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邊一家茶館的二樓包廂,臨窗站着三個男子。
左邊一人紅衣張揚,那張臉比女子還要媚上三分,桃花眼波光瀲灩,紅脣豔過身上紅衣。
右邊一人脣紅齒白,穿着粉衣,帶着翡翠耳墜和瓔珞,一副寶哥哥的模樣。
中間紫衣少年歲數最小,帶着天生皇族貴氣,星眉劍目,嘴角彎彎,一看就是個愛笑的少年郎。
樣貌與蕭逸宸有三分相像,正是蕭逸宸姑姑當朝蕭貴妃的獨子,十六歲的三皇子武昇。
紅衣男子是武昇皇姑雲陽大長公主的孫子,十八歲的公孫墨白。
粉衣男子是威武大將軍家的公子,十七歲的李鈺,他的母親與公孫墨白的母親是嫡親姐妹。
剛剛說話的是三皇子武昇。
“以我御女無數的經驗來看,剛剛那女子,看身姿是少女,看髮型…”公孫墨白輕撫下巴,桃眼勾魂,紅脣豔豔,“貌似是個婦人。”
“婦人!?咱們下去問問。”武昇眉眼一彎,帶頭往樓下奔去。
“是,三皇子。”
三人來到蕭逸宸身邊不過一瞬間。
這時蕭逸宸眸中腥紅已褪去,戾氣消失,只眉頭蹙起,薄脣緊抿,整個人降到冰點。
武昇幾人早已習慣他如斯冷漠,當下也不客氣,直接從他手裡搶過那團柔軟的絲帕。
絲帕是香豔的桃紅色,散發着濃烈誘人的粉香,李鈺動動鼻子,先是皺眉,接着大喜。
公孫墨白湊到武昇旁邊,搖頭晃腦地念起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念了兩句後,哈哈大笑起來,動人容顏如波光晃動,“逸宸,想不到居然有女子能將這首‘關睢’送到你手中,了不得了不得!若再讓我見到她,定要行叩拜之禮,以示我內心如滔滔江水般的敬仰!”
“公孫表哥,你不是說是婦人嗎?”武昇促狹擠眼。
公孫墨白裝作恍然大悟,眨眨桃花眼,“逸宸,你這般歲數不說親,該不會就是好這口吧?”
武昇正義凜然,“蕭表哥,這可不行,絕對不行!要是母妃知道了,定會從宮中殺到鎮國公府,再殺到世子府!我答應過母妃,定要替她幫你選個最溫柔大方的世子夫人!我堂堂三皇子,豈能做那言而無信之人?”
蕭逸宸神情不變,雙眸淡淡,薄脣微動,“這手帕上的字體,雄渾有力,一看就是出於男子之手!墨白你素來好各式紅色,仿人筆跡更是一流…你今年也十八,不曾議親…”
言外之意是,這帕子是他公孫墨白讓人送的!
公孫墨白桃花眼裡飛出刀子,算你狠!
他生得比女子還美,小時候經常被些紈絝調戲,說要搶回去當新娘子,以至他娘寧可他放蕩不羈流連青樓,也不許他與男子往來過密!
要是蕭逸宸將這話傳到他娘耳朵裡,他就死定了,他娘那淚水能淹死他!
蕭逸宸眸光一閃,淡淡道:“三皇子,我前些日子進宮,姑姑對你明年選妃之事甚爲不放心,我當時勸她,三皇子人中龍鳳,定會覓得好良緣!如今看來,你性子這般跳脫,都怪我這個做表哥的,對你關心不夠,所以選妃一事…”
性子跳脫的男兒,家中長輩會爲其找房極奇厲害的媳婦來治他!
若蕭逸宸在選妃之事上做點手腳,到時候害他娶個兇悍無比的三皇妃回家,那他以後的小日子還能愉快地玩耍嗎?
武昇立馬甩鍋,“蕭表哥!我年紀小,什麼都不懂,都是公孫表哥教的!”
公孫墨白被他的無恥驚到,他雖是表哥,可人家是三皇子,這鍋除了揹着還能咋辦?
他咳嗽兩聲轉移話題,“李鈺那臭小子呢?”
要是有他在,他就有人可以欺負了!
武昇甩了鍋,也甚不好意思,配合道:“估計又被哪個小娘子擦的香給迷住,尋香去了。”
“我看他八成會被人揍成豬頭回來!”公孫墨白桃花眼一轉,風流天成,“三皇子,逸宸,要不咱們賭一局?”
李鈺是遺腹子,其母董氏懷着他時,其父在戰場上身亡,董氏對唯一的兒子溺愛成癮,聽從江湖術士之言,自小當成女兒家養。
以至李家雖是武將世家,出過數十位將軍,到了李鈺這棵獨苗苗時,卻對打打殺殺毫無興趣,反而對女子之物甚感興趣,比如香。
他鼻子天生對香極其敏感,據說若在某個地方滴上一滴,十天後讓他去,亦能聞出那是什麼香。
但天武國男子除了好男風的或小倌之外,無人用香,李鈺便經常追在小媳婦小娘子身後,因此時常被人相公或兄長揍成豬頭,由此無端踏入紈絝變態的行列。
這也是他已經十七,卻說不到媳婦的主要原因之一。
武昇擦拳,躍躍欲度,“好,來!賭注是什麼?”
公孫墨白不懷好意道:“賭注嘛,逸宸就用這塊帕子如何?”
武昇哈哈大笑起來,爽快拿下腰間一塊藍田白玉,“那我用這個做賭資,公孫表哥呢?”
公孫墨白還沒開聲,蕭逸宸清冽如天山冰雪的聲音淡淡響起,“就賭墨白新買的城西那個宅子。”
那宅子公孫墨白哄了他阿孃兩個月,終於拿到一千兩買下的!若這樣拿出來賭,實在肉痛!
可下賭注的話題是他提的,能說不行自打嘴巴嗎?
蕭逸宸,算你狠!
公孫墨白一咬牙,“賭就賭!”
——
陸心顏接過青桐遞來的桃紅色帕子,瞧瞧上面的字,滿意塞到袖子裡。
“走吧,去找四姑。”
青桐看看她身側,“小荷呢?”
“去追她的小冤家了。”
小…冤家?青桐弱弱抽氣:小姐,您這樣黑自家丫鬟名聲,好嗎?
一陣急促腳步聲由遠及近,青桐轉身扭住一人手腕,用力一反轉,將其壓至背部。
“啊,啊,痛,放手!”淡淡桂花香縈鼻。
一個大男人,擦什麼香?肯定有問題!青桐手下越發用力。
可憐李鈺一堂堂男兒,被人這般狼狽壓着,頭差點彎到地上,“我…我不是壞人,就是想問問夫人…用的什麼香?”
一個大男人當街問女子用什麼香,還說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