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答,門卻自然開了。
一陣初夏夜晚的風吹進來,夾雜着院子裡月季花的香味吹到房中,帶着令人心動的迷醉。
陸心顏模糊間想起,似乎剛纔忘記閂門了,不過她的思緒並未在此事多做停留,因爲她此時的意識,早已被站在門口的、那抹高大到讓人怦然心動的身影所吸引。
今晚星光燦爛,他站在屋檐下,似披着星光,朦朧而挺拔,因爲個子高,屋裡的油燈照不到他的全貌,俊美的五官因此半掩在黑暗中,深邃的輪廓模糊而溫柔,而那雙眼,比他身後的星光還璀璨炙熱。
自那日金宇扔下個炸彈後,陸心顏這幾晚都不得眠,她只要想到蕭逸宸在她之前,或許曾喜歡過一個女人,她的心,就像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咬,這讓她不安,不安於自己的情感會比她自己以爲的要深沉濃重,甚至,認真得多!
這亦讓她憤怒,憤怒到她以爲她再見到蕭逸宸,一定會找各種理由,將心中的不安以及憤怒,用質問甚至無理取鬧的方式發泄出來。
可當那個男人,真的出現在她面前後,她被螞蟻啃咬了幾天的心,竟然突然如被刺了一刀。
她突然生出心疼的感覺,不是爲她,是爲這個男人!
這麼優秀出衆、光風霽月的男人,什麼樣的女人忍心傷害他?那麼不輕易相信人、不願意承認自己感情的人,在終於相信了一個人後,被背叛後,心裡是何樣的痛苦?
陸心顏不由自主地從牀上下來,顧不上穿鞋,直接奔向跨步進來,反手掩住門的男人。
她穿着單衣,玲瓏身段一覽無遺,嫩白小巧的玉足,在昏黃的油燈中,像玉一樣發着光。
蕭逸宸眸光一暗,不等女子靠近,長臂一撈,將她柔軟的身子拉到懷中,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一個轉身,壓在門上。
久違的馨香與柔軟刺激着他,他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蕭逸宸望着那玫瑰花一樣的紅脣,沒有絲毫猶豫的,像乾涸許久的人,終於遇到清甜的山泉水,低頭吻上去…
甜美的滋味沒有嚐到,纖長軟綿的小手,擋住了他欲要索取的緋脣。
那雙細嫩白皙的手,曾經是他的最愛,他喜歡咬、喜歡吻、喜歡放在掌心細細把玩品味,但早已不能滿足他。
蕭逸宸不滿地拉開,想要進攻自己日思夜想的領域,卻見那紅脣輕勾,綻出一抹絢麗到極致、如花般靡麗動人的笑容,“蕭世子,我美嗎?”
輕揚如笛的聲音,帶着讓人難以抵擋的魅惑,輕聲問出這一句。
那笑容和聲音像個巨大而甜美的漩渦,他被蠱惑,迷失在其中,不由自主道:“美。”
“有多美?”
“在我心中,你最美。”
算你勉強合格!陸心顏眨眨眼,身前高大的身形擋住了油燈跳躍迷離的光,她的臉同樣模糊,那雙眼卻熠熠生輝,“那你喜歡我嗎?”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可一刻,她特別想證明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
即便在現代,對某些男人來說,說出喜歡或愛,似乎是件很難的事情。
在古代,對於蕭逸宸這種類型的男人,明明早就想盡一切辦法想將她歸到自己羽翼下,卻從來沒有親口說出喜歡兩個字。
如果她不問,或許,她一輩子都聽不到,陸心顏屏住呼吸,眼裡不由露出期盼。
“喜歡。”男人暗啞低沉的聲音,向大提琴一樣,直擊她心靈深處。
“有多喜歡?”她不依不撓。
“比我的生命還喜歡…”話音未落,甜美的氣息突然靠近,柔軟到不可思議的紅脣覆上他,甚至主動挑開他的脣齒,主動糾纏。
要命!突來的甜美與刺激,讓蕭逸宸渾身一緊,他很快反應過來,化被動爲主動,逐漸加深這個吻,如王者親臨般,用脣齒與雙手,霸道又不失溫柔地,巡視每寸每寸屬於他的領土。
迷離動人的喘息聲一點點加重,屋子裡曖昧的氣息逐漸升高。
懷中的小妖精,不但主動吻他,緊緊貼緊他,柔軟的身體,與他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還將手探向他的胸膛…
蕭逸宸悶哼一聲,有什麼東西急速下涌,腦海裡如有煙花絢爛綻放,雙手尋找到最想去的地方,按照自己的心意,貪婪地索取。
他的脣離開她的脣,尋找另外屬於他的領土,汲取不同的芳香,而身下小人兒的迴應,不像以往在他或強硬或霸道或無賴的功勢下半推半就,反而主動地配合,並大膽地發出能讓人發瘋的、毫不壓抑的聲音。
這幾乎要將蕭逸宸逼瘋了!
可他很喜歡,喜歡這樣熱情大膽的陸心顏,喜歡到,想要不顧一切地將她佔有。
就在這裡,就在今晚。
然而僅存的一絲理智,最終將他拉回現實。
他一手摟着渾身軟到站不穩的陸心顏,將頭埋在她頸窩,平息自己的欲。火。
“腳冷~”小妖精卻似乎不肯放過他,輕輕咬着他的耳朵,嬌聲抱怨。
溫熱酥麻的氣息鑽到耳朵裡,蕭逸宸脊椎一麻,差點噴涌而出,他離開她的頸窩,狼狽地瞪她一眼,換來她勾魂的嫵媚一笑,“抱我去牀上嘛~”
美人有命,哪敢不從?蕭逸宸將她攔腰抱起,快速奔向牀邊,輕輕放回牀上,想要遠離一會緩和一下體內的躁動。
懷中的小妖精,卻勾住他的脖子,不讓他離開。
含春的眉眼間,盪漾着一汪醉人的春水,嘟起的紅脣,吐出軟軟的幾個字,“這麼快就要走了嗎?不要嘛,幾天不見,我好想你。”
那神情似乎有些失望,蕭逸宸心中一軟,“不走,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那你陪我睡一會吧。”她咬着脣,目光灼灼而纏綿地看着他,發出邀請。
蕭逸宸眸色更暗,壓下旖旎的念頭,輕拍她的手臂,“別玩火,先鬆手。”
“不要~”她嘟着嘴,任性拒絕。
“想在這裡洞房嗎?”他咬牙威脅,以前只要說出這話,她再調皮任性,也會乖乖收手。
可今晚,她眨眨眼,“你會嗎?”一語雙關。
蕭逸宸最後的理智差點消失殆盡。
你會嗎?是問他,會不會洞房?還是問他,會不會在這裡洞房?
他低下頭,狠狠咬她一口,咬牙切齒道:“下個月初八,我會讓你知道,我會不會洞房!”
身下的女子狡黠一笑,“你想什麼嘛,我是說你不會在這裡跟我洞房。”
她擡起上半身主動親他一口,甜蜜笑道:“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
“所以,今晚才這麼,肆無忌憚?”嗯,熱情如火!
“你不喜歡嗎?”陸心顏睜着圓溜溜的大眼,那裡面清澈如水。
蕭逸宸瞪着她,誠實地說出心中的想法,“…喜歡!”
哪個男人不喜歡自己心愛的女人投懷送抱,熱情如火?
他不能違心地說不,只是他的身體,經受不住這樣甜蜜的刺激,快炸了。
若是在成親後,她這樣誘惑他,他一定願意做那日日不早朝的昏君,日日夜夜與她在這榻上廝磨…
打住!不能再想了,再想真要瘋了!
蕭逸宸望着她水汪汪不肯妥協的眼,只好自己妥協,萬一這小妖精再使什麼招術,他除了乖乖束手就擒外,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力。
他倒在她身邊,儘量讓自己離她遠點,“快睡吧,你睡了,我再走。”
陸心顏滾進他懷裡,擡頭親親他的下巴,笑眯眯地道:“逸宸哥哥,你真好~”
她的柔軟貼在他結實的胸膛,頭頂髮絲撓着他的下巴,清清淺淺醉人的呼吸,噴在他脖頸間,手還甚是不規矩。
蕭逸宸渾身僵硬如鐵,這小妖精,今晚怎麼啦?一再挑戰他的底線!
他不得不抓住她滑溜溜的小手,近乎命令的語氣,“快睡!”
可懷中的小人兒,今晚不知怎的,不停地動來動去,扭來扭去,這樣近距離下,早就熱血沸騰的小逸宸,快要哭着投降了。
“睡不着嘛~”她邊扭邊嘟噥。
蕭逸宸被她撩撥得實在忍無可忍,大手一伸,動手點了她的穴,將她從懷裡推出,替她蓋好被子後,躺在一旁靜靜吐氣。
陸心顏先是愕然,接着哭笑不得,她似乎玩得有點過火了。
可是一想到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女人,她又心痛又嫉妒,忍不住就想靠近他,安慰他,亦從他身上尋找安慰。
身邊男人的喘息聲慢慢平靜下來,轉身隔着被子將她摟到懷中,“睡吧,睡了我再走。”
“蕭逸宸,”懷中傳來悶悶又軟軟的聲音,帶着兩分對未來不確定的小心,“你以後,會不會喜歡上別人?”
原來她今晚的失常,是因爲擔心他會喜歡上別人嗎?
她真的吃醋了,蕭逸宸卻發覺心中沒有自己以爲的那樣欣喜,反而有絲疼意,從心中絲絲縷縷地蔓延開。
他的女人,就該在他面前張狂肆意,驕傲鮮活,而不是這般患得患失!
他將她從懷中拉開,盯着她的眼,認真道:“不會!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蕭逸宸,只會喜歡你一人!”他的聲音不大,清冽中擲地有聲。
倒映着她不安的臉的琉璃眸,似有魔力一樣,被他這樣一看,陸心顏的心瞬間安定下來,“你說的哦,要是你敢喜歡上別人,我就,哼,我也…”
蕭逸宸堵住她的脣,那吻不帶任何慾念,只是單純的肯定與承諾。
他很快就離開她,陸心顏笑得眉眼彎彎,甜滋滋地道:“逸宸哥哥,解開我的穴道,我保證不鬧了。”
“你不用鬧,只要你在,我就無法自持!”他揉揉她的頭,柔聲道。
嗷!突然發覺,這個男人居然這麼會撩!好想撲上去!陸心顏腳指頭都酥軟了,可惜身體卻動不了。
“解開嘛~”她撒嬌。
“珠珠,我的自制力,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強~”他深深望着她,“我想將最美好的,留到咱們的洞房花燭夜。”
陸心顏此時早已將什麼成親協議的內容拋在了腦後,滿心滿眼都是這個眼底深情一片的男人,那雙琉璃眸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她。
悵然若失的心,突然就被填滿了,漲漲的,軟軟的。於是她乖乖閉上眼,不時又睜開眼,偷偷看他一眼。
她心裡仍對那個傷害過蕭逸宸的女人充滿了好奇、嫉妒、憤怒,但是,她卻在這一刻無比感謝她,若不是她的放棄,她又怎會遇上蕭逸宸?
幾個晚上沒睡好的陸心顏,枕着令人安心的胳膊,聞着好聞安心的氣息,僅管她不想這麼快睡着,但很快,她進入了夢鄉。
臨睡着前,她說:“離開了要想我,只准想我。”
蕭逸宸苦笑不已,從認識她以來,他什麼時候沒想過她?曾經每每咬牙切齒,後來每晚難以入眠,她明媚的笑,張揚的笑,勾魂的笑,時時刻刻,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腦海半息。
在她呼吸聲平穩綿長後,蕭逸宸在她額頭上印下輕輕一吻,下牀揮手熄滅油燈後,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林府外,齊飛與秋無涯,等得都快睡着了。
蕭逸宸一出來,兩條單身狗迅速驚醒,看着春風得意的自家少爺,滿臉哀怨,敢怒不敢言。
“少爺,我剛纔感覺這附近有股非同一般的氣息。”秋無涯道:“不過當我想再探時,那氣息又不見了。”
齊飛道:“我在這附近查探過,沒有發現可疑的人,或許,只是恰好經過。”
秋無涯道:“那人功夫不在咱們三人之下,若江臨城中來了如此高手,還是小心爲上。”
“派人暗中查探。”
“是,少爺。”
三人回去後沒多久,朱雀堂的人送來消息。
“少爺,去年在洛河丟失的江臨織造局貢品,在洛河黑市上發現蛛絲馬跡,朱雀堂正在追查來源。”
貢品被劫走,自然要尋找銷路換取銀兩,明面上不可能找得到銷路,最有可能的便是各城黑市,朱雀堂的人,在整個甘山的黑市查找,終於在其失蹤地洛河發現痕跡。
蕭逸宸輕勾脣角,“不知該說那些人大膽還是愚昧,居然敢在洛河黑市裡交易!”
秋無涯道:“原來劫走的那些貢品放着不能吃不能喝,現在朝廷的關注點都在上月被劫的貢品上,或許那些人想着已經過了大半年,手上拮据了,所以賭一把拿出來換點銀子。”
蕭逸宸若有所思,“密切關注!”
——
陸心顏做了個美夢,夢中陽光燦爛,清風溫柔,鳥兒在她身後婉轉歌唱,她站在一大片五顏六色的花海里,謫仙似的男子,穿着一襲月牙色古代錦衣,懷中捧着一束火紅的玫瑰款款走向她。
他走到她面前,單膝跪在地上,一手舉着玫瑰,一手舉着戒指,仰望着她的琉璃眸裡,盛滿鑽石般的星光,“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穿着古裝,卻用現代人的求婚方式向她求婚,她應該滿懷詫異才是,可她的心裡盛滿喜悅和激動,她接過他手中的花,“我願意。”
她伸出一隻手,他虔誠地親吻她的手背,套上那枚耀眼的鑽石戒指,再次虔誠地吻吻她的手指。
然後站起身,溫柔地將她摟在懷中,一動不動。
她微微有些不滿,這個時候,男主角不是應該親吻女主角嗎?光摟着幹什麼?
她掙開他,撅起紅脣閉上眼,示意他這個時候,該親吻她了。
等候許久的吻沒有落下,她心裡着急,猛地睜開眼…
米色的帳頂,古色古香的少女閨房。
陸心顏猛地坐起身,意識到自己做夢了。
脣上及胸前的痛意,以及殘存的清冽氣息,讓她憶起昨晚蕭逸宸來過。
難怪她會做這樣的夢!
陸心顏吐出一口氣,回想昨晚,理智慢慢回籠。
她明明想過,如果見到蕭逸宸,她要大聲質問,那個女人是誰的,怎麼一見到他就忘了?
呃,好像不是忘了,是類似近鄉情怯,簡單點說,就是慫了,不敢問。
陸心顏有些惱火地拍拍自己的腦袋。
美色誤人!
一見到他,什麼初心都沒了!
陸心顏又想起夢中她答應求婚的場景,還有昨晚他說成親日才洞房的話,不由眉心一跳。
在現代,她明明是個不婚主義者的,在古代,她明明與蕭逸宸簽了成親協議的。
怎麼一夜間,她好像變得不像她了?
不行不行,不能忘了初衷!
陸心顏猛地甩頭,轉念間又有些猶豫了,這麼帥的男人,她捨得給別人用嗎?
若是以前,她會說捨得,但這幾日的糾結與徹夜難眠,讓她徹底明白,讓給別人用,那是不可能的!
可若她只看不用,又不給別人用,好像有點佔着茅坑不拉屎的感覺!
對他,好像也很不公平!
真糾結!
不管了!她就算自己不用,也不準別人用,就是要這麼霸道!誰不服來咬啊,來單挑啊!
——
此時,阿珠的房間內。
一名滿頭白髮的男子跪在她面前,“小主子,昨晚有人夜探林府。”
阿珠精緻的小臉微凜,“誰?”
“屬下無能,來人有三人,一人進入林府,兩人在外看守,三人功夫極高,不在屬下之下,屬下差點被發現,不敢輕舉妄動,未能看清來人。”
“三人?”阿珠好看的眉頭輕皺,“一人進府,兩人看守?進府那人,大約是往哪個方向而去?”
“小主子所在的凌波院。”白髮男子道:“屬下擔心是有人對小主子不利,一直隱藏附近,但奇怪的是,那人卻沒有現身。”
“凌波院?”阿珠猛的臉色一變,大步朝外走去,“你走吧,有事我再找你!”
陸心顏正在洗漱,房門猛的被推開,阿珠焦急地走進來。
“阿珠,發生什麼事了嗎?”
阿珠眼中似含着淚,走到她面前,委屈地扁着小嘴,“姐姐,我昨晚夢見你被人抓走了!”
陸心顏失笑,“傻丫頭,我現在不是在你面前嗎?”
“人家擔心嘛。”阿珠小聲咕噥了一聲,眼光掃過陸心顏鮮豔的紅脣,發現新大陸似地叫道:“咦,姐姐,你的嘴好像腫了!還破皮了!”
一旁的青桐好奇地看過來,陸心顏輕咳一聲,淡定道:“昨晚半夜起來喝水,喝得急,不小心咬着了。”
“原來這樣啊。”阿珠面上恍然大悟,心裡卻氣得跳腳。
她就知道,一定是那個壞蛋蕭逸宸來過了!
白髮男子說一人進府,兩人守在外面,阿珠當時就想到了是蕭逸宸齊飛與秋無涯三人。
因爲按常理來推算,如果有三個人,要進來林府偷東西也好,找東西也罷,肯定是一人看守,兩人進來,可他們卻偏偏相反,一人進來,兩人守着。
所以阿珠幾乎第一反應,就是蕭逸宸悄悄進來找陸心顏了。
現在看到陸心顏略帶紅腫的脣,還有閃躲的眼神,阿珠完全確定了。
氣死了!那個壞蛋,她絕不能讓他把姐姐搶走!
她正在心中暗下決心,想着對策之際,一隻白皙的手伸到她眼前,“阿珠,走,去叫外祖母起來。”
阿珠喜笑顏開地牽住,“嗯。”
——
蘇家別院。
蘇紫從踏進別院那刻起,就覺得整個別院氣氛很奇怪。
以往個個小心謹慎,但都帶着討好的笑容,今兒個個是戰戰兢兢,臉上的笑假得掛都掛不住。
蘇紫叫住一個小丫鬟,“小玉…”
小玉猛地跪在地上,渾身發抖,“三小姐饒命!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蘇紫皺起眉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請三小姐恕罪!”
她嘴裡說着什麼都不知道,可那瑟瑟發抖的小身板卻出賣了她!蘇紫板起臉,“你是我蘇家的丫鬟,在我蘇家的別院裡發生的事情,你敢瞞着我?”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說!”
威嚴的一聲冷喝,小玉不得不招了,“三小姐,伺候袁大公子的下人不小心,觸犯了袁大公子,被活活…打死了兩個,袁小姐讓奴婢們閉上嘴,不要聲張出去,否則就割了奴婢們的舌頭!三小姐,求求您,千萬不要讓袁小姐知道是奴婢說的。”
袁惟居然在蘇家別院裡打死了人?蘇紫眉頭緊鎖,死兩個人沒什麼,但別院的人都知道袁惟是貴客,巴結都來不及,哪敢怠慢?唯一可能就是袁惟心情不好,借下人撒火出氣,一不小心撒過頭,弄死了人。
“去忙吧。”蘇紫讓小玉離開後,走向袁仙兒所在的院子。
此時袁仙兒正無力地躺在牀上,丫鬟來報,“小姐,蘇小姐來了。”
袁仙兒掙扎着坐起來,此時蘇紫正好走進來,忙上前按住她,“仙兒姐姐,快躺好,不舒服別起來了,我又不是外人。”
“我身體好得很,沒有不舒服。”袁仙兒就着蘇紫的手坐起來,“是大哥他…”
蘇紫剛纔聽阿玉說了,心知肚明袁仙兒愁的是何事,不過面上卻裝作不知,“袁大哥怎麼啦?”
“大哥他…”袁仙兒欲言又止,面上神情又糾結又氣憤,最後輕描淡寫道:“大哥他心情不好,恰好有兩個下人伺候不得當,大哥一怒之下,將兩人殺了。”
“不過兩個下人而已,賠些銀子給他們家裡就是了。”蘇紫笑道:“小事一樁,仙兒姐姐無需憂心。”
“我哪是憂心那兩個下人?”袁仙兒終於忍不住,“是大哥他,太不像話了!”
“仙兒姐姐何出此言?”
“這事你也知道,我就不瞞你了,大哥自從在花船上見到一女子後,一直念念不忘,讓人在江臨四處尋找,找了這幾日,一直沒找到,大哥擔心那女子離開江臨,以後再也見不着,急得不得了,什麼都看不順眼,少則打罵,動則直接殺了。”袁仙兒道:“那日他手下找到一對喬氏兄妹,各方面都挺吻合,但大哥非說不是,還怪人家浪費他時間,一氣之下將兩兄妹的臉給劃花了。”
這事蘇紫倒是不知情,殺兩個府中下人沒事,但若是傷了外人,被揭發出來,大事沒有,但總少不了麻煩!蘇紫心裡明白,但這話不能當着袁仙兒說,安慰道:“仙兒姐姐,袁大哥心裡急,情急之下行事衝動,情有可原。”
袁仙兒冷哼一聲,“對着外人他毀別人臉也好,殺人也好,跟我有什麼關係?可他回來後,還將氣撒到我頭上!”
這纔是讓袁仙兒一直憤憤不平的原因!
憑什麼你找不着人,要將火撒在我頭上?
蘇紫知道袁仙兒向來被所有男人捧在手心裡慣了,任何言語中有些不敬的,都會讓袁仙兒憤怒不已。
袁惟始終是袁仙兒的大哥,兩人自小感情就好,袁惟就算再火,能衝她發多大的火?不過是袁仙兒受慣吹捧,受不得一點氣罷了。
“仙兒姐姐,要不我去勸勸袁大哥,正好明日要帶人去江南山莊,始終是袁大哥的人,我覺得還是提前跟他說一聲比較好。”
“我和你一起去。”袁仙兒想起袁惟這幾天對她的態度,心裡很不舒服,如果能看看袁惟對蘇紫發火,她心裡會平衡很多,不過嘴上卻說着好聽的話,“咱們雖然是親戚,但你和大哥,孤男寡女的,難免惹人閒話。”
蘇紫心中瞭然,笑道:“多謝仙兒姐姐。”
袁惟所在的院子裡,灑氣瀰漫,伺候的下人們個個如死了爹孃似的,那愁容直接擺在臉上,連笑臉都擠不出來。
連他自己的護衛們,都是大氣不敢吭一聲,生怕袁惟一個不高興,砍了他們泄憤。
蘇紫和袁仙兒出現在門口時,所有人如看到救星似的,雙眼冒光。
“都下去吧。”蘇紫捂着鼻子。
下人們如蒙大赦,溜得比兔子還快。
袁仙兒揮着帕子,試圖將那酒味驅散些。
蘇紫敲敲房門,“袁大哥!”
“滾!”裡面傳來一聲嘶啞的怒吼。
蘇紫嚇了一跳,沒有放棄,“袁大哥,是我,阿紫妹妹,我和仙兒姐姐來看你了。”
裡面靜了幾息,大約先前喊出那聲滾時,沒聽清楚是蘇紫的聲音。
袁惟此時的聲音平靜了些,“沒什麼好看的,我想休息,你們走吧。”
蘇紫軟聲道:“袁大哥,對不起,我有點事想找你幫忙,能不能耽擱你一會?”
袁惟與蘇紫認識的時間不長,因爲是親戚,蘇紫又與袁仙兒交好,所以跟她關係不錯。
袁仙兒被人哄慣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只能是別人哄她,她是絕不會退步的,但蘇紫性情完全不同,她樣貌亦生得不差,卻沒有半點傲氣,遇事會先軟三分,讓人與她相處十分舒服,因此袁惟心中將她當成半個妹妹一樣。
袁惟當然不知道,蘇紫只有面對某些人時,纔會遇事先軟三分,大方又得體。
現在蘇紫低聲說有事相求,袁惟儘管不想理,還是忍下了性子,“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