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一聲吶喊,周圍城牆之下,突然揚起一杆白色大旗,旗面上繡了個紅色的明教火焰記號,無數身披重甲的雄兵霍然立起,手中各持器械,彎弓搭箭,嗖嗖聲響,連弩接踵而出,阿薩辛派弓箭手原本也不少,但此時鬆懈之下,卻那裡來得及張弓,而且在這酷熱之地,兵士只能身穿皮甲,便是以箭對箭,卻也敵不過這敵手,當即不過片刻,這街市之上的阿薩辛派人馬血流成河,霎時間便有數百人馬中箭而死。
而與此同時,在那大坑之下,更伸出各種鉤鐮槍,絆馬索,隨着四周火箭急升上天,在半空中散出一道白煙。各種標槍、短斧、長箭,對着大坑四射而出,令人眼花繚亂,阿薩辛派頓時不戰自潰,紛紛向城門方向逃竄。
一人高聲叫道:“我銳金旗來也!”
山中老人側頭望去,但見城門處突然傾瀉下滾滾巨木,每根巨木都重逾千斤,這巨木有的高,有的低,有的在左,有的在右,撞擊聲勢驚人,只聽得砰砰砰砰巨響不絕,阿薩辛派人馬不論縱高躍低,左閃右避,總免不了被巨木撞到,當即有許多人便在這大木衝擊之下,頓成肉泥,剩餘人馬一個個砸得哭爹喊娘,潰不成軍,而城外剩下的幾萬軍兵,卻也被隔斷了道路,不能進城救援。
其後,只見天空之上,一朵紅煙火箭升起,更有一羣頭裹紅巾的烈火旗教衆搶了進來,手中各持着噴筒,在城頭上對牆外敵軍一陣噴射。那地上阿薩辛派人馬所在的地上,原本就佈滿了黑黝黝的稠油。只是覆蓋上一層黃土,衆人未曾流溢。這烈火旗,以黑油加上硫磺火彈,噴濺出來,登時烈焰奔騰,焚燒起來。
此時城中的阿薩辛派人馬早已無路可走,只能沿着西門一條道路,卻不料又陷入大坑之中,原本還有些武功高強之人,想要從大坑之中爬出。卻不料突然一陣大水席捲而來,這大坑之內又溼又滑,卻是任何人也無力攀上,而那水中更有一陣猛烈酸臭,中者不不立刻跌倒,狂呼亂叫,頃刻間皮破肉爛,變成一團團焦炭。原來洪水旗所噴水箭,乃是劇毒的腐蝕藥水。系從硫磺、硝石等類藥物中提煉製成,中者無不立斃。
衆阿薩辛派高手見了這等驚心動魄的情狀,不由得毛骨悚然,均想:“這些毒水倘若不是射向羣狼。卻是射在我身上,那便如何?”
當適時,山中老人忍不住對着齊御風怒目而視。卻看見明教衆人,先前貌似掛彩之人。早已一個個立起,個個精神矍鑠。哪有絲毫受傷的模樣?
齊御風與阿密娜掩護着衆多明教衆人緩緩後退,一雙眼睛卻也緊緊的盯着他。
山中老人略一沉吟,看看四方情況,當即道:“沿着那條路走!”他自知這座城池早已機關重重,今日想要立時衝出去,已是有所不能,但自己損失雖大,城外兵力卻勝過明教數倍,便心中存着與明教在這城中困鬥的意圖,想等待時機,與駐紮城外的援兵裡應外合,便可一戰功成。
五行旗佔據城中四角,只是打退城外各路元兵,也不進攻,山中老人當即領着一路兵馬朝向一處大寺,想要攻下這寺院,以守待援。
而去半路上,卻猛然見東方號角聲響,馬蹄奔騰,一彪人馬疾衝而至,,迂迴攻向阿薩辛軍側翼,這一隊人馬形色各異,齊聲吶喊,奮勇當先,兩軍相交,即有百餘名阿薩辛派的兵馬被砍下馬來。
山中老人急忙吩咐手下使者帶兵相迎接,卻見對方對面徑直衝出來五位老者,聯手迎敵,居然與他兩位使者拼個不相上下,這一下他心中不由得驚訝起來,忙喝道:“你等何人?”
那其中一名身穿道袍的老者,高聲喝道:“山中老人,你爺爺崆峒五老到了!”
山中老人微微一愕然,便隨即想起,那中華之中有六大門派,其中確有一門派名喚崆峒派,卻不知怎麼遠赴萬里大漠,到了這裡與他爲難。
但此等危機時刻,他卻也無暇他想,當即率領其餘人馬,再往前行,卻猛然又聽見一聲大喊,從側翼飛出一隊人馬,手中揮舞長劍,見人就殺,其中一名少年,口中叫道:“我崑崙派來也。”
如此歷經三次攻勢,阿薩辛派雖然猛勇剽悍,卻也敵不過這些身懷武藝之人,只能節節逃竄,但這些人馬卻只是專心廝殺,不再逼攻,山中老人所部歷經艱難,才終於行到寺院門前。
正當此時,卻見寺廟高高的臺階之前閃出一名男子,身穿白色粗布長衫,約莫四五十歲上下年紀,相貌俊雅,只是雙眉略向下垂,嘴邊露出幾條深深皺紋,不免略帶衰老悽苦之相。此人不言不動,神色漠然,似乎心馳遠處,正在想什麼事情,但神色孤高,倒彷彿不將面前雄兵放在眼裡一般。
山中老人一見,不禁上下打量了兩眼,開口問道:“閣下何人?”
那人淡淡道:“你可就是那個什麼山中老人,在下中華明教教主,名喚楊逍。”
他“明教教主”四個字一開口,山中老人不禁驚怒交集,叫道:“好,今日我便來領教你的高招。”說罷,他身形一晃,攸的消失不見,繼而楊逍身前白光一閃,山中老人卻有陡然現身,他這一躥,竟然憑空躥出三十餘丈,輕功可謂難得,只見他手中劍光一閃,便朝着楊逍面門刺來。
楊逍本來鄙薄西域武功,認爲波斯一地的功夫都是旁門左道,不值一曬,可未曾想到這山中老人如此年紀,行動竟然如此快捷,而且這一劍出手如電,無聲無息。心中不由得也是驚訝莫名,當即他只覺得一眨眼功夫。便覺得寒氣森森,青光閃動。一把長劍已然滑向自己的胸膛,稍有遲疑,便已然遭遇開膛剖腹之禍,當即他心中警覺,陡然膝不曲、腰不彎,陡然滑出三丈開外,卻不了山中老人長劍不停,身形如鬼魅一般,身形疾躥。他儘管輕功高絕,卻也敵不過這神鬼莫測的輕功,兩人一前一後,瞬息之間,奔出足有百丈之遙,楊逍儘管竭力後退,臉上卻還是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鮮血淋漓,深入數分。
正當山中老人一劍上挺。要將他肚腹拋開之際,突然只覺得身後似乎有所異動,忙一個轉身,卻見身後一名黑衣少年。手持長劍,徑直指向了自己的後頸。
山中老人微微一側頭,也未曾見他腳尖用力。身形陡然閃出,一連在空中幻化了七個虛影。徑直跳回了馬上,冷笑道:“好小子。我還以爲你只會用雙劍。”
齊御風站在臺階之上,身穿阿泰爾盔甲,挺胸擡頭,持劍昂首而立,叫道:“拉加德,我等今日不遠多殺,你還不下馬投降。”
山中老人四顧望去,但見此時身前身後,已俱是明教人物與中原所來援兵的身影,正虎視眈眈的望着自己,而阿薩辛派的人手,不過只剩下百餘人依舊拱衛在他的身邊。
當即他哈哈一笑,擡眼望道:“好計謀,阿密娜,我養你二十年,教習你學問武功,你就是這樣報答你的導師?”
阿密娜在人羣之中,上前一步,昂首忿然道:“我本是明教中人,我父親拉阿哈德爲你所殺,女報父仇,天經地義。”
山中老人面無表情,淡淡道:“拉阿哈德?不記得了,我一生殺過的人也太多,哪能個個都記得清楚。”
阿密娜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道:“他是一個東方人,是黑頭髮黑眼睛的東方男子。”
山中老人眯着眼睛,搖頭道:“東方人我也殺得不少,哪裡還能一個個數得清楚。”言語之中,似乎甚爲不屑。
隨後他又將目光轉向齊御風,目光包含着一絲憐憫,道:“傻孩子,你明明知道我是什麼安排,爲何還要這樣做?”
齊御風愣道:“你什麼意思?”
山中老人道:“我十二使徒之中,以你武功最高,他日我身死之後,必定將這個位子傳給你,就算不傳,你也能以武力奪得,又何必將阿薩辛的寶物同明教這些廢物分一杯羹?”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充滿疑惑,看情形確實出自真心實意,十分不解,齊御風尚未開口回答,旁邊卻有一名胖大的禿頭站了出來,哈哈大笑道:“齊少俠早已在中華裂土封王,號爲武威王,眼下已佔有天下四分之一,日後驅逐蒙元,奪得大位,便是我中華之地的皇帝,他既然有了這樣的花花江山,又焉能留在這裡,做一個土匪頭子。”
這說話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明教之中五散人之中的周顛。
山中老人聽了這話,默不作聲,好半天,才感慨一聲道:“沒想到,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你。”
隨後他凝思片刻,看了看周圍人羣,但見大旗飄揚,崑崙派、崆峒派、明教各路人馬同仇敵愾,不禁又問道:“我還是不明白,據我所知,武威王的名下,並不包括這些人馬,緣何你能令他們萬里迢迢,來趟這趟渾水?”
齊御風站在大寺的臺階之上,抱劍而立,笑道:“你這華文說的倒是越來越好了,其實召集各路人馬,也很簡單,你那鷲巢之上,不是有都是金子嗎?”
其實齊御風說出這話,倒也並非全是實話,那日他中了馬哈德之計,隨後已然自行解脫大半,但期間又得阿密娜之助,取了解藥,爲他擺脫了控制之苦,隨後兩人便定計,共同爲明教驅逐阿薩辛派。
齊御風得見孫瑞來、沙真子和朱雄之後,便與他三人相商,教他們攜帶書信,重返中土,分赴崆峒、崑崙、明教與西涼四處,調集人手,日後共同分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