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蕭正在爲老雷的行爲略有感動時,司機的對講耳機有人傳話了,只聽司機回道:“碼頭上的人,無關緊要,不用去管,這是地方政府的事情,到時知會一聲就行了。”
樑蕭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七碼頭的事情,這可跟三界門有直接關係,而他並不是知道七碼頭的水鬍子已經有意投靠三界門,於是還想着算計對方一把,所以等司機對講結束之後,他想了想道:“這位兄弟,七碼頭也參與剛纔的事情了嗎?”
司機瞅了他一眼,似乎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他,最後開口道:“對方設伏的地點在那裡,沒關係是不可能的。”
樑蕭皺了皺眉頭道:“這不太可能吧,剛纔跟我動手的,可是島國四段強者,七碼頭不過是一幫烏合之衆,有什麼資格跟他搭上話?”
“你說得沒錯,那個四段島修的確不會跟七碼頭的人攪在一起,是他的手下做的。”
“七碼頭是市裡的一顆毒瘤,這次撞上你們,也是狂妄過頭,不知死活!”
司機似乎感覺到樑蕭話裡包含的意思,側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的確是一羣不知死活的傢伙,自然有人去收拾他們。”
樑蕭眨了眨眼道:“如果你真這麼想,只怕要落空。”
“是嗎?”
“不錯,你太小看七碼頭了,它可是七安市最大的幫派之一,手底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小弟,並且在市裡的關係網盤根錯節,你這邊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便立即像老鼠消散一空,想要滅了他們,不是那很容易的事情。”
司機還是淡淡一笑道:“地方幫派,何足掛齒,要滅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樑蕭見這傢伙不順着自己的套路走,於是又道:“七碼頭老大水鬍子,生性粗魯,但卻粗中有細,按理說應該不會做這種遭人唾罵的事情,你們可否查清楚這裡面的原委?”
問題更加深入,司機有點不耐煩了,大聲道:“行了,你打聽這麼多有個屁用,趕緊把傷養好纔是正事兒。”
樑蕭並不着急,慢悠悠地道:“據我所知,水鬍子在市裡的根扎得很深,說不定你們的行動還沒有開始,他就已經溜走了,所以你們必須先把那個跟他聯絡的人敲掉,這樣才能保證行動成功。”
這時,司機突然盯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跟七碼頭有仇?”
樑蕭猛地醒悟,自己表現得太過了,於是將計就計,板着臉道:“當然有仇。”
司機沒想到他如此坦誠,倒是微微一怔,沒有接上話來。
樑蕭當然不會冷場,跟着便道:“七碼頭乾的壞事可不少,整個市的水路都被他們禍害了,我有好多親戚和朋友,都被他們騷擾過,嚴重的甚至被敲詐了好幾萬塊錢,你說這幫傢伙,是不是跟我有仇?”
司機看着他,用一種很難形容的目光看着樑蕭,只看了一眼,便將目光收回,然後道:“別在我面前耍心眼!”
“這怎麼是耍心眼呢……”
“我的話只說一遍,不過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透露一點,跟七碼頭聯繫的人,全都是官原乾的。”司機又加了一句話,大有深意地道:“官原就是那個關謹,關曉彤的假叔叔。”
司機所在的組織,跟蹤調查
這件事情已經很久了,所瞭解到的情況比樑蕭要詳細得多,其中還包括樑蕭跟關曉彤的數次秘會,都在他們的暗中監視之中。此時他有意無意提起關曉彤,就是覺得樑蕭的話太多了,想讓他閉嘴。
不過,樑蕭跟關曉彤之間,雖然有過曖昧,但的確沒有越過那條紅線,兩人之間任何實質性的關係都沒有發生,所以樑蕭問心無愧。
一想到關曉彤,樑蕭的思緒非常複雜,立即閉嘴不住聲了。
司機有幾分得意,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又道:“這次參與進來的島國人可不少,絕對算得上是近五年來華中地區第一大案,還真花了我們不少心血,到時所有人犯一個都逃不掉!”
樑蕭皺了皺眉頭,輕聲道:“關曉彤應該也是受害者,希望你們到時處理的時候,能斟情考慮,適當寬鬆一點。”
司機冷冷一笑道:“看不出,你還挺多情的。”
“不,我只是就事論事,並且我跟她之間,也談不上情不情的。”
“哼,在我面前,就不用演戲了。”司機的態度有些傲慢,說道:“你也算運氣不錯,剛纔跟石山龜田打起來了,又有雷叔拿腦袋幫你求情,否則現在還能在這裡跟我說話,還能幫着別人求情?”
這幾句話,說得模模糊糊,一般人肯定聽得滿頭霧水,可樑蕭也是執行過秘密任務的特種戰士,一聽這話就立即聽出背後藏着的意思,不由得臉色一變。
“兄弟,用得着這麼狠嗎?”
“這不是我來判定。”
“事情都沒有查清楚,就胡亂決定,你們到底是哪個部門的?”不等他回答,樑蕭立即又跟道:“我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因爲我也曾經是秘密部隊的一員,手上也沾了不少血,但每次執行任務,我都會詳細瞭解情況,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目標人物該不該死!”
樑蕭知道關曉彤欺騙了他,但從對方的言行舉止和神態來看,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因爲色誘勾引和強顏歡笑有着本質的區別。並且關曉彤只是一個普通凡人女子,根本不夠資格捲入到這件事情當中,所以樑蕭覺得,司機所在的組織,對她的處理實在太輕率了。
這也不奇怪,司機及其組織成員,都是修行者,在他們的眼裡,凡人只不過是苟活於世的低等生物,是死是活並不是非常重要,更何況還是島國的人!
樑蕭雖然也非常討厭島國人,但他並不討厭生命,相反非常尊重。他認爲每一個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所以無論是修行者還是凡人,甚至是一條狗,只要他或它是活着的生命,只要他或它沒有做喪盡天良的事情,那就有活着的權力。
面對樑蕭的質問,司機冷笑道:“你知道嗎,上個月,我最好的兄弟被島國人抓住,他死得很慘!”
不用多說,一個慘字,足以說明一切。
樑蕭嘆了口氣道:“戰友兄弟,我也有過,知道你一定很難過,但這並不能成爲理由,你們不能隨便取人性命。”
人的生死,永遠不在自己手中,這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如果運氣好,遇到一個公平的人,或者老天爺,即使死了,也死得不冤。但如果運氣不好,遇到一個不公平的人,或者不公平的老天爺,那你就死得六月飛雪
,永生永世都死不瞑目!
樑蕭殺過人,但他儘量做到公平,在殺人之前,必定會先仔細瞭解這個人的所作所爲,確定這個人的確罪大惡極,的確罪該萬死,然後纔會動手,否則拒絕接受任務。
這就是他的原則,做人做事,其實都是一個原則,那就是問心無愧!
“哈哈哈!”司機突然大笑起來,衝着樑蕭斜着瞪了一眼,口氣十分無禮地道:“樑蕭,我們怎麼做事,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而且你的事情還需要進一步說明,其他人的生死,與你何干,還真當自己當聖人了麼?”
雖然剛纔這傢伙有施藥之恩,但樑蕭聽到這種挖苦的話,有些氣憤起來,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是聖人,但卻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如果你們敢傷關曉彤一絲一毫,我……”
沒等他話說完,一邊的老雷突然猛地拉了他一把,大聲叫道:“怎麼啦怎麼啦,自己小命都難保,還有閒心思去管別人,你還真是一個多情種子。再說這些跟小司機一點關係沒有,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那麼廢話幹什麼?”
老雷這是有心緩和局面,不讓兩人死槓起來,可是司機卻一點不賣帳,冷冷看着樑蕭道:“我實話告訴你,凡是涉及到這個事件中的每一個人,只要被我們抓住,都只有一個結果!”
樑蕭聞言眼睛一瞪,暴喝道:“你敢!”
“呵呵呵”司機大笑起來,但車依然平穩如故,在筆直的馬路上飛馳向前,突然他笑聲一止,寒聲道:“樑蕭,你太自大了,這個世界的確有人說話就能算數,但你還遠遠不夠,所以給你一句忠告,省省吧,自個兒管好自個兒,就行了。”
樑蕭大叫一聲:“停車!”
老雷苦着臉道:“樑兄弟,你身上的傷可不是開玩笑的,別想出一出是一出,算老哥我求你了。”跟着又衝着司機喝道:“你小子能不能消停一點,難道讓着病人一點,就憋得難受嗎?”
司機撇撇嘴道:“雷叔,我可說的都是大實話,是他自己不自量力,在那裡叨逼叨的煩人。”
本來大家坐在一個車上,樑蕭跟老雷有生死之交,而老雷跟司機也是多年交情,三人都能稱得上是朋友,可是沒想到爲了一點外人的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實在讓人有些難以相信。
不過,司機的確有點嘴臭,這不又帶了個髒字出來,一下就把樑蕭給惹火了。
“停車,老子就是死也要自己走回去!”樑蕭大叫起來:“不是有人想連老子一起殺了嗎,那有種就從後面來一槍!”
司機本來就脾氣不好,腳底一踩,“吱”的一聲,車停在了路邊,然後一臉戲弄的樣子道:“這年頭,打腫起臉充胖子的人見得多了,但把小命拿來鬥狠充愣的人,還真是沒見幾個!”
老雷兩隻手緊緊抱住樑蕭,大聲叫道:“你少說兩句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司機嘴巴又撇了兩下,但沒有發出聲音,看來還是給了老雷幾分面子。
樑蕭執意要下車,誰也攔不住,最後老雷只能陪着他下車。司機把油門一轟,車立即向前急速飈去,把二人拋得老遠。
樑蕭雙腳一落地,立即感到腿骨劇痛難當,但他爲了爭一口氣,硬是咬着牙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