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樂目送着僕人離去的身影,眼眸中卻顯得空洞無光,她將若有所思的神情垂下,像似在掩飾她的愁緒,因爲將自己置身在一場善惡難分的戰局中。
宋安樂怔怔的站了許久,她沒有感覺到腿腳的麻木,也沒有感受到體溫的冷卻,她只想努力的回憶二皇子那張俊朗,卻又有種莫名而熟悉的臉,總有種說不出感覺。
一旁的小丫鬟幽蘭,許是被冷寒氣襲攏,她適時的提醒了一聲“大小姐”
“幽蘭,去告訴梅心,幫我備轎出府,並隨我一同前去。”
幽蘭若有所思的頷首應了聲‘是’,許是隨宋安樂已久,她的心也爲宋安樂忐忑不定。
宋安樂做了簡單的收拾了,換了一身純淡紫色衣裙,外面搭了一件白色斗篷,並用斗篷上的帽子,將自己遮掩的嚴嚴實實。
梅心也是一身防寒的斗篷,緊隨宋安樂之後,來人已經備好了馬車,可宋安樂堅持做自己的馬車,因爲她要給自己留下便已行動的工具。
約莫半個時辰,馬車緩緩行駛在西子山腳下,宋安樂在梅心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下車,她仰頭看了看嚴峻的高山,彷彿能感受到山間的寒氣。
靠山間的氣溫,明顯要低上幾度,梅心上去擔心的問道:“小姐,要不要給您添件衣裳?”
宋安樂輕輕搖頭說道:“不用了。”
這時,一名小斯打扮的男子,從不遠處朝她們跑來,而且他的路線,很明顯是宋安樂這邊,所以宋安樂和梅心也就沒有迎上去。
待小斯走近時,他很是恭敬的頷首說道:“敢問可是宋家小姐?”
梅心主動的上前說道:“是我家小姐,敢問你是哪位?”
“小的是奉命來迎接宋小姐的;”小斯做出一個手示很禮貌的說道:“宋小姐請。”
宋安樂很清楚小斯所示意的地方,正是她所說的那家茶莊,不用想也能猜到是二皇子的人,於是她也不客氣的現行在前面。
一進茶莊的門,便能感受到與室外,完全是天壤之別的溫度,宋安樂掃視了一眼室內,偌大的茶莊,竟是空無一人,這樣的狀況,這樣的安排,想必也只有皇子級別的人,才能做到。
宋安樂褪去頭上,將自己遮掩嚴嚴實實的帽子,隨着小斯直接上了二樓,如樓下一樣,也是一位客人沒有,偶爾出沒一名茶室內伺候的小二,但也是行事小心謹慎的樣子。
一個單獨的雅間,敞亮而優雅,偌大的窗戶邊,站着一位身材高挑健壯的男子,從背影上看去,宋安樂竟驚奇的發現,她一眼便認出是二皇子的身影,而她的那種認得,並不是因爲這裡只有他一人,而是因爲對他帶着的那種熟悉感。
小斯先走上前頷首說道:“二皇子,宋小姐來了。”
不等二皇子轉身,做出任何表態,宋安樂欠身說道:“名女宋氏,參見二皇子。”
二皇子並沒有很快的轉身,而是勾勒起嘴角上的那抹弧度,神情中流露的深思的笑意,這樣的二皇子,讓宋安樂更加不敢去遐想他內心的用意,所以她只能靜候着下篇。
在宋安樂沉思的同時,二皇子也轉過身來看向她,再度見面,本不該對彼此有太深刻的印象,但宋安樂的臉龐,卻如絲似夢般纏繞在他腦海中,眼前的身影,即便是看不清她那壓低的容貌,可依舊不影響二皇子去分辨,一攏白袍,是她獨有的脫俗,三千及腰的秀髮,體現着她無盡的情絲,而她垂眸間的那抹神韻,更加讓人有種訴不清,言不盡感覺。
這樣美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怕是論誰也難以將視線從她身上轉移,二皇子臉上除了笑眼中的那抹情愫,也依舊是帶着那淺淡而柔美的笑意,他微啓薄脣,輕言柔語的說道:“我們又見面了,宋小姐。”
這樣毫無皇子的架勢的皇子,讓宋安樂很是意外,她捉摸不透二皇子真實的用意,可是這樣的二皇子,倒讓她沒那麼拘謹。
雖然身心得以舒緩,但宋安樂也不敢有任何馬虎,她還是頷首說道:“承蒙二皇子賞識,民女甚是榮幸。”
由於宋安樂一直低垂着眼眸,且儘量在壓低着臉,所以二皇子有些看不全她絕色中的表情,所以他又淡而無味的說道:“既然宋小靜相約本王在此一見,宋小姐又何必表現的如此拘謹。”
“皇子面前,民女不敢妄自失了禮數,還請二皇子見諒。”宋安樂依舊是低垂着美眸,她沒有打算是打量二皇子的表情,卻也錯過了二皇子注視她的目光。
二皇子勾勒一下嘴角,他反倒是不以爲然的說道:“此時並無旁人,宋小姐不必過於拘束。”
許是看慣了千姿百態,也受盡了至高無上,所以那些所謂的禮貌禮節,在他眼中已是麻木不仁,反倒是偶爾的將自己放鬆,將身心釋放在清靜的意境下,反而能更好的享受生活,這就是二皇子想要塑造的瞬間。
宋安樂終於擡頭看了二皇子一眼,但只是瞬間,她又欠身說道:“謝二皇子。”
再度見面,二皇子似乎要比初見時,要顯得隨意一些,許是今日衣着的隨意低調,且加上處境不同,所以此時的二皇子,給宋安樂的感覺,要比初見時,更加的平易近人。
二皇子始終帶着溫和的淺笑,也終於在宋安樂擡眼的那一瞬間,他再次看清了她傾國的絕色,但她最吸引他的地方,卻並不止僅是絕美的容貌,而是她身上那種,說不清道不明氣質;
二皇子只能將對宋安樂存有的好感,都積累於心底,所以他顯得很是隨意的說道:“坐吧。”
“民女不敢。”宋安樂雖然依舊注重於禮數,但也並沒有表現的過於的拘謹。
二皇子本是有心藉此,鬆懈長久以來的拘謹,可惜宋安樂卻好像並不配合,於是他又說道:“那請問,宋小靜邀本王來此,可爲何事?”
宋安樂沒想到,二皇子竟給她戴上喧賓奪主的高帽,以至讓她找不出去應對的言詞,宋安樂稍稍思索了幾秒,才又淡然不迫的說道:“聽說二皇子前不久曾大駕寒舍,不巧民女身子不適,而怠慢了二皇子,今日藉此,民女特來向二皇子請罪。”
“既然是來請罪,那麼宋小姐打算,本王該賜你個什麼樣的罪名?”二皇子說着,便很是無謂在桌邊坐下,但他臉上那抹淺淡到,勝過若有若無的笑意,給人制造出一種舒服而想要靠進的感覺。
“民女一介女流,對於國治實在是才疏學淺,還望二皇子多包涵。”宋安樂只是不想讓自己掉以輕心,所以她一再的拘於禮節,但是二皇子給她的感覺,早已是個溫文儒雅的普通男子。
“多包涵自然是應該的,不過....”二皇子稍稍停頓了一下,他又不以爲然的說道:“宋小姐既然以請罪而來,本王若是不表態,怕是有負宋小姐來此一遭;”
二皇子淡淡的加深了臉上的笑意,他透過寬敞的窗戶,看了眼外面的風景,又轉眼淡然說道:“不如,就罰宋小姐在此陪候本王品茶賞雪,共度一天普通人的嫺靜,不知宋小姐意下如何?”
宋安樂很清楚自己本來就是普通人,而二皇子口中的拿過普通人,想必指的是他自己,請罪的話頭,是由自己言出,而二皇子現下並沒有爲難她,已是她萬幸中的大幸,所以她便也有認罪,況且二皇子是在徵求她的意見,而非是在詢問她。
“能有幸得二皇子賞識,乃是民女萬幸,民女不敢有任何異議。”
二皇子頓然褪去了臉上的笑意,因爲這樣的拘謹,不止讓他得不到鬆懈,反而有一種被拒之千里的陌生,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對宋安樂更是如此。
“沒有異議正好;”二皇子略顯冷漠的說道:“不過,本王先聲明,今日只是友人之間的賞雪品茶,不分身份高低,不拘禮節尊稱,只要你-我舒心便好。”
二皇子故意將那個‘你我’說的比較重一些,而宋安樂何嘗不喜歡悠閒自如的交涉,只是明知一位皇子在眼前,卻要當做他是一名普通人,未免有些強人所難,好在二皇子給她的感覺並不傲氣,所以她頷首說道:“二皇子既然這麼吩咐,那民女便失禮了。”
二皇子總算是又展露出,他俊顏中的那抹,如暖陽般的笑意,他見宋安樂還是站着,他便又半開玩笑的說道:“那我可邀請宋小姐可以坐了嗎?”
宋安樂在二皇子口中的那個‘我’字中,終於將自己暫時的鬆懈,她淡淡的笑道:“多謝....”
宋安樂口中的那句二皇子,及時的被止於脣齒間,但是出口的話,顯然是收不回來,所以她靈機的將話音拉長,也不顯得她尷尬,謝意亦是融洽。
宋安樂隨後在二皇子對坐上,在梅心爲她褪去厚實的斗篷時,她也相繼坐了下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