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歇過後,不僅是三人的精氣神好上了許多,連帶着小黑也更加活潑,上竄下跳,讓幾個侍衛累得滿頭大汗。
“把小黑給我吧。”桐月汐看着無奈,便將它抱到了自己懷中。
小黑也差不多折騰夠了,便乖乖地縮成一個小糰子閉目休息。
三人便帶着它一同去賞梅。
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比之京城豪門大宅更添一份閒適。
潺潺流淌的河水,依河而建的小鋪子,嬉鬧的兒童,帶着別樣的和煦氣氛。
梅林在城北,三人一路閒逛着一路往前走去,路過一個賣糖人的小鋪子,桐月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暗了下去,不知道傅墨雲現在可好啊……
被桐月汐惦念的傅墨雲此時正在御書房之前長跪不起,而九五至尊卻在裡面笑得肩抖還要繃着臉說話,“朕不會準了你毀去婚約之事。”
“那便請皇上準了微臣辭官之事。”傅墨雲說得擲地有聲,聞訊而來的三公主頓時氣得不輕。
“傅墨雲,與我成婚便是這麼難爲你嗎,”蕭雨薇尖銳的聲音使得皇上一陣搖頭。
“三公主殿下,微臣這是替殿下着想才如此。”傅墨雲一板一眼地說着,連皇上都被勾起了好奇。
“替公主殿下着想,那你倒說來給朕聽聽。”皇上的聲音傳來,傅墨雲便知道他已經上了鉤。
“若微臣繼續在六扇門之中任職,這危機斷不會有絲毫減少。這次微臣有幸躲過,下一次可就未必。若是將三公主殿下娶進門之後,那三公主殿下豈不是……”傅墨雲並沒有將話說完,給皇上和三公主殿下都留下了足夠的遐想空間。
“所以,你這是要朕在多一個駙馬和少一個忠臣中抉擇啊……”皇上故作爲難地嘆着氣,心中卻是早有計較,“既然如此……朕至今也沒爲雨薇做什麼,如今便先允了你的辭官,若你想通了再回來吧。”
“多謝皇上成全。”傅墨雲心中冷笑,面上卻毫不顯山漏水,還故作害羞地看了三公主一眼,好似有情郎一般。
蕭雨薇自始自終的目標就是傅墨雲,如今大願已圓也是興奮不已,“謝謝父皇成全。”
皇上搖着頭嘆息,語重心長地開了口,“你啊,別得意太早。”
“不早。”蕭雨薇興奮地拉過傅墨雲的手臂就要回自己的殿中,而皇上身邊的內官卻是走了出來。
“傅公子,請將令牌交出來。”內官看似客氣地說着,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傅墨雲毫不留戀的將令牌和官印一同交給內官,便被蕭雨薇拽着走。
“三公主請留步。婚典定於祈雨大典之後,這段日子還請二位分開。這是皇上的吩咐。”內官陰柔的聲音讓傅墨雲聽着有些不舒服,不過倒是順了傅墨雲的意。
“父皇,你這是何意,”蕭雨薇不開心地開了口,卻見那內官又娓娓道來。
“出嫁前的女子應當是不與郎君相見的。現如今,公主殿下已經破了例,若是再鬧下去怕是會招非議,還請三公主殿下體諒皇上的良苦用心。”內官對着三公主再行一禮,便打算離開。
“本宮……”蕭雨薇還想說什麼,傅墨雲拍了拍蕭雨薇的手示意她安心,這才閉了嘴。
“放心吧。”傅墨雲淺笑着,護送蕭雨薇回了殿中。
蕭雨薇原本還想留他品茶,可是一想到父皇的意思,又不得不讓他趕緊離開,自己卻是一步三送,引得傅墨雲苦笑,再一次將她送回殿中,讓宮女看着,才大步離開。
離開了皇宮之後,傅墨雲所有的笑意和僞裝的和善幾乎在一瞬間消失,快速來到了項之恆師兄所開的藥館之前。
“後面有人跟着,別露臉。”傅墨雲進去之後對着某一處快速說了一句,便直接說要找大夫。
“公子可是有哪裡不舒服,”項之恆的師兄會意,倒是認真地望聞問切。
“這傷口還是有些不適,還請大夫看看。”傅墨雲半真半假地說着,隨後跟着師兄進了裡間查看傷勢。
兩人靜候了片刻之後,便又折回了大堂。
“無妨,傷口結痂,所以有些癢也是正常。我給你配些藥,每日服上一帖。這樣傷口會好得更快一些。”師兄揮筆寫下一個普通的方子,讓藥童去抓藥,示意傅墨雲稍後之後又爲下一位病人診斷。
見傅墨雲拿着藥離開走向傅府,跟隨着傅墨雲幾人才快速消失。
而傅墨雲只是在後門打了個轉兒,從那裝着藥材的包袱中摸出了一件不起眼的粗布衣服,在角落裡快速換上之後再一次折回了藥館之中。
這一次傅墨雲便熟門熟路地走向了藥館的後院,項之恆也已經等候多時。
“辭官被允了吧,”項之恆將茶盞推到他的面前,一臉聽我說的沒錯的樣子。
“允了。”傅墨雲點了點頭,“讓你準備的事,怎麼樣了,”
項之恆拍了拍胸脯,好像在表達我辦事你放心的意思。
正所謂狡兔三窟,而以項之恆和傅墨雲的習慣,自然也不會不留後手。
六扇門中的人是他們培植的不錯,但是若能做到在江湖上有不小的名望,光是這幾個人還遠遠不夠。
“月汐怎麼樣了,”傅墨雲三句不離桐月汐的德行項之恆早已習慣,不過對着桐月汐的好感倒是又增不減。
“我跟你說,她倒當真是個妙人。”項之恆樂呵呵地開了口,卻是捧着茶故作神秘。
“說。我可不想繞彎子。”傅墨雲聽他這麼說,就知道桐月汐沒事是肯定的,心定了便什麼也不急了。
項之恆抿了口茶,老神在在地開了口,“你還記得懷安城那個小鋪快嗎,”
“懷安城……哦,那個膽小如鼠的,後來不是說當我們的內應了嘛。現在怎麼樣。”傅墨雲點了點頭,品着茶等着項之恆後話。
“懷安城有一樁破不了的案子,我記得我與你提過,雖然看上去線索許多,也不知道那個案子怎麼就破不掉。而我們又沒那閒功夫去管,便由着它去了。這一次倒是被桐月汐誤打誤撞逮到了元兇,而他又憑藉着我們穿插的內應,一路順藤摸瓜,抓了不少大魚,就等着收網呢。”項之恆儘量平靜地說着,可是眼底的雀躍還是沒有逃過傅墨雲的眼睛。
“這樣,我們的內應似乎職位又可以上升了吧,”傅墨雲明白他的後話,順着他的思路說着,“但是我倒更好奇,月汐是怎麼逮到的。”
項之恆將他們傳來的消息大概回憶了一下,“聽說那人是個採花賊。專門挑那處子動手。有一個姑娘想不開跳河了,而且因爲被泡得都沒了人形才被人發現,引起了挺大的轟動。而那個採花賊以前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上下關係也走動得不錯,長輩去世了之後也沒少打點,所以上頭就幫他壓了下來。畢竟懷安那麼偏,天高皇帝遠的,一個個都成了土皇帝,隻手遮天。”
“所以說,這傢伙是採花採到月汐,然後栽了,”傅墨雲從牙縫間擠出來的話讓項之恆嚥了咽口水,忙不迭地開口勸導,“放心,月汐沒被採。”
“要是被採了,你還敢說出來,”傅墨雲反問了一句,“他們現在到哪了,”
“不出意外,應當快要到江南了。放心,我們的人手已經在那等着了。不會出意外的。”項之恆示意傅墨雲安心,從懷中取出了幾張薄紙,“當務之急,是將這件事處理好。”
傅墨雲接過薄紙,仔細地看着。
這幾日阿慶和蕭文宣走動得極爲頻繁,而且消失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不過雁棲畢竟還要處理其他事務,並沒有辦法一直跟蹤阿慶,而且太過明顯也難免會暴露,只能寥寥幾筆說明情況。
“他與蕭文宣應該只是近日才搭上線,而且讓人不解的是阿慶協助蕭文宣的旨意可是皇上親自下達的。”傅墨雲沉思着,而項之恆也點了點頭。
這一個纔是他們兩疑惑的關鍵所在。
以阿慶曾經的職位,斷然不可能進宮直接面聖。
這樣來看他和皇上的熟稔就顯得極爲可疑。
“你還記得,六扇門受皇上的委託,去將那兩個與下人私通的妃子以有刺客的名義暗中除去的事情嗎,”項之恆思考了良久,唯一覺得有可能的便是那日的事情。
“那時我還未掌權,行動也是現在的刑部大人指揮。所以也沒有去管阿慶做了什麼。”傅墨雲咬了咬嘴脣,竭力回想着那一日發生的事情,可是畢竟已經過去三年有餘,記憶也有些吃不準。
“從那之後,六扇門一把手便是你了。後宮中的事,我們便也不去攙和了。所以能和皇上有接觸的。只有那一次。”項之恆猛地擊了下掌,覺得自己的分析絕對萬無一失。
“但是皇上至今也不過是厭惡我的處事而已,始終也沒有要將我除去的念頭,平日裡的行動也沒有受到任何泄漏,所以說,阿慶到底是爲了什麼,”傅墨雲不解地開口詢問,而項之恆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