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聽聞岑淵正在早朝,她趕忙起牀收拾,匆匆用了早飯就出了未央宮,雖然岑淵最近態度放緩,把之前放在她宮裡把守的侍衛調離了,可是王宮中的巡視頻率卻明顯多了起來,她走到哪都覺得似乎有好多雙眼睛盯着她一般。
心裡緊張之餘就在王宮裡瞎溜達,轉悠到一處很是偏僻冷清的地方,無意間看見前面有一個看似簡陋的宮殿,懷着好奇的心情緩步走了過去。
珈藍見狀拉了拉她手臂,遲疑道,“這地方不見人煙,八成是廢舊的冷宮,殿下還是莫要過去沾了晦氣。”
青青反手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笑着說,“正是因爲這裡沒人,應該不會有人找來,免得又有人去給衛王通風報信,煩得很,這處清靜倒是可以避一避。”
珈藍聽她這麼說,自是心知這幾日她的苦惱,雖說也很想勸她多和衛王好好溝通打好關係,奈何她性子倔強,只能等她自己想通。
“珈藍,走吧。”青青見珈藍默然不語,又晃了下她胳膊,拉着她往前面清冷的宮殿走去。
那宮門上的紅漆像是時間久了未經人打理,已經有好幾處脫落露出了灰黃色的木板,青青伸手觸碰門板,只是輕微一用力門邊吱呀一聲就打開了。
忽然一個白色影子從青青眼前一閃而過,把她嚇了一跳,驚嚇中仔細瞧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一團純白色身影,原來是一隻身長一尺有餘的貓,正在她面前慢悠悠地踱步,一雙淺藍色的漂亮眼睛滿是戒備地盯着她。
珈藍趕忙站到青青身前,以防那白貓突然撲過來。
“小白,過來。”
一個女人的聲音淡然傳了過來,那隻被喚作小白的貓甩了下腦袋,擻了擻一身細長柔亮的皮毛,邁着優雅無聲的腳步緩緩走了。
青青的視線順着小白的步子看過去,也不由自主跟着往宮殿深處走去,看到亭子裡坐着一個女人,那人身着一襲似雪白衣,髮髻簡單樸素,發上只綴着一隻白玉簪子。看女人的打扮像某個夫人,只是不知道身處這宮中是何身份。
“你是何人,爲何擅自闖入冷宮禁地?”從另一處走來一個人,一身宮中嬤嬤的着裝,來到青青面前蹙眉質問她,說話間眼神上下打量着她,猜測道,“看你模樣應該還未及笄,這身裝扮也不像我衛國行裝,你究竟是何人?”
青青見這人語氣兇巴巴的,八成是把她當成了壞人,正想解釋一下,就聽到珈藍沉聲說,“大膽,你又是何人,見了大衍帝姬竟是這般無禮。”
珈藍說話間不禁往前走了一步,下意識護着青青。
“沒事,我就是隨便轉轉走到這了。”青青扯了下珈藍的衣袖,對她寬心地笑了笑,隨後又看向亭中的兩人,客氣道,“如果不小心打擾到兩位,還請見諒。”
“原來是大衍帝姬。”說話的是一直坐在亭中,一身素衣的夫人,她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握着一支素雅的淺粉色海棠花,目不斜視地看着石桌上她裝扮了一半的花瓶,淡然說,“本宮的侍婢不知殿下身份,無意衝撞,還望殿下莫怪。”
青青聞言擺了擺手說,“沒事,不知者不怪嘛。”說完徑自坐在那位夫人身旁,看她插花。
夫人身側的嬤嬤見了,不由蹙眉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太妃……”
被稱作太妃的夫人,神情嚴肅地打斷嬤嬤說,“你又忘了,我現在身處冷宮,莫再稱我做太妃了。”
嬤嬤低下頭,蹙眉嘆息道,“娘娘在奴婢的心裡,還是那個端莊優雅的太妃娘娘,您本該尊爲太后……”
“好了,莫再多言。”那夫人板着臉,不怒自威的神情竟然和岑淵有幾分相似,沉聲告誡嬤嬤說,“我如今只是身居冷宮的水雲姬,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若還不能改口稱我爲水雲姬夫人,就別再跟着我了。”
嬤嬤見她似是有些生氣,便不再堅持,沉默片刻應道,“是,夫人。”
水雲姬點了點頭沒再吱聲,拿着剪刀擺弄起面前的幾束花枝。
青青坐在一旁聽着她們的對話,面露不解地靜靜看着,對水雲姬的身份不由產生幾分好奇,疑惑間好奇地看向水雲姬,客客氣氣問道,“太妃?您是衛王的長輩嗎?”
水雲姬正修剪着手中的一枝海棠花枝,聽到她的問話不由手指一抖,不小心將一朵粉嫩欲滴的花瓣剪壞了,隨即又是正定自若地看了一眼青青,索性把那一截直接剪斷。
青青見她沒有直接回答自己的問話,以爲是自己說錯了什麼,低着頭默默不語。眼神無處安放,便落到眼前素白的花瓶中那一束清雅肅靜的插花,胳膊肘支撐在石桌上,雙手託着下巴欣賞水雲姬插花。
見着幾朵淺黃色薔薇從花瓶淺口伸展出來,和稍微矮了一些的海棠花枝搭配着,周圍點綴着幾片青翠綠葉的細枝,極是清新淡雅分外和諧。
水雲姬沉默了半晌,雙眸一直專注地看着手中的花束,不時放在花瓶裡幾枝,一邊修剪多餘出來的花枝,一邊審視着如何再做修理,冷不丁淡然開口說,“殿下可是要嫁於衛王?”
青青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愣了一下又是拖着下巴心情懨懨地說,“嗯,我是答應過衛王會嫁給他,不過……”水雲姬聽出青青聲音中的遲疑,手中擺弄花枝的動作頓了頓,擡眸似是無意地看向她,又聽到她繼續說,“不過我還沒及笄,還不太想這麼早嫁人。”
水雲姬聞言放下剪刀,扭頭對上青青的視線,試探道,“據說大衍最近新帝繼位,局勢略有所動盪,不過大衍繁榮多年,歷來國富民強,即便近來經歷諸多變故,與我們衛國相較仍可謂是更具昌盛,殿下若當真不喜歡衛王該是不必委曲求全吧。”
沒想到青青聽到她最後的話,立即對着她直搖頭,擺着手解釋道,“不是的,我真的不是因爲喜歡衛王才答應嫁給他的。”
珈藍聞言不露痕跡地拉了下青青的衣袖,小聲提醒道,“殿下,您已經出來多時,還未用早膳,是不是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