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蕭文宣盡興,桐月汐都快覺着這天都要亮了。
“你不是說要去給秦郡主治病嗎。”蕭文宣親自替桐月汐擦拭乾淨,又給她換上了乾淨的衣物後好笑地說着。
“讓我再歇一會兒……”桐月汐嘆了口氣,輕靠着蕭文宣恢復力氣。
“呼。”蕭文宣搖了搖頭,又將她抱了回去。
見她強忍着不適,蕭文宣又好氣又好笑,“孤派步輦送你過去。不過到時候可別露了餡兒啊。”
“自然。”桐月汐點了點頭。
現在自己這尷尬的處境還真是無奈啊……
總算是被擡進了太后所在的院落中,桐月汐急忙步行前去行禮。
太后娘娘看向桐月汐的目光也是有些鬱結,“諾竹這孩子……哎……你趕緊去看看吧。”
“喏。”桐月汐低聲應答,急急地跟着阿福往後面走去。
真沒想到……桐將軍死了……哀家還要借用他後人的力量啊……
太后娘娘嘆了口氣,幽幽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虎父無犬子,如今卻變成了虎父無犬女。
若是有機會,將來再好好補償他們一家子吧。
桐月汐並沒有察覺到太后所想,急忙去診斷秦郡主的病情。
只是這剛一把脈,就頓生狐疑,這脈象比自己之前診斷時還要好,哪有衆人說的那麼誇張。
就在這個時候,秦諾竹突然睜開了眼睛,將手中攥着的藥丸塞進了桐月汐嘴中,然後抱着她故作大哭狀:“蘭心姑娘……我不想活了……你別再救我了……”
桐月汐下意識地嚥了下去,一邊拍着她的後背,一邊不解地等着她的解釋,而目光所及,這殿中竟是連一個宮女都沒有,看樣子她這番尋死覓活反而清理了一部分蕭文宣的人手。
秦諾竹坐直身子抹着眼淚,隨後指了指牆壁,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隔牆有耳……
蕭文宣還真是不夠放心自己啊。
“怎麼了,快說說。”桐月汐點頭示意明白,驚慌着讓秦諾竹往下說。
“辰逸不在,我豈能苟活……如今這宮中又是大變,活着徒增煩惱啊。”秦諾竹摸出紙筆,沾着水在宣紙上快速地寫着。
藥丸可以解除對內力的禁錮。
桐月汐點了點頭。
妃嬪殉葬在下月,抓緊時間。
下月……這……
桐月汐皺了皺眉。
如今項之恆利用秦諾竹傳遞消息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們這兩年都救不出孃親,她一人怎麼可以辦到。
桐月汐咬了咬嘴脣,依舊點了點頭。
秦諾竹見桐月汐會意後,頓時又開始演戲。
只是她的表現實在是太過誇張,桐月汐示意她稍等之後,拉着她的手帶到了門邊,故意倒了出去。
“蘭心姑娘……”別說秦諾竹一驚,便是幾個宮人也都一驚,顧不上秦諾竹都急忙過來扶桐月汐。
連太后的殿中都是蕭文宣的人……看樣子他這兩年絕對是積攢了足夠多的實力啊。
桐月汐心中嘆氣,又對着秦諾竹磕頭,“秦郡主,言盡於此,還請保重身體。”
“蘭心姑娘……我……不是有意的。”秦諾竹沒想到桐月汐會如此做,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桐月汐微微福了福身子,跟隨阿福離開。
回到寢宮中,蕭文宣便直接寒着臉將桐月汐拽了過去,“傷着哪兒了。”
“哪有那麼容易傷着。”桐月汐無奈地嘆了口氣。
“宣御醫。”蕭文宣卻是不管桐月汐說什麼,直接命人去宣御醫。
“皇上。”桐月汐嬌嗔了一句,“我好歹也是郎中。自己身體還是知道的吧。還是你就這麼不信我。”
蕭文宣望着桐月汐,勉強點了下頭,冷着臉讓宮人先不要宣御醫了,“累嗎。”
“有點。皇上今晚可還有政事處理。”桐月汐輕笑了一下,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有。你是先去歇一會兒,還是待孤看完了再去。”蕭文宣環住桐月汐,垂眸詢問。
“等你吧。”桐月汐枕着他的胸膛,閉目養神。
桐月汐些微的示好,對於蕭文宣來說都是莫大的好事。
因而處理政事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一炷香不到,蕭文宣便合上了最後的一份奏摺,抱着桐月汐回到牀上。
桐月汐揉了揉眼睛,任憑他動手動腳,似乎困得不行。
蕭文宣失笑,今天似乎真的操之過急了……
等蕭文宣前去上朝,桐月汐還是沒有醒來,蕭文宣嘆了口氣,掖好被角大步離開。
而此刻的莫影和佟竹意卻是已經苦不堪言。
能夠用以破解媚術的容貌,如今只有桐月汐一人相識。
可偏偏她還被囚禁在了宮中,無法相幫。
邪教的兇猛攻勢又似乎不單單是針對於正派,目標更是那個紫禁之巔。
這一點自然也出乎了蕭文宣的意料。
“讓傅墨雲將功贖罪吧……”蕭文宣看了看朝堂中的人,低低地開了口。
自己的人手自然得留着應對意外情況,如今便只能讓此人先行頂住了。
項之恆心中當即嘆了口氣,真不知道該感謝邪教的野心,還是該爲這一次的事件繼續提心吊膽。
但是在時機上,衆人已經落後一籌,邪教利用媚術所勾引過來的正派中也不乏有優秀之才,而如今對着守衛依葫蘆畫瓢兒,宮門頓時大開。
“該死的。”聽聞了此事之後,蕭文宣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到了皇宮中最高之處眺望宮門。
眼看着邪教所屬帶着人馬一路衝了進來,身後又跟着前來圍剿的正派,正派卻又在頃刻之間被宮中護衛所攔。
“放傅墨雲出來。”蕭文宣急忙吩咐了一句。
“皇上,項大人求見。”很快另一個侍衛低聲彙報。
“項之恆。”蕭文宣皺了下眉頭,急忙走向殿中。
項之恆其實也略顯狼狽,可見他是從這混戰中極難才脫身。
“項大人有何事。”蕭文宣依舊不憂不急地開了口。
“皇上,微臣懇請借蘭心姑娘一用。”項之恆也顧不得其他,急忙請求。
“你什麼意思。”蕭文宣猛地站了起來,都這種關頭,竟然還有心思要挾。
“在此之前,蘭心姑娘曾破解過媚術。因而才斗膽請皇上……”項之恆還未說完,一個硯臺就被迎面砸了過來。
“如果你們連這羣邪教都解決不了。便不用在這朝堂之中了。”蕭文宣怒不可遏地開了口,拂袖離開。
項之恆苦惱不已,恨不得衝進去將桐月汐帶出來再說。只可惜,這樣子的話,恐怕蕭文宣一怒之下會先聯合邪教滅了他們。
邪教的攻勢極其猛烈,不多時便已經來到了金鑾殿前。
眼看着金鑾殿中竟然沒有,更加是大搖大擺地坐上了那金燦燦的位置。
“月汐……你真的破解過他們的媚術。”眼看着自己剛得到的皇位就這樣被人奪走,蕭文宣心中也不好受。
“皇上,如今我已是你的人,你還不信我嗎。”桐月汐緩步走到沉默着的蕭文宣身邊,輕柔地環住了他。
“不走。”蕭文宣握住了桐月汐的雙手,破天荒地露出了一絲驚慌。
“我肚子裡的孩子可不想剛出生就沒有爹。”桐月汐低低地說着,只是語氣中彷彿總透着一絲耐人尋味的疏離。
蕭文宣的身子猛地一僵,急忙開口,“孩子。”
“嗯。”桐月汐點了點頭,趁着蕭文宣沉浸在有孩子的喜悅中,將自己的情緒很好地隱藏好。
“可是,你有孩子了再這樣去,豈不是冒險。”蕭文宣復又擔心起來。
孃親也在這後宮之中,如果自己不去,邪教佔領了皇宮,自然也不可能放過這宮中所有人。
殉葬卻還有機會能將孃親救出,若是屠殺,自己自顧不暇,如何能夠再去救孃親。
而自己也更不能就此死去。不然何人來救孃親。
“放心吧。我會注意的。”桐月汐緊緊地抱了抱蕭文宣,“可否解了我的穴道……不然我便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了。”
蕭文宣點了點頭,取出藥丸給桐月汐服下。
而桐月汐裝作吃下,卻是隱在掌心中打算藏好。
“皇上,您先帶着太后娘娘以及先皇其他妃嬪避難。月汐去去就來。”桐月汐看似依依不捨地望了一眼蕭文宣,大步衝了出去。
在一片廝殺中,驚見一人輕踏蓮步而來,極致的反差讓很多人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飄逸的裙襬,隱約可聞的金鈴聲,似笑非笑的眼眸,讓有些人沉醉,有些人清醒。
“他是誰。”邪教之首嚥了咽口水,急忙詢問,“正派中人竟也有會媚術之人。”
“莫非是背叛我教的那人。”其中一人恨聲回答。
“不像……”其他人也有些奇怪。
一直緊隨着佟竹意的小虎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當即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
佟竹意和莫影同時一愣,而後至的傅墨雲和項之恆似乎也察覺到了一聲。
小虎頓時不再收斂自己的攻勢,硬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衝到桐月汐身邊。
傅墨雲透過小虎殺出的空地,望見了桐月汐的眼神。
可就是這一眼,彷彿看盡了餘生。
似訣別,似看破生死的瞭然。
月汐,今生是我負了你……來生,我願傾一世之力守你百歲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