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最近且好好配合南蠻王。”沉吟了一會兒,傅墨雲便點了點頭。
妖姬掩去苦澀,卻是猛地將傅墨雲推到了牀上,“南蠻王今日的吩咐,便是讓我伺候好你。”
傅墨雲睜大了眼睛,恨不得將她推開。
只是她卻絲毫不在乎,反倒是在兩人推搡間春光乍泄。
“叮”一根細長的銀針忽然衝破了窗紙狠狠地釘在了距離傅墨雲額前兩分的位置的牀木之上。
傅墨雲和妖姬同時渾身大震,一個滄桑的聲音就在屋外響起,“月汐姑娘身體不妥。卻還勉強行此事。豈不是連這性命都不要,只貪圖這片刻歡愉了。”
“見過詭醫。”妖姬頓時從傅墨雲身上離開,推開房門對着他福了福身子。
“哎,這是什麼樣子。”詭醫搖了搖頭,將裝着藥材的紙袋放在了地上,“此藥一日一帖。注意休息。莫行這些容易誘發氣喘之事。”
桐月汐聽着無蹤一本正經地瞎掰,眼中卻依舊沒有任何笑意,幽幽地望着後來出來的傅墨雲之後,便和無蹤消失在了原地。
傅墨雲被她的目光弄得渾身不舒服,總覺得像是被看透了一般,又似乎覺着他似乎會錯了意一般。
“你可知詭醫現在所收的弟子曾經的身份。”傅墨雲總覺得哪裡不妥,急急地詢問妖姬。
妖姬搖了搖頭,便拾起了藥包趕緊離開,“詭醫在這南蠻之地的威望絕不是你我能夠撼動的。一切小心。”
傅墨雲點了點頭,走回了屋子裡。
而此時兩道身影卻是在南蠻之地飛馳。
回到了暫時落腳的客棧,無蹤便拉着桐月汐回到了屋子裡。
“爲師對你好吧。”老人家極其得瑟地看着桐月汐,等着她的誇獎一般。
“師傅。”桐月汐低低地喚了一聲,“我們看一場春宮圖不是更好嗎。爲何要打斷。”
“你若是真想看。爲何氣息卻是如此紊亂。而且明顯是怒氣啊。”老人家繞着桐月汐打轉兒。
而桐月汐此時卻沒有任何被打趣的心情,面無表情地取下面具之後看向無蹤,“師傅。我們早日迴天坑吧。”
“怎麼了。你不是一開始出來還挺高興的嗎。”老人家自然是感覺出了桐月汐的不悅,眼珠子一轉,“莫非那個就是你的情郎。”
“師傅。”桐月汐幽幽地望着無蹤,越過於平靜越讓無蹤覺得心驚。
“怎麼了嘛。”無蹤頓時擺了擺手。
桐月汐深吸了一口氣,放緩了語氣,“回去,好嗎。”
“知道啦。”無蹤忿忿地點了點頭,“若是你情郎,直接自己上就行了。幹嘛這般扭扭捏捏。”
桐月汐嚯地起身打開了房門,“師傅,夜深了。該歇息了。”
無蹤看了看明明是正午的太陽,見桐月汐的臉色已經幾乎黑透,縮了縮脖子趕緊離開。
怎麼這個女徒弟比那幾個男徒弟脾氣還大。
不過,果然長得美就是讓人舒心,連這生氣都別有一番韻味啊。
桐月汐關上門,淚水卻忽的涌了流了下來,靠着木門緩緩地坐下。
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從一開始傅墨雲雖然護着自己,說着要帶自己離開卻從沒有任何舉動之時不是就應該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始終不會被他接受。
爲什麼,過了那麼久,還要擔心他,還要想着這些事對他有沒有利,還要擔心他的生死。
他究竟算什麼。需要自己勞心費力。
前世有一個蕭文宣還不夠嗎。
還不夠嗎。
自己遇人不淑該怪誰。還是怪自己的心意不值分毫重量。
怪誰。怪誰。
“徒弟,徒弟你開門。別嚇師傅啊。”無蹤雖然離開,卻並未走遠,聽見桐月汐的呼吸聲有些不對勁,也顧不上其他急忙撞門。
桐月汐咬着嘴脣不讓自己的哭聲泄露出來,又將淚水嚥了回去,平伏了自己的氣息,“沒事。師傅你還不休息。”
“休息什麼。”無蹤見桐月汐倔起來也是讓人受不了,直接了當地選擇了踹門。
不過好在桐月汐原本就站起來打算回到牀邊,這一下才沒有被撞上,只是兩眼紅紅地看着破門而入的無蹤。
無蹤原本就已經上了歲數,只是癡迷於藥理毒學等物之中所以蹉跎了一身,並未娶親。
可是越到老就越想要膝下有伴。
再加之桐月汐是個女孩子,無蹤更是心軟。
“乖徒弟,不哭了哈,不哭了哈。是爲師不好。”無蹤急忙拉着桐月汐坐下,放柔了聲音。
“師傅……”桐月汐咬了咬嘴脣,最終還是趴在無蹤的肩上放聲大哭。
“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好了。”無蹤替桐月汐順着氣,心情也跟着變得有些低落,“徒弟,可是爲師氣到你了。怎得哭成這般模樣。”
桐月汐瘋狂地搖了搖頭,梨花帶雨地看向無蹤,“師傅……我們回去好不好。回去……”
“欸。好好。明天就回去。回去再告訴爲師好不好。”無蹤心疼地用手指抹掉桐月汐的淚水,“誰敢欺負我徒弟,爲師給你報仇。”
桐月汐堅定地搖了搖頭,含淚笑了出來,“仇,自然要自己報,纔有意義。”
“那爲師把所有會的都教你好不好。”無蹤急急地許諾着,生怕桐月汐反悔一般。
“好。”桐月汐點了點頭,“師傅,常有人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你說我現在到底在做什麼。”
“人啊,既然是活着,就是做傻事的。到死了,無怨無悔就是了。其他功過,便由他人說着去吧。更可況這世間,可有真正的是非可辨。唯一可辨的,只有生死。”無蹤揉着桐月汐的頭髮,垂下了眼眸。
桐月汐點了點頭,擦去了自己的眼淚。
她一直以爲自己可以扛下一切,可是顯然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只是既然你們都負了我,我又何苦在這哭哭啼啼,能挽回得了什麼,能改變得了什麼。
既然可辨的只有生死,負我的,欺我的,九泉下再見。
這一夜,桐月汐始終沒有入眠,而無蹤也始終陪伴着她。
“師傅,回去之後。我會好好習武的。”當光亮逐漸增強,桐月汐沒頭沒尾地開了口。
“好。”無蹤點了點頭,他無法肯定,她的所思所想到底發生了多少改變,只要她不再止步不前,這一切便是好的。
自此以後,詭醫消失了整整兩年,沒有人知道他去做了什麼,又或者經歷了什麼。
而這兩年中,傅墨雲所經歷的,卻比之豐富了許多。
自從他與妖姬聯手之後,妖姬連連在南蠻王耳邊吹着枕邊風,讓南蠻王對李大人可是不喜,再加之燕裘好戰,自然不願建交和解,所以此事便一拖再拖。
饒是李大人有三寸不爛之舌,但是燕裘避之不見卻也發揮不了用處,只得找傅墨雲來訴苦。
“李大人近日臉色似乎有些差啊。”李大人的來訪自然是傅墨雲預料之中的,替他斟滿熱茶之後便幽幽地開了口。
李大人苦惱地擺了擺手,“這幾日一直在想該如何與南蠻王說這建交之事。只是,南蠻王……哎……”
“李大人,這古往今來,出使永遠是一件苦差事。”傅墨雲將茶盞推至他的面前,“喝些熱茶緩一緩吧。”
李大人點了點頭,“這幾日一直悶在宮中,甚是無趣,不妨我們出宮走走吧。”
“好。”傅墨雲正愁着許久沒有關注朝堂,藉機去取項之恆傳來的消息。
燕裘雖然不見兩人,但也未變相軟禁兩人,由着兩人隨意到城中走動。
“沒想到這兒卻是有中原的麪點。”傅墨雲信步走着,突然開了口,陪同而來的阿滿頓時一笑,如雷般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開了許久。我都去吃過。中原麪點,好吃。”
“阿滿如此說,我自然也去試試。”傅墨雲頓時大步走去。
“三位客觀要吃些什麼。”掌櫃的身兼小二之責,當即迎了上來。
“一個饃饃要加大蔥的。再來一碗女兒紅。”傅墨雲掃視了一眼,快速回答。
“誒好嘞。”掌櫃的又轉向李大人和阿滿,“二位呢。”
“一碗女兒紅便是。”李大人自是恨不得一醉解千愁,還真是沒有什麼口腹之慾。
阿滿撓了撓頭,看向傅墨雲,“什麼好吃。”
“給他來一碗陽春麪吧。”傅墨雲思考了一下,便對着掌櫃的說。
“好嘞。稍等。”掌櫃對着傅墨雲福了福身子,大步離開。
“陽春麪。”阿滿艱難地學着傅墨雲說話。
“是一種麪食。不過略微清淡,不知你是否吃得慣。”傅墨雲有些爲難地看向阿滿。
“在中原,可是,很多人吃。”阿滿在中原話和南蠻語之間切換起來不是很利索,但是因爲在中原特色的小鋪子中便努力地想用中原話交流。
傅墨雲頓時笑出了聲,“是的。若是不習慣,可到旁邊的鋪子去買些醬肉。”
“那我先試試。”阿滿也不客氣,見熱騰騰的陽春麪端上來卻又犯了難,他並不是中原人,因而不會是這筷箸,糾結了一下之後還是端起大碗仰頭就喝,抿了一下之後頓時皺眉,“不行,我還是再去買些醬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