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你漂亮!”
“太子你對多少人說過這話?”
“額,三個,不四個了。”
“...”
雖然小午一再阻止晚清去和楊妃打交道,但這次確實太子自己找上門。
“太子殿下!”她看着眼前的場景驚住了,爲了一個羽毛毽,太子竟尋仇跑到這兒,她傻傻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太子則大搖大擺走進,他看了看四周的陳設,問道:“你就住這兒?”
她傻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太子是在和她說話:“是,奴婢,奴婢,就住這兒。”莫非他是要記住這個地方,好等將來來好好折磨,晚清嚇出一身冷汗。
太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晚清差點嚇倒下:“你倒好,傷了本太子,竟心安理得地住在這兒!”
晚清連忙跪下求饒:“太子殿下,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管你是無意還是有意,本太子的頭被你砸了是不爭的事實,你總該做點什麼補償。”
補償,晚清想了一下,自己一沒錢而沒權,用什麼補償,既然太子傷到了腦袋,難道是要把自己的腦袋賠過去,她越想越不對,接着求饒道:“太子殿下,奴婢真的錯了。”
“就要你幫我包紮一下,有這麼難嗎?”
她的腦袋更是亂了,究竟太子想要的是什麼?包紮?且不說這是太醫應該乾的活,這太子的頭難道如此嬌貴,難道還會被一個羽毛毽砸出個坑不成。
她依舊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白色布條,在他腦袋旁繞了一圈又一圈,確保每個部位都包紮好。原本不覺得太子的頭有什麼問題,這樣一包紮,倒真成了豬頭,晚清不自覺地撲哧笑出聲來。
太子擡頭看了她一眼:“你在笑什麼?”
她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難道該照實說他的頭成豬頭了嗎,”嗯,這...”
還沒等她想到個正常的理由,一個太監從外面衝了進來:“太子殿下,楊妃娘娘讓...”他也沒忍住,大笑起來:“太子你的頭!”
太子慌忙找到了鏡子,看到眼前的自己先是笑了,然後假裝鎮定回過頭,直勾勾地看着晚清:“你這宮女膽子倒不小。”
晚清無辜說道:“是太子殿下您要求的。”
“太子殿下,楊妃娘娘還正在等着您過去。”晚清慶幸着幸好太子殿下此時有事,要不這次定脫不了身。
太子殿下看了晚清一眼,“走!”
“太子等等!”晚清竟忘了提醒他先摘下頭上的紗布。
“何事?”
“您若要見楊妃娘娘還是先把您頭上的紗布摘了吧!”
太子摸了摸頭上的紗布,艱難地擠出一句:“不必了。”他竟要頂着個豬頭出去,想到這兒,晚清不由站在原地笑了起來,其實太子也並沒有這般恐怖,她倒覺得他還有點可愛來着。
看到小午與自己的骨肉分離,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其實她沒有告訴小午真相,她是被拋棄的,那年鬧饑荒家裡剩下的糧食不多,爹孃重男輕女,決定拋棄她。她當時才七歲,她的弟弟五歲,雖說被拋棄的感覺不好受,但她覺得弟弟活着或許比自己活着更好。她逃亡的那幾年裡發過一次高燒忘記了自己的名字,跟着饑荒部隊走進了長安城,一次偶然她看見一個姑娘掉下了一個牌子,那是個宮女的牌子,上面寫着晚清,應該那姑娘的名字。她心生一念,要是代替她進宮,就不用過上衣食不保的日子了。她偷了身乾淨的衣裳,順利地進了宮。
她纔剛剛進宮沒多久,就遇上了太子這攤子事。
第二天她去御膳房拿點心的時候,總覺得後面有誰跟着,可每次回頭卻找不到人影。到了御膳房她可算是知道了,太子殿下已經早在那裡候着她了。
“小宮女,跑到這御膳房來幹嘛?”明明是跟着她走進的御膳房,倒裝作一點不知道的樣子。
“奴婢來給娘娘和姑娘拿點點心。”她說的理直氣壯,畢竟這是正當理由,他也找不出什麼岔。
“既然如此,待會你順便也給我送一盤點心。李公公這沒問題吧!”
旁邊一直躬身的老者上前說道:“太子殿下吩咐的點心自然是沒問題,只是這宮女是皇后宮中的,要不?”
“皇后宮中?”他轉過身子去問晚清,“你是不願意?”
這自然是句廢話,難道她要當衆拒絕太子,她可沒這麼傻:“奴婢自然會送到。”
愣是被太子盯上了,晚清還是不敢相信,堂堂太子竟然會因此小事和個宮女槓上了。她端着茶點畢恭畢敬地走進去,太子並沒有坐在堂前,她四處張望了一番,太子的屋子果真大的大的多了,她將茶點放在書桌上,轉身離開的時候,發現太子正站在他的面前,她嚇了一跳,從臺階上滑了下來,他一把將她摟過,她頓時感覺腰間暖暖的。
“走路都不穩,也難怪會橫衝直撞。”他一直看着她臉頰上泛起的紅暈,越來越紅,紅的像是要燒起來。
晚清這才注意到,從太子手中掙脫:“奴婢,奴婢,告退了。”她轉身離去,臉滾燙地燒了起來,祈禱着像沒事人一樣離開這裡,可是還是被叫住了。
“等等!”她沒有轉過頭去,怕他見到她那張快要燒紅的臉,“小宮女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晚清。”
“哦,是個好名字。”他誇她的名字好,她到沒有一絲開心,畢竟她只是借用了別人的名字,至於她自己叫什麼,她早已忘了。
她還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後院將小午埋的東西又挖了出來。那精緻的木盒裡只有沒幾樣東西,有個藍色的琉璃珠子,這個她記得和小午胸前佩戴的是一樣的,上面刻着塵,自然小午的夫君名字中有個塵。而接下來幾樣,她就摸不着頭腦了,有一個笛子,看着類似還很新的樣子,還有幾張落葉,她到挺喜歡那幾張落葉的。
“你還會刨坑?”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她知道又是太子。
“殿下倒是挺清楚奴婢的去向的?”
“我倒是不知,是小六子和我說的。”小六子,應該是上次衝進來的那個太監,原來是您派來的。
“不知這次,太子殿下找我何事?”
“我就好奇,你來這兒刨坑幹嘛?”什麼刨坑,被他一說,晚清感覺自己是隻狗。
“奴婢只是來拿一些東西。”他湊過身子往盒子裡看了一眼。
“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她沒有出聲,將盒子上的土撣去,小心翼翼的放好。
“你倒是挺緊張這個東西的,是情郎送的嗎?”
她連忙搖頭解釋道:“不不,只是幫別人拿的,奴婢絕沒有情郎。”她知道在宮裡私會與找死沒什麼區別。
“何必緊張,我又不是你的情郎,犯不着聽你的解釋。”他的這段話竟讓她無言以對,他到底要幹嘛?
“太子殿下三番五次來找奴婢究竟爲何,要是說,上次的事,我已經說了抱歉,您也算原諒我了。”
太子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說了,是你讓我說的,我喜歡你。”她頓時又說不出話來了,她纔是個十五歲的少女,而他也不過是十八歲的男子,說出喜歡竟這麼容易。
她沒有回答他,轉身離去,只聽見太子在後面喊着:“晚清,你臉紅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果然已經滾燙。
等她回到屋子裡,她竟發現小午已不見蹤影,她正準備出門尋找,門外出現了個高大的男子,她差點沒叫出聲來。後來才發現他懷裡抱着的是小午,身上的衣服被樹枝劃破。
“姑娘,怎麼成這樣了?你是誰?”她詫異地看着那男子。
“先把她放牀上。”她看着他小心的將小午放在牀上,輕輕地將被子爲她蓋上。她看出他好像喜歡小午,莫非是他的夫君?
“對不起,小妹妹,嚇到你了。”
“你叫什麼?”
“韓壽。”她有點詫異,他的名字裡沒有塵,這麼說他不是小午的夫君,那他是誰?
“姑娘是怎麼了,之前還好好的?”
“我正經過城樓,她竟從城牆上跳了下來,還好掛在了樹上,要不我也救不了她。”
“看來姑娘還是活不下去了。孩子被奪走,就連母親也離她而去,也真是可憐。你和姑娘是什麼關係?”
“我是她的,她的”韓壽停頓了一會,“夫君。”
晚清笑了笑:“你不必騙我。”她從袖中掏出剛剛那個盒子,交給韓壽,“這是姑娘平時最寶貝的,那裡的琉璃珠子上明明刻着塵字,你說你叫韓壽,自然不是他的主人,也自然不是姑娘的夫君。”
韓壽遲疑了一會,他的心似乎又疼了一下,他打開了那個盒子,看見了那個琉璃珠子,是他交予她手中的,南風塵的遺物。
盒子裡還有另一個東西,是個笛子,是當年在宮裡,他教她吹笛時,她用的笛子,原來她也一直存放着,他的心越來越疼了。
晚清看他看那笛子出了神,也猜到了個大概,這時門外有個公公突然喊起:“太子殿下駕到!”
她頓時反應過來,說道:“你別出聲,我去應付。”
她迅速出門,將門帶上,她立刻冷靜下來說道:“太子殿下萬安!”
太子沒有說其餘沒用的話,一把拉住她的手:“和我去個地方!”
他將她帶到了一個她從未來過的地方,不過這也正常,她來這皇宮也才一年。
太子還是一直拽着她的手,即使她用力想要掙脫開。
“上次和你說我喜歡你,是假的。”
她有點失望,但頓時感到應該心安纔對,這樣和太子就沒有瓜葛了。
“不過,這次我說喜歡你,是真的。”什麼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太子殿下又再耍她了。
她看着她被拽着的手有點疼,“您先放手,可以嗎?”
“爲何你這次沒有臉紅?”他有點失望,“本以爲我只是覺得耍你好玩,但之後發現這麼多天沒有見到你,我竟感到心慌,雖然御醫說了那是體內有溼毒,但我總覺得不是那樣簡單。”
“或許那就是溼毒。”晚清說道。
“不,只要一見到你,我的心就不慌了。”他是說真的,還是依舊再耍她?
“那你爲什麼喜歡我?”
“因爲你漂亮!”
“太子你對多少人說過這話?”
“額,三個,不四個了。”
“...”她知道他還是在不正經。
“第一個是我的母親,第二個是我的妹妹,第三個是我自己,還有一個就是你了。”他將她的手放在胸前,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晚清傻在那裡了,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她不知怎麼點了點頭,太子開心地將她摟入懷裡,在他的懷裡她感到了一絲溫暖。
“那你能幫我個忙嗎?”
“什麼忙?”
“去偷個孩子?”
他驚訝的看着她:“你有這癖好?”
“殿下,其實...”她將皇后所做的種種告訴了太子,也將小午悲涼的處境一一描述給他,他認真地聽她講着,看着她臉頰上泛起的紅暈,淡淡的,像是天邊那一抹晚霞。
“我知道了。”他頓時變得嚴肅,“孩子的事情交給我,你放心。”這一刻在她的眼裡他不再是個玩世不恭的太子。
如果她當時早料到是最後這樣的結局,可能她不會選擇讓他幫忙。
終究他二人的計策還是被皇后識破,皇后早在給二人的茶水中下了毒。即使他二人能成功奪得孩子,也會死在這個宮殿裡。
可皇后沒有料到的是,太子是個精明的人,他早料到此次去可能正中皇后的下懷,但他愛着他身邊的女人,只是因爲這幾天的相處,他替她喝下了那杯茶。
晚清本以爲太子幼稚地和他搶茶喝,卻未曾想過幼稚地那個一直是自己。她抱到孩子的那一刻,她眼睜睜看着他倒下,嘴脣發紫,眼睛充滿了血絲,一動不動。
她跪下了,用手摸了摸,已沒有呼吸,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抱着孩子想要離去,可在門外已聽到了腳步聲,她害怕地躲了起來。
她聽見有人在說話:“裡面可有動靜。”
“回娘娘的話,一切按計劃進行。”她不明白,爲何太子要爲她喝下那杯毒茶,難道他是真的愛他,這一切太晚,她的心頭一次感到痛,之前父母拋棄她時都沒有這麼痛過。
她從後門溜了出去,她要把孩子交給小午,要把孩子送到。可這時皇后已然發現她逃走了,她派來大批殺手前來殺她,她知道她難逃一死,在逃命的路上她早已不懼怕生死了。她終究死在了某個侍衛的箭下,穿透心臟,就在她完成使命的那一瞬間,她倒在小午懷裡,她想起了太子說的那句“這次我說喜歡你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