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之後我們再去看看吧。”錢謙四處打量着,不過並未見到面具之類的東西,只得放棄。
“好。”桐月汐點了點頭。
“可是師妹……你這樣喝湯會不會不便吧。”張安一想到桐月汐在府中進食都是拿回屋子裡,絲毫不願取下帷帽。
“無妨。”桐月汐笑了笑。
當湯和蒸餃端上來,張安和錢謙倒是沒有動手,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桐月汐如何進食上面。
“我吃完了。”桐月汐低低一笑。
“啊。”張安和錢謙明明一直盯着桐月汐,她怎麼可能喝的完。
誒……不對。碗空了。
“師妹……”錢謙宛如見鬼一般看着桐月汐。
桐月汐抿嘴輕笑,“逗你的。湯還未盛進去呢。”
“嚇死了。”錢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伸出筷子去夾蒸餃。
“哐”一聲響動,引得衆人紛紛擡起了頭。
“怎麼,生氣了。”一個面相斯文的男子將老闆娘手中的東西打翻,極爲不悅地盯着老闆娘。
“你這是什麼意思。”老闆娘眼睛一瞪,拍開了男子的手。
“租子。”男子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好整以暇地看着老闆娘。
“憑什麼,這地契是我相公的,爲何要向你交租子。”老闆娘顧不得去收拾地上的東西,似乎火氣也有些上來。
“來人,將他帶上來。”男子對着後面招了招手,很快一個鼻青臉腫的男子被丟到了老闆娘的跟前。
“相公。”老闆娘當即出聲,快步想要衝過去卻被男子阻攔。
“這地契已經是我的了。所以這租子我要收多少,就收多少。”男子從懷中取出了地契,冷冷着看着老闆娘,“諸位且來看看。這地契可不會作假吧。”
“師妹……你說我們要不要避避風頭。人家往我們這邊來了。”錢謙見桐月汐竟然沒有任何反應,不由對這個師妹有些失望。
雖然他們也不算是江湖中人,可是遇上這些事也難免會有些義憤填胸。但是桐月汐卻穩坐如山。
“無妨。他們之間的事,總不會牽連到我們頭上。”桐月汐低低地說着,連眼神都不往那一處施捨一番。
“老闆娘,你看……”男子轉身看向老闆娘。
老闆娘梗着脖子,即恨相公不成器,又恨這男子落井下石,哆哆嗦嗦地從懷裡取出了一些碎銀交到了男子手裡。
“誒,你們應當也還未付錢吧。來來來,都給我吧。”男子也知道,這種小鋪子也沒什麼大錢可賺,老闆娘能拿出來這些也當真是將老底全拿出來了,不過他雖然清楚,可不代表他會放過他們一馬。
部分食客認得出他們這羣惡棍,鬥不過還躲不起。趕緊付了錢走人。
一圈繞下來就剩桐月汐這一桌還未付錢。
“錢呢。”男子對着錢謙招了招手。
錢謙看了看張安,便打算息事寧人,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桐月汐卻是伸手拉住了錢謙的手腕,“這位公子你也看見了,桌上的東西我們可是一樣都還未食用。爲何就要我們付錢呢。”
“呵。我管你吃沒吃,錢拿出來。”男子不悅地挑了下眉,“不然,我可就吃了你。”
“我又沒吃。憑什麼付錢。”桐月汐的聲音依舊平穩,錢謙和張安都有些不解。
他們三人可沒有窮到連一頓飯錢都付不起吧。爲何要這般。
“嘿。你個臭娘們。”男子本就不爽,這下又被桐月汐一頓子糾纏,當即怒不可遏地將桌子掀了去。
張安和錢謙都受到了波及,不得不跳着避開。
可就是一片狼藉,周圍又有一堆打手在旁的混亂場面,卻獨獨桐月汐一人穩坐如山,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心虛之意。
“裝神弄鬼呢。我倒要看看你這臭娘們有什麼本事。”語畢,男子和打手一擁而上。
由於男子和桐月汐離得極近,所以伸手就抓住了桐月汐的帷帽,而趁着桐月汐後退,當即將它拎了下來。
就在張安和錢謙打算出手的時候,熟悉的青銅鬼面讓兩人當即冷靜了下來。
怎麼就忘了這可是他們的師妹啊,論武功,這些小嘍嘍若是能傷到她分毫,那纔是太陽西邊出來了。
“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桐月汐站在遠處,低低地說了一句,不過腰間軟劍卻已經在手,直直地點着男子的喉嚨,“我這一頓飯都沒有用。本就餓得慌。你還掀了我的桌子,還問我要飯錢。我跟你說,平日裡吧。我脾氣是不錯。可是我餓的時候,可不講理。”
“姑娘……哦不……姑奶奶,饒……饒命啊。”男子當即跪下,不過卻是對着桐月汐身後幾個打手眨了眨眼睛。
桐月汐自然看在眼裡,腳尖一轉,整個人便貼着那人掄起手臂滑了過去,手中軟劍快速地抖動了幾下,又攻下了他身後的男子。
“呵,虛張聲勢。”男子將軟劍過後並無什麼傷勢,不由又得瑟了起來。
桐月汐站到錢謙和張安身邊,微微側頭,“哦。是嗎。”
“對啊。”錢謙也是很認真地看着,當下不解地看向桐月汐。
“啊呀,還要勞煩師兄打個響指。”桐月汐故作恍然大悟一般央求着張安。
張安迷糊地照辦。
“噠”一聲輕響,幾個打手身上的衣服瞬間掉下了許多布片。
錢謙眼睛一亮之後頓時笑得前仰後合,“好一個大俠饒命。妙哉妙哉。”
“還有呢。”桐月汐繼續將軟劍緩緩地收好。
“還有。我也來打一個響指。”錢謙當即樂顛顛地打起了響指。
這一次便輪到了那個方纔還在得瑟的男子身上。
“還我飯錢。哈哈哈……師妹,你真是妙人一個。”錢謙笑得只拍桌子,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
“二師弟,你都幾歲的人了。成何體統。”張安故作無奈地出聲提醒。
“那有本事你別憋笑啊,肩膀都抖成這樣了。”錢謙當即反駁,絲毫不給張安任何面子。
這番舉動,男子自然打算聞風而逃,不過他剛跑了幾步就看見自己的人來了,又硬氣地打住了腳步,轉身去看桐月汐,“賢爺,就是他們幾個。”
“哦。”賢爺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盯着桐月汐爲首的三人。
“原來是賢爺收租子啊。真是打擾了。”桐月汐幽幽一笑,似乎對此並不意外。
“我找你倒是找得好苦。不如趁此機會找個地方談談。這件事我便不追究了。”賢爺拍了拍手,示意人手將他們圍住。
“談談。”桐月汐重複了一下,看了看張安和錢謙,“好啊。恰好我也有事要麻煩賢爺。”
“哦。有趣。”賢爺點了點頭,便示意他們三人跟上。
“師妹,你在想什麼呢。”張安見桐月汐似乎自有打算,便急急地靠近她低聲詢問。
“不過是爲二師兄在靈渠某個商路。”桐月汐神神秘秘地開了口,快步追上賢爺。
依舊是飲茶之所,依舊是故作風雅之情。
“姑娘上次未等我話說完便自行離去。今個兒又擾了我收租子的活兒,不知姑娘還有什麼事要麻煩我。”賢爺斟滿茶推到了三人面前,不過卻是絲毫不問張安和錢謙的來歷。
“賢爺應當也看出來了。我們三人師承何人。”桐月汐輕輕地敲了一下青銅面具,又看了看張安和錢謙。
“看出來了。然後呢。莫非你以爲詭醫的名號就能鎮住我。”賢爺失笑,完全不把這些放在眼裡。
“詭醫的名號是我師傅的。卻不是我們的。我既然敢拒你的話,砸你的場子,自然不會那麼簡單。”桐月汐捧起茶盞,“賢爺在這江南之地,待了可有五年有餘吧。”
“沒錯。”賢爺點了點頭,“這又與姑娘有何關係。”
“賢爺。老將軍的話,你是忘了嗎。”桐月汐咧了咧嘴,卻不飲杯中茶,而是將茶盞放下。
“老將軍。你究竟是何人。”賢爺猛地眉頭一皺,他與桐立言的關係算不上是見不得人,不過也是許久之前的事,爲何面前這個人會知道。
“你本是因着家中貧窮而落草爲寇,最終跟着老將軍征戰四方。這疤痕便是自戰場上留下。爲何現在不再保家爲民,卻是幹起了這份勾當。”桐月汐的話輕飄飄的,似乎不具備任何威懾力,但是其中責備之意卻是讓賢爺聽了個真切。
賢爺怒極反笑,“我活了這麼大歲數,你還是第一個剛當面這麼說我的。不過,對於老將軍的事,你又知道幾分。便在這指手畫腳。”
“指手劃腳。這可算不上,可我可不許你給老將軍抹黑。”桐月汐的語調微微拔高。
她之所以能記得賢爺,也要拜他臉上的疤痕所賜。
小時候他第一次出現在府上就嚇到了自己,所以對這麼一號人記憶深刻。
賢爺本是寨大王,後來被爹爹勸降而跟着他征戰四方,爲人雖是難掩痞氣,不過在戰場上也是條漢子。
所以自己也並未記恨於他當時惡意地驚嚇自己。
只是沒想到多年以後,他卻成了收租子的惡人,還成了這一帶的地頭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