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汐。”傅墨雲伸手去拽她，卻見她翩然後退避開。
“怎麼了。”桐月汐平靜的神色讓傅墨雲顯得陌生。
“你到底怎麼了。”傅墨雲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你要聽。那我告訴你，我恨透這個國家。恨透了所有將我推向深淵的人。而你，也在其中。”桐月汐擡眼看向傅墨雲，“因爲所謂的叛國，因爲教坊司，因爲種種。所有的一切，我能做的就是爲了活下去。你還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嗎。”
“記得……”關於第一次見面，傅墨雲自然是記得。
“你的厭惡，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桐月汐淺淺地笑着，彷彿是說着與自己無關的事，“不過我還真是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會惦記着我。”
“不是你想的那樣……”傅墨雲匆忙辯解，卻見桐月汐愈發冷淡。
“娶不娶三公主，你有的是機會拒絕。將我救出泥潭，你有的是機會。你心中有的，根本就是你要得到什麼。而從來不會考慮其他。”桐月汐咧了咧嘴，“那麼，我現在明確地告訴你，我要什麼，你幫不幫。”
“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我義不容辭。”傅墨雲握緊了拳頭看向桐月汐。
“好。販賣私鹽的事，推到那個貪官身上。之後我也不會讓他們插手。江南一地，我會發展我自己的人手。還有，帶我進宮。”桐月汐快速地將要求說了出來，卻見傅墨雲臉色連變。
“私鹽……是你。”傅墨雲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完全不相信桐月汐會做出這種事情。
“自然不可能是我。只是那個人對我而言，性命攸關。”桐月汐斬釘截鐵的話卻是讓傅墨雲心中一涼。
“那你要在江南一地發展人手又是爲何。”傅墨雲不敢追問，他生怕那個人便是桐月汐所謂的良人，然後自己便一點機會也不會再有了。
“南蠻入侵，是遲早的事。爹爹沒有做成的事，我來。”桐月汐幽幽地說着，“這國家我早已不留戀。恨不得能將它全然推倒。但是這裡有我家人的墓冢。我不想讓他們無家可歸。”
傅墨雲沉默了一下，他現在才知道，月汐心中，兒女私情似乎從來都不是重要的東西，“進宮，是爲了報復二皇子。”
“報復。算得上吧。”桐月汐眨了眨眼睛，“不過更多的，是想去治秦郡主的病。至少她待我還是不錯的。”
傅墨雲勉強點了點頭，“帶你入宮自是可以。不過你似乎也是剛到靈渠吧。多留一陣子吧。”
“好啊。”桐月汐粲然一笑，“求之不得。好啦，現在事情說完，是不是該先處理一下父母官的事情。”
傅墨雲點了點頭，“這個交給我來吧。還是你既然要入宮，還是易容一下吧。”
“易容就靠你了。詭醫可沒有教我這個。”桐月汐聳了聳肩，“不然我也不可能再讓你認出來。”
“你就這麼不想見我……”傅墨雲嘆了口氣，“罷了。就當我是欠你的吧。”
“你本來就欠我一份情。不過現在，你是不是先還我一個清白的好。”桐月汐抿嘴一笑，卻是忽的撲到了傅墨雲的懷裡。
傅墨雲的身體猛地一僵，就聽身後響起了父母官的聲音，“來人，把他們兩個給我抓起來，”
“慢着。”傅墨雲環住桐月汐，雖然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是打得什麼算盤，現下還是先應對這個無能的父母官爲上。
“聽他的作甚，還不趕緊的，”父母官聽聞牢犯跑了，急得衣服都沒穿好就這樣歪歪斜斜地掛在身上就跑了過來，火氣可旺着呢，哪會聽傅墨雲囉嗦。
傅墨雲眉頭一皺，將桐月汐打橫抱起，硬是闖了出去。
“傅大人，沒想到你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啊……”桐月汐的頭就埋在傅墨雲的脖子邊上，笑得渾身都在顫抖，“我還以爲你會說。我是刑部大人。還不給我跪下。”
“我是刑部大人，還不給我跪下……呵……”傅墨雲輕輕地重複了一句，“這句話我就不說了。不過，從現在起，你可是我的外妾了。”
桐月汐眨了眨眼睛，看向傅墨雲的側臉，突然淺笑着開了口，“好啊。夫君。”
傅墨雲腳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滑，穩住了身形就往城外走去。
“不讓我換身衣服。”桐月汐再一次啞然失笑。
雖然他是去查案，但是就這麼讓自己穿着囚服去了。
“你對我這個妾可真不體貼。”桐月汐反手抱住傅墨雲，“幫我買件衣裳去，我就在這兒等你。就按你的買。”
“月汐，你別用這種語氣說話。”傅墨雲深吸了一口氣，將桐月汐放下後直視她的眼睛。
“不然，用哪一種呢。夫。君。”桐月汐卻是墊着腳尖迎面對上傅墨雲。
“像你以前那般說話不好嗎。”傅墨雲咬着牙說了出來。
“我說過了，我們都回不去。”桐月汐站直了身子，空蕩的囚服隨着她的舉動而晃動着。
傅墨雲咬了咬牙，垂着頭丟下一句去買衣裳就離開。
桐月汐見他離開之後靠着牆幽幽地嘆氣。
自己遲早會有一死，而且重生至今，她已經得到了夠多人的幫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上天就會收回這份好意。
與其拖累他人，還不如以此讓他記住曾經有這麼一個人吧。
請原諒我，這是我的自私。
“拿着。”不多時傅墨雲就帶着衣物走到了死衚衕中，見桐月汐沒有離開卻是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將衣物遞給她。
桐月汐點了點頭，順手就要脫下囚服。
“你……”傅墨雲頓時不知所措地轉過身。
“我裡面還有衣服呢。你擔心什麼。”桐月汐好笑地搖了搖頭，將他買來的衣服換上，“似乎不是按你的大小買的啊。”
“能穿不就行了嗎……”傅墨雲轉過身擡眼去看她，卻沒有料到桐月汐已經躡手躡腳地到了自己的身後，趁着自己轉頭就在他的脣上啄了一下。
“走吧。”桐月汐帶上傅墨雲買來的帷帽，挽住了他的手臂。
傅墨雲舔了下嘴脣，俊臉頓時紅了半邊。
“啊對了，我還要買糖葫蘆吃。”桐月汐完全沒有一種自己是戴罪之身的感覺，拉着傅墨雲一路逛了過去。
“你愣着幹什麼。”桐月汐對着傅墨雲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蘆，“付錢啦。”
傅墨雲點了點頭，將銀兩交給商人。
桐月汐拿着糖葫蘆就安靜了許多，時不時啃上一口，“唔，要來一口嗎。不酸。”
“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傅墨雲側過頭去打量桐月汐。
“可是這是酸甜的。”桐月汐完全沒有估計傅墨雲的目光，專注地和糖葫蘆較勁。
“你慢些吃。別噎到了。”傅墨雲收回了目光，幫她看着路。
兩人走出城的時候，桐月汐把糖葫蘆也吃得差不多了。
“肚子裡總算有點東西了。走吧。”桐月汐舔了舔嘴脣，再一次挽過傅墨雲的手臂。
“你餓了爲什麼不直接說呢。我去給你買兩個包子。”傅墨雲猛地反應過來，急忙就要去買包子。
桐月汐手上微微用勁，“不用了。還我清白之後，我就回去讓她們準備大餐。”
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桐月汐和傅墨雲便用着輕功趕路。
不多時便到了大白村附近。
“屍體不出意外應該已經被毀了。所以只能通過別的線索來甄別了。”桐月汐低聲對傅墨雲說着，兩人並肩往村子中走去。
“沒想到，我的藥還是有些效果的啊。”遠遠看着村子中的人都忙忙碌碌的，比之前來的時候不知熱鬧上了多少，桐月汐當即抿嘴一笑。
“阿黃在不在啊。”走到村中，桐月汐忽然就摘下了帷帽，朗聲開了口。
“在，誰啊。”阿黃並不知情，大步走了出來，看見桐月汐就向見了鬼一樣跪下直磕頭。
村長並不知道桐月汐真正的容貌，還在好奇她是誰。
“阿黃，你磕什麼頭啊。”村長看着阿黃反常的舉動，急忙走到了阿黃身邊，“這姑娘是誰啊。”
“是上次幫我們治病的神醫。”阿黃含含糊糊地說着。
“是神醫來了啊。趕緊裡面請，”村長頓時眼睛一亮，二話不說就去招呼桐月汐。
“村長別過去……她……她是鬼……”阿黃急忙抱住村長的大腿，死活不讓他再進半步。
“這光天化日之下，怎麼可能有鬼，”村長彎下腰去掰阿黃的手，再擡頭卻是找不到桐月汐的下落，“誒。人呢。”
“怎麼了。”傅墨雲適時地開了口，不解地看着衆人。
“公子，你剛纔有看見一個姑娘站在你邊上嗎。”阿黃顫聲詢問，兩隻眼睛瞪得極大。
“姑娘，我一個人過來的。怎麼可能會有姑娘，”傅墨雲聳了聳肩，“你沒事吧，”
語畢，傅墨雲便大步靠近阿黃。
阿黃一邊後退一邊大叫，“我錯了，冤有頭債有主……我……我不是存心害你的啊……”
看着阿黃屁滾尿流的樣子，傅墨雲笑意更濃。
裝神弄鬼這一招，真是格外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