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安樂並不在意他的譏諷,因爲,如果她直接說是因爲情兒的清譽,很明顯要將情兒也帶入失禮的話柄之中,但是以宋家顏面爲題,失禮只在高元尚一人,畢竟是他私闖的宋家,就算情兒沒有拒絕他,那也是他失禮在先。
“多謝高公子誇張;”宋安樂一臉淺笑而溫和的說道:“俗話說,長姐如母,我雖做不到全全面面,但大體還是能稍作掌控。”
宋安樂就是要高元尚知道,就算她不能安排情兒的婚配大事,但起碼她能執掌她的婚姻人選,就算情兒執意,那也是無稽之事。
高元尚最反感宋安樂傲慢中的強勢,所以他堅定而強勢的說道:“情兒我非娶不可,不信咱們可以走着瞧。”
“我不反對你跟情兒的事,但是我希望,你能爲你說的每一句話負責,包括你的行爲。”宋安樂放下她那孤傲的氣勢,反而顯得溫婉可人,但是話語那句句犀利的話意,勝過她那盛人的氣勢。
“怎麼?”高元尚一臉冷笑摻雜着玩味的說道:“你以爲我對情兒,也是像對你一樣的玩玩態度嘛?還是...”高元尚稍稍停頓了一下,他又加深了臉上那抹玩味,並看着宋安樂隨即又道:“你根本就不想我和情兒在一起。”
宋安樂像似被,戳開了她心底被封存的那一層袈裟,她將自己對高元尚的不能自拔,都封鎖在那層袈裟裡,她不敢去觸碰,更不敢去提及,可高元尚卻一語點開它。
雖然宋安樂早已不能將高元尚從心底移除,但是對於他和情兒的事,她從不曾自私的想去破壞,甚至她看的很分明,該是自己的緣分,註定跑不了,如不該是自己的良人,即便是走到一起,也不見得能持久,這是她給自己下達的定論。
“你想多了,情兒是我的妹妹,作爲姐姐,我希望她能得到平淡真實的幸福,而不是激情時那短暫的絢爛。”
“你最好是這麼想,不過,這些話,你最好還是去跟情兒說,用你的心去說。”高元尚分明是不相信宋安樂的話,但他不懷疑宋安樂對情兒的用心,而他懷疑的,只是宋安樂掩於在心底的情愫,因爲他是當事人,他的直覺很靈敏的告訴他,宋安樂對他有心,從第二次救她開始。
宋安樂頓時便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帶着心虛,將目光收回,她會祝福情兒幸福長久,可是她卻偏執的不願去祝福高元尚。
“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不用勞煩你操心,你還是想好,該怎麼說服我哥解禁情兒纔是。”宋安樂只能將話題疏遠,因爲她真的不能保證,她的心,不會被世俗沾染。
“你不提宋城,我倒是差點忘了;”高元尚一臉冷笑道:“我記得我曾說過,他若是不收手,我便加倍還他,看來他是鐵定要跟我較量一番。”
其實,宋安樂最擔心的,並不是自己的感情,而是宋城和高元尚之間的矛盾,她具體不知道,他們的暗鬥,除了各自的身份之外,還有什麼矛盾,可是依照這樣的情勢演變下去,怕是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你肯明示自己的身份,我哥他也不至於費盡心思去查你,他這麼做,也全是爲了情兒着想。”
“當然;”高元尚依舊是一臉冷笑的說道:“他對情兒這麼多年的感情,又豈會容我說取代,便取代。”
高元尚的話語,聽着是挺善解人意,可看着他那傲慢無度的氣勢,分明就是譏諷宋城,宋安樂也設想過,宋城執意反對情兒和高元尚交往,多少會存在一點私心,但他的出發點,絕對還是爲了情兒着想。
“總而言之,他對你沒有惡意,你們自己適可而止便好。”
“有句話叫一發不可收拾,還有句話,叫自作孽不可活,他掀開的樑子,我便奉陪他到底,不過你也不妨去告訴他,普天之下,乃我皇室基業,想要查我是誰,不妨藉此去查。”
高元尚留下冷冷的笑意,便自行離去,宋安樂還震驚在他的話語中,那句‘皇室’彷彿讓她瞬間明白了什麼,可是凌亂的思緒,籠罩着她,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甚至無法去揣測高元尚到底是誰。
自從那夜之後,宋安樂一直以身子不適爲由,將自己關在憶院裡,除了每天伺候的丫鬟,她是誰人也不見。
宋安樂每天都是捲縮在貴妃榻上,對着院子內枯萎的花枝,總是能回憶起那遠去的往事;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一名年僅幾歲的女孩,提着厚重的裙襬,艱難的走在厚厚的雪地裡,她身後還隨着兩名侍女,但是沒有人上前攙扶她,從那時,她開始學着在不同的道路上前行,哪怕再坎坷艱難,沒有人可以幫她,她需要一個人去走完。
一座院子裡,一間房屋裡閃着昏暗的亮光,女孩直奔哪間屋子走去,女孩走到門口,伸已經凍得紅通通的小手,將房門推開。
室內坐着一對中年夫婦,女子見女孩在門口,她輕輕的喚了一聲“是憶然來了,快進來吧。”
女子雖然已近中年,但柔美的音聲,絲毫沒有因爲年齡的增長而褪去動人,彷彿從她的音聲裡,便能遐想到她絕美的姿容。
女孩走進屋後,也扯着稚嫩清脆的嗓音,喚了一聲“爹爹,孃親。”
“來,過來坐。”室內的女子,伸手示意女孩去她身邊坐下。
偌大的軟榻上,男子只是靜靜的坐在一邊,女子攬着女孩在懷,從女子的絕色中,彷彿能看到女孩以後的姿容。
“爹爹,孃親,這麼晚找憶然過來,可是有事?”女孩一臉稚嫩的臉上,帶着一絲不明,畢竟僅幾歲的女孩,能表現出的情緒,也是有限。
“憶然,爹爹孃親老了,不想再去沾染世俗中的煩亂,所以爹爹孃親要把宋家交給你來掌管,你能做到嗎?”女子淡然的語氣,卻帶着悵然的表情,可想而知,將一個偌大的家世,交給一個幾歲的女孩,是需要多大的決心和無奈。
小女孩低頭垂眸了許久,她沒有表情的臉上,淡然到出奇,沒有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旁的女子沒有催促她,因爲她瞭解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女兒,相信她就如同相信自己。
小女孩想了許久,才帶着那純真無邪嬌顏說道:“爹爹孃親放心,憶然一定盡力做好,只聽孃親爹爹教誨。”
“好,我的好憶然。”女子一臉欣慰疼惜的摸着女孩的臉頰。
這時,一旁的男子,挪在女孩身邊說道:“憶然,從明天開始,你不再叫憶然,你是安樂,宋安樂。”
男子將最後的三個字,一字一板的唸了出來,像似在警示着什麼,而此男子面如冠玉,即便是上了中年,也絲毫不影響他俊朗的容顏,而那種成熟中的穩重,彷彿在他身上被淋漓盡致的展現。
小女孩只是一臉無知的看着男子,不需要去問,她知道會有解釋。
而這時,男子又說道:“如今的宋家,過了今晚,便不再是以往的宋府,這是我爲弟弟妹妹取號的名諱,你只需執行便可。”
男子說着將一張信紙遞上,小女孩遲疑了一下,卻還是隨手接了過來。
“憶然,過了今晚,你便再也沒有爹爹孃親,你只是個依靠哥哥長大的普通女孩,你記住了嗎?”女子一臉悵然的臉上,帶着無盡的傷感與悵然。
“憶然記住了。”小女孩很是淡漠的情緒,因爲她積攢的領悟,實在太多,多的她已經銘記在心底。
“還有;”女子又語重心長的說道:“不管何時,凡是我宋家子孫後代,絕不允許與皇室的人沾邊,那怕是家丁僕人也不可以,切記。”
小女孩又是淡漠的點頭作答,她表現出的恬靜,是她父母最大的安心。
女子不忍年幼的女兒承載太過,但是世事所逼,她沒有選擇中,自私的選擇了將重擔交給年僅幾歲的女兒,她的心,又是怎能忍受。
許是太過無奈而不忍,女子將小女孩用在懷裡,她又傷感的說道:“別怪爹爹孃親心狠,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小女孩只是靜靜的依偎在女子懷裡,一旁的男子,忍着心痛,將妻女摟在懷着,一家人體會着無盡的痛,卻只是靜靜依偎着。
此夫婦,正是當年的宋景然和林軒兒,他們安度了數年的安逸生活,卻遭來高晉的巡查,因爲暗坊的勢力愈見強大,但只是名義上的歸順北朝,可私下還是個獨立派黨羽。
但是宋景然不得不避諱,當年他詐死瞞天過海,騙過了所有人,就是爲了跟林軒兒擁有一片與世無爭的日子,可是沒有不透風的牆,高晉始終沒有停止過對林軒兒的找尋,所以直至如今這個險境。
他們不能讓高晉再查出破綻,所以他們選擇浪跡天涯。
而這名小女孩‘憶然’正是他們的長女,關於宋城,也就是和憶然同胞弟弟,之所以後來被稱爲哥哥,也是爲了掩人耳目,宋琦是曾經宋景然和小惠的兒子‘宋子寒’,情兒是白年明和暗魄的女兒,因爲暗魄早年因思念白年明,後來鬱鬱寡歡而逝。
後來情兒由宋家代養,林軒兒一直待她如親生女兒,後來因爲避免被查出,情兒改名爲‘宋白情’。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