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蕭已經來到昨夜宿營的地方,這裡枝葉縱橫,一片狼藉,殘留着昨夜激戰的痕跡。想起死在這裡的考古隊員,樑蕭心情一黯,厲聲喝道:“奶奶的,給老子閉嘴,快說,你把老七藏在哪個山洞了?”
只見小澤原把眼睛向東邊一看,說道:“就在那邊,走兩三百米,有一個山洞。”
山洞口不大,外面蓋着樹枝,很難發現。小澤原的確狡詐,居然想着把七爺藏在這裡,誰都不會猜得到。
樑蕭把樹葉撥開,露出黑漆漆的洞口,也不知道有多深,他沒有進去,衝着裡面叫道:“老七,老七,在裡面嗎?”
叫了幾聲,裡面沒有一點回音。
小澤原道:“我封住了他的經脈,他說不出話。”
樑蕭踢了他一腳,罵道:“他馬的,要是老七有半點閃失,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小澤原悶着頭,一聲不哼。
樑蕭向洞裡鑽去,可剛剛把頭鑽進洞口,他又縮了回來。因爲他突然想到小澤原這傢伙狡詐無比,而這一路上盡是甜言蜜語,會不會有什麼詭計?
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樑蕭身經百戰,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於是他回過身子,一把將小澤原抓了起來。
“樑樑哥,你你,你這是做什麼?”
“哼,老子不放心你,把你當個肉盾,如果敢搞鬼,先死的肯定是你!”
小澤原一聽,臉色大變,但卻繃着沒有說話。樑蕭也不管他想什麼,提着他就向洞裡扔去。
這時,小澤原終於憋不住了,大聲叫道:“樑哥,別扔!”
樑蕭臉色一變,擡手就是一巴掌抽過去,怒道:“奶奶的,果然有鬼!”
“樑哥,我我,我錯,真的錯了,但這也足以見得樑哥你英明神武,是真正的人中龍鳳,我我,我小澤原以後就是你身邊的一條狗,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向西邊看上一眼!”
原來,這傢伙向來狡兔三窟,他把七爺藏起來之後,便去找樑蕭,但知道計劃沒有變化快,更知道七爺是樑蕭和平山望都想得到的人,所以爲了以防萬一,他又找了個山洞,在洞裡安了要命的機關,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情,對方肯定會向他要七爺,而這個洞就是他翻盤的最後機會。
但沒想到,樑蕭比他還要狡詐,竟然識破了,他再也不可能翻盤,一時間心灰意冷,但嘴裡卻說不盡的好話。
樑蕭冷哼一聲,又是幾巴掌抽過去,這才狠狠地道:“說,到底把人藏在哪裡了?”
“那邊還有一個山洞,人在裡面。”
找到第二個山洞,樑蕭並沒有貿然進去,還是把小澤原先扔進去,沒有出現狀況後,這才進洞。洞子不大,只有十來米深,裡面有點潮溼,一個乾瘦老頭就被綁在一根石柱子上面。
“老七!”樑蕭叫了一聲,但並沒有急着過去。
石柱上的老頭聞言全身一戰,緩緩擡起頭來,但洞裡光線十分昏暗,他看不清來人,只是應了一聲道:“誰,你是誰……”突然想起一點來了,驚喜地大叫起來:“樑少,你是樑少嗎?”
樑蕭聽到聲音,確定是七爺不假,這才走上前去,一把將繩子拉斷,然後託着他的胳膊肘,沉聲道:“老七,總算找到你了。”
七爺此時又驚又喜,好幾次想說話,但因爲太激動,哆哆嗦嗦竟然沒有說出聲
音來,緩了好一陣子,這才說出話來:“樑樑少,真是沒,沒有想到,你你居然會找到這裡,我我,我老七這輩子都欠你一條命,我我……”
樑蕭扶定着他道:“什麼都別說了,咱們先出去,曬曬太陽再說。”
走出洞口,陽光明媚,青山依舊,島兒歡唱,說不出的愜意。但這種美好的感覺,只有久困得脫的人才有體會。
樑蕭拿出水壺,七爺喝了幾大口,氣色好了許多,看到小澤原在一邊,踢了兩腳,罵道:“狗東西,可把爺爺折騰壞了!”
七爺之前跟着平山望時,靠一張嘴忽悠,一點苦沒吃着。後來平山主望偷襲考古隊,他的日子難過一點,但小澤原把他擄到手之後,一路疾行,卻是把他累壞了。要不是樑蕭及時趕到,他都懷疑自己能否活到明天。
七爺的身體很弱,平時都是待在簡易的聚靈陣中,此番被擄也有好幾天了,臉上跟蠟紙一樣,又白又黃,沒有半點光澤。
樑蕭等他恢復了一些之後,這纔給他渡了一點元力,七爺這才感覺春天到了,眼中閃出一絲神光。
這時,只聽小澤原說道:“七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真是可喜可賀。”
他不說話,兩人還差點忘了,七爺立即又過去,狠狠踢了幾腳,小澤原立即大叫饒命。
七爺吐出一口唾沫道:“呸,就你這樣的軟骨頭,也配當修士,真是丟人現眼的傢伙!”
小澤原還真是能屈能伸,立即應道:“七爺教訓得對,像我這種貪生怕死、不懂得尊重老人家的混蛋,根本就不配當修士,還請兩位爺,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樑蕭盯了一眼,不緊不慢地道:“本來你也沒有犯死罪,饒一命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但你先前在洞裡設下機關,想騙我進去送死,這就是死罪難逃!”
小澤原一聽,嚇得魂飛魄散,可惜身體不能動彈,否則早就一頭跪倒在地。
只聽他大聲叫道:“樑少,大少爺,不不,你就是我的親爺爺,我我是個大混蛋,千不該萬不該做那樣歹毒的事情,但我也不是針對你啊,我是怕平山望那混蛋逮住我,所以防着他的呢。就在你剛纔要進去的時候,我心裡還一直猶豫着,但就是慢了一步,否則我自己就說出來了,這絕對是千真萬確的事情,要是有半句虛言,我我,我不得好死,我天打五雷轟!”
樑蕭冷冷一哼道:“閉嘴!”
小澤原立即啞口無聲,再不說半個字,兩隻眼睛卻可憐巴巴地盯着樑蕭,就跟一條狗似的。
樑蕭沒有理他,轉頭跟七爺談了起來,把他被綁架的前後經過全都瞭解了一遍,然後便想着給武思紅打個電話,因爲七爺身份非常,失蹤一案必將在七安市引起地震。
可這時他纔想起來,進山好幾天了,手機早就沒電了,只好作罷。
回過頭來,樑蕭看了小澤原一眼,想着要怎麼處置這傢伙?
小澤原精明無比,知道決定自己生死的時候到了,趕緊大聲叫道:“樑少,大少爺,親爺爺,我我真的知道錯了,只要你饒我一條狗命,我保證這輩子都不幹一件壞事,求求你,饒了我吧。”
樑蕭看了看七爺,七爺的態度倒是非常堅決,眼睛一橫,意思是宰了。
“七爺爺,你就大慈大悲,饒我一條小命吧,我我,我下輩子,不不,就這輩子給你做牛
做馬,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俗話說,兇拳不打笑面人,小澤原這傢伙身爲堂堂二段強者,如此低三下四求情,二人終是有些心軟,加上這傢伙手裡並沒有人命,殺了他倒顯得有些重了。
最後,樑蕭道:“既然你要命,那就把助你做惡的一身修爲留下吧。”
小澤原一聽,心裡“通”的一下,像是被人摘掉一樣。對於修行者來說,修爲就相當於性命一般,但真與小命相比,還是命重要一些。
而且,他現在也沒有選擇的餘地,是生是死,是廢是留,全都在樑蕭一念之間。
樑蕭也沒有徵求他意見的打算,話畢之後,立即向前兩步,手指一併,對着他紫府戳去。
“卟”的一聲,就像是氣球被戳了一個洞,一股氣體溢出。
紫府是修行者最重要的地方,那裡儲存着元力,紫府一破,元力立即瘋了似的向外涌出。
樑蕭愣了一下,突然驚醒,立即將手一張,迅速在空中佈下一個結界,將所以溢出的元力罩住。
雖然島國修士的修行法門與華夏大不一樣,但同樣吸收天地元力,所以這些東西正好爲樑蕭所用。
一名相當於築基者的二段強者所蘊藏的元力非常龐大,結界內立即被脹得滿滿的,樑蕭二話不說,立即開始瘋狂吸收。
幸虧樑蕭吸收天地元力的方法與衆不同,速度要快許多,否則沒有一兩天的時間是消化不了的。
足足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樑蕭纔將小澤原釋放出來的元力全部吸收殆盡,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脹鼓鼓的,就是稍微動彈一下,有會有元力從七竅之中流出。
七爺也得了一些好處,吸收了元力的他,精神更加飽滿,就像是年輕了十歲一樣。
天地是公平的,有得就有失,二人得到如此大的好處,小澤原自然就失去了同樣多。只見他原本烏黑的頭髮,突然變得花白,光滑的臉上也佈滿了皺紋,兩隻閃着精明光芒的眼睛也變得死氣沉沉。
小澤原本是八十多歲的人,只是因爲修行之後,這才讓容貌保留在四十多歲,此時修行盡廢,他立即變成一個普通老頭,恢復了本來面貌。
人生一世,際遇無常,起起伏伏,有得有失,這便是他的命運之路。
修爲一廢,小澤原身上的禁制也自動解開,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瞭如此大的變化,像以前一樣用手在地上一撐,想要彈起身來。誰知手剛一拄在地上,只覺得身體沉重如山,竟然沒有起來。
怎麼回事?
小澤原臉色大變,一屁股坐在地上,將兩隻手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只見兩隻原本粗壯有力的大手,變成瘦弱不堪,皮子也掉得老長……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用手拄地,想要彈起來,但還是沒有成功。
一個人,無論多強大,可一旦失去了力量,就會變成再普通不過,並且會因爲力量的突然失去,變得茫然無措。
樑蕭想着還要跟雷主任會合,沒有時間去理會這樣一個癡呆老頭,但想着這裡是茫茫森林,於是將自己的獵刀扔了過去,說道:“小澤原,想辦法趕緊離開這裡,回島國去吧,安安心心過完餘生。”
小澤原恍然如在夢中,對他的話似乎聽到,又似乎沒有聽到,癡癡傻傻坐在那裡,誰也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