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馬六一瞪,小英頓時不吭氣了。net可是她捏着衣角站在旁邊,卻是一副不肯走,要看着的架勢。
馬六提高了嗓門,喊道:“讓你回回,我這治傷呢,你也不是大夫,看什麼熱鬧啊?走走,快走,別在這兒礙眼。”說完,又對柳雅道:“女俠,你見笑了,她是鄰家的媳婦,不懂事。”
柳雅看出來了,這小英對馬六是真的有點意思,而且看那眼神簡直擔心的不得了。笑道:“沒事,她站那邊一點都不礙事,讓她看着吧,也免得擔心你。”
聽柳雅這麼一說,小英的臉頓時露出幾分的羞澀。可是眼神裡卻是帶着感激的看着柳雅,應該是感謝柳雅能幫她說句話,讓她留下來吧。
馬六不怎麼敢和柳雅對着幹,卻又是狠狠的瞪了小英一眼。然後故意把頭扭到一旁去,不再看她那邊了。
其實柳雅心裡挺怪的,古代應該是世俗偏見很嚴重的,怎麼小英竟然能公然的往馬六這邊跑?而且聽馬六那意思,她還是有婆婆要照顧的,怎麼也不避嫌呢?又一想,難道說這小英是個……寡婦嗎?除了這一點,柳雅還真是想不出另外還有什麼可能了。
略微溜號了一下,柳雅專心給馬六治傷了。這也不算是舊疾,畢竟還沒過幾個月,也沒捱過一個伏天呢,只能算是新傷未愈。如果現在加以好好的治療,是完全可以不留下病根的。也是馬六悔悟的及時,纔算是保住了他這條胳膊,要是他再過個一、兩年纔回頭,到時候柳雅也是沒有什麼辦法挽回了。
馬六平時看起來像是個混混,之前被柳雅打的也是“嗷嗷”直叫喚,可是這回倒是顯出了幾分男子氣概。柳雅猛地一下將他的胳膊再次拉脫臼,他竟然只是悶吭了一聲,隨即緊緊的咬住牙關,不再出聲了。
小英在旁邊看着是一哆嗦,眼見馬六腦門的青筋都蹦起來了,連忙過來,用衣袖給他擦擦額角的汗珠。輕聲道:“馬六哥,沒事吧。”
馬六又是狠狠的一眼剜過去,那意思八成是在說:疼成這樣了,能沒事嗎?可是他現在咬緊了牙關,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小英擔心的看着柳雅,輕輕的叫了一聲:“女俠?”
“沒事,只是必須要經受的。我再給他接回去,加以固定沒事了。”柳雅倒是覺得,預想的順利,馬六的關節並沒有什麼陳舊的挫傷,恢復起來會很快的。然後她又交代小英道:“不用你在這兒守着了,你去找紙筆來,我要開藥方,還有用來固定包紮的布條和板條。”
這麼說,其實也是想要支開小英,只要把馬六的胳膊再復原基本沒事了。不過看着小英那擔心的樣子,柳雅也有些明白爲什麼剛纔馬六一定要讓小英離開了。她確實不適合看着這個。
小英答應一聲,趕緊出去準備東西了。柳雅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對馬六道:“你小子挺有福氣啊,這小媳婦看着挺賢惠的。對你叔叔也挺好,昨天我來的時候,她是在照顧你叔叔的。”
馬六一聽,明明是緊咬的牙關也鬆了,咧嘴道:“好什麼好,小寡婦一個,我怕沾了晦氣呢。啊……”
馬六的話沒說完,柳雅猛地一使勁兒,把他脫臼的手臂又給推回去了。這一下剛纔用力猛,也是爲了把之前故意放錯的位置給正回來,所以肯定更疼。
馬六慘叫一聲,然後大口的喘氣。擡頭看了柳雅一眼,道:“女俠,你是故意的吧。”
柳雅點點頭道:“本來和你說話是爲了分散你的注意力,不然怕你忍不住這疼。可是聽你那麼說小英,我有點氣不過了。寡婦又怎麼了?她死了丈夫本來夠慘了,你還拿這個奚落她。活該你疼着。”
馬六被柳雅這麼一說,臉有些掛不住了,低着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是怕她一直往我這兒跑,招來風言風語。”
柳雅問:“那現在有人嚼舌根嗎?”
馬六搖搖頭,眼睛一瞪道:“誰敢?我馬六雖然不是多麼厲害的人,可是在這一片地方都能說的算。”
“那不行了。既然沒人敢說閒話,你又何必揪着人家這點痛處不放呢。”柳雅說着,到牆邊的水盆去淨手。
然後聽到裡屋傳來馬二叔的聲音道:“女俠說的對,別人家都沒說什麼,是你一個揪住小英的事不放。小英苦熬了那麼多年,多不容易啊?她婆婆都想讓她找個好人家,再嫁個能疼她的,可是她也不知道怎麼鬼迷了心竅,偏偏想要這樣跟着你。你個沒良心的,也不給人家個痛快話。”
馬六聽他叔叔罵他,立馬接過話頭道:“我怎麼沒給她痛快話?我當初讓她別嫁給那個癆病鬼,她不聽,嫁過去還沒到半年,男人死了,怨誰?現在要跟着我了,我不是說了不會再要她嗎?她偏偏死命的跟着,我有啥辦法?你也看見了,趕都趕不走,我不在家還來賴着你。”
柳雅聽到這兒,心裡是一梗,氣得喝斥馬六道:“行了行了,積點口德吧。人家小英也不容易,也沒招你惹你的,也不該你欠你的。”
可是柳雅話音剛落,聽到門口“嘩啦”一聲。柳雅一扭頭,見小英把一卷布條和兩塊夾板,還有紙筆都扔在了地,轉身跑了出去。看來,剛纔馬六的那些話,她是聽見了。
柳雅覺得這事真煩心,有心不管吧,可是看一眼馬六那樣,又覺得小英挺可憐的。氣得道:“我去勸勸小英,讓她趕緊找個好人家,懶得理你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想必,這是女人同情女人吧。
柳雅倒是沒想到,剛一出了馬六家的門,見小英站着城牆邊發呆。也沒哭、也沒鬧,也沒往遠了跑,倒是顯得挺平靜的樣子。
柳雅有些怪,這小英看起來也是二十出頭的樣子,性子倒是真夠沉穩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