如今正在召集可靠的人選。”
林秋禾心中一喜,雙眼都跟着亮了起來。
寧卿見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去收拾一下,我帶你去攝政王府用晚膳,路上跟你說一下細節問題。”本來時間是足夠的,只可惜林秋禾回來太晚,爲了不耽誤晚膳他也只要善於利用去王府這一路的時間了。
“……我明白了。”林秋禾聽着寧卿一路說外科手術可能遭遇到的質疑,甚至是那些被挑選出來的“學生”都可能會對林秋禾產生懷疑,想了片刻這才緩緩點頭。“你留在我書房的那張字,難道是爲了……安撫衆人?”
“我在虎字營中怎麼說也是驃騎將軍,這一幅字改日就掛在你們研究外科手術的大廳之中,用以激勵那些人認真學習。”實際上寧卿比林秋禾更擔憂那些最後選出來的醫者是什麼樣的態度,更擔心如果這個“實驗班”沒有開好頭或者達到林秋禾預期目標的話,她會失望傷心,因此下午在書房等待的時候,他心中就轉過無數的念頭,只想着盡他所有的能力幫眼前的人。
在攝政王府用了晚膳,陪着王妃吃了些點心,攝政王這就示意寧卿帶着林秋禾去他書房。除了上次寧邵哲手術之前的那次私下談談之外,這還是林秋禾第一次跟攝政王私下談談,因此跟着寧卿一路去書房的時候她忍不住用眼神詢問了幾次,攝政王究竟想談什麼。
寧卿暗示了她幾次,然而因爲夜色的緣故,加上前面走着的是攝政王,因此林秋禾勉強明白是有關外科手術的事情。
每晚攝政王都會在晚膳之後去書房待上一段時間,因此他們到的時候裡面早已經燈火通明。
寧卿留在後面把書房的門關上,回頭就見攝政王坐在書桌之前,然後指着一旁的椅子對他們點頭,“坐。”
兩個人一起坐下,林秋禾一雙眼睛緊緊盯着攝政王,雖然有些不安卻沒有主動說話。攝政王沉默了片刻,然後眼中才露出了一絲笑意。“比起你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性子很是沉穩,不錯。”
林秋禾這才偷偷鬆了一口氣,儘量保證表情上沒有太大的變化。
“能得王爺稱讚是秋禾的榮幸。”她客氣了一句,而攝政王只是擺了下手,道:“你若不好,我自然不會誇讚。能得我誇讚,是你的本事。”頓了一下,他似乎覺得這樣說太過於生硬了,然而眉頭一皺卻也想不出什麼補救的辦法,就只好略去這一部分的客套,開門見山道:“叫你來是想要問你,有關外科手術這種新醫學的學習,你還需要什麼幫助嗎?”
他說着目光銳利地看向林秋禾,“既然你在給皇上的奏章上寫到了外科手術在戰爭方面的優勢,那麼這已經不再是你一個人的小想法了,你應當明白這其中的重要性。這種醫術在戰場上的作用必須要達到你之前在奏章中的描述,因此在戰爭之前的推廣和學習就格外的重要。”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任務,而且最後的結果要讓寧邵哲這個幕後大老闆滿意才行。
林秋禾意識到她之前的天真,這裡不同於前世,這是君主集權制的世界而寧邵哲作爲這個朝代的最高層確實有一怒之下就可以要人性命的權利。她回想自己奏章中的內容,確信自己並沒有誇大,實際上寫的時候還刻意控制了一些方面的描述,這才深吸一口氣對着攝政王點頭。
“我明白。”奏章已經遞上去,而寧邵哲也點頭同意甚至撥款撥地撥“屍體”,她此時只能夠進不能退。而在最初的遲疑之後,她也立刻恢復了信心,重新堅定了信念。
攝政王對她情緒的轉變看在眼中,對林秋禾更是滿意。見狀他眼中的笑意更盛,道:“考慮到在外科學習過程中要接觸各種各樣的屍體,所以我建議你再多一個仵作當做是助手。”
仵作?
林秋禾一愣,立刻就明白這個相當於“法醫”的職業在她研究外科手術的過程中能夠幫上多大的忙。說實話,想到要接觸屍體,甚至是解剖屍體她心中還是有些發憷的。這些在學校的時候她雖然也接觸過,但是比起一般的醫科生來說,她接觸的次數還是太少。
如果有仵作幫忙的話,相信一切會順利很多。只是爲什麼之前寧卿沒有提起過這點呢?
林秋禾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寧卿,卻見他眼中蘊含的吃驚。她這才意識到這個提議只怕是攝政王纔想到的,而攝政王爲什麼會想到這些?他是一個好的將軍,不願看到士兵無辜喪命?又或者,還因爲他其實內心對她這個失散多年的女兒關心愛護,只是不同於攝政王妃的感情外露?
如果是這樣,攝政王的感情藏的還真是深。如果不是這次巧合,只怕她根本就看不出來。
林秋禾很快就表示接受了這個提議,這讓攝政王心情微妙的好了起來,然後聽到林秋禾提到的外科手術所需要的工具等物就讓她畫了圖形寫上具體的要求和尺寸送來。
一切都按照林秋禾設想的進行下去,而等到幾天後攝政王派人送來這個世界上第一套真正的外科手術工具的時候,寧卿正在京外的虎字營中準備林秋禾“開課”的教室和教材。
整個教室都按照林秋禾之前的要求佈置,大大的桌子,採光度要好,房間的頂上都要吊起燈架保證明亮度,寧卿一項項檢查過去務必保證一切都盡善盡美。
而醫館之中,林秋禾正低頭檢查着那些造型有些熟悉但是又有一些不同的手術用具。
手術刀,止血鉗,鑷子,各種縫合用針,甚至還有用動物的腸子做出來的輸液管,輸液針、桑根線等一系列的東西。不得不說,林秋禾之前都沒有報多大的希望她真的能夠見到這些東西。而針筒的出現更是讓她驚喜莫名,她下意識地拿了一杯茶吸取了整整一針筒的茶水然後又推了注射器看着茶水噴射出來。
林秋禾在做檢查的時候,送來這整整一藥箱大小工具的男子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到她舒了一口氣把所有東西都放回原處的時候他纔開口:“不知道林大夫對這些東西可還滿意?”
“很好,這些東西跟我設想的差距不大。”林秋禾看着泛着寒光的手術刀和手術剪,其鋒利的程度絕對能能夠達到她的要求。她說着擡頭,“辛苦你跑一趟,我只顧着看這些東西竟然沒有請你坐下,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她這才真正注意到了送東西來的男子,這是一個年約二十五六的男子,相貌普通只是眉眼之間透着一股冷意。看穿着打扮卻不是攝政王手下的人或者是僕役。“還未請教……?”
來人臉上這才浮現了一絲不自然的笑容,似乎是想要客套然而卻讓表情變得更加詭異,他還是更適合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在下冷啓,任職仵作一職。”
作者有話要說:滾動~~~這章格外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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