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瑤定定的看着柳綠,她那清澈般的眼眸裡如同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冰層,似乎只要簡單的一句話,便可以將其擊碎。
“柳綠,不要瞞着我!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斐燁到底怎麼了?”唐亦瑤輕聲說着,只是那極其輕的字眼,一字一句的,就像是一把錘子,狠狠的砸在了柳綠的心口。
如此看似冷靜的唐亦瑤,纔是更加讓柳綠感覺到害怕的,她不敢說話,只是緊捂着自己的脣瓣,怎麼都不讓自己說出聲來。
“你不告訴我嗎?那我找別人問去!”唐亦瑤也不勉強柳綠,她就要掀開被子走的時候,被柳綠給攔下來了,她搖着頭,哽咽着聲線,“小姐,不要!不要!”她怕的,是唐亦瑤會受傷。
“那你告訴我!”唐亦瑤堅定的說着,她眼底夾雜着一抹哀傷,“你知道嗎?我不希望什麼事情的,我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那樣子,我會更加的傷心,更加的悔悟,因爲,沒能在我好好緬懷的時候,就都沒有了。柳綠,告訴我,好嗎?”
柳綠咬緊了脣瓣,對上這樣子的唐亦瑤,她最終還是說了,“王爺出事了!他在埠城的時候,被人襲擊,現在下落不明!皇上已經派人前去支援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的!小姐,你不要太擔心。王爺是貴人,會有福氣的,自然是不會有事的!”
柳綠說着些什麼的,唐亦瑤都沒有去聽到。此時,她只是感覺到自己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在聽到柳綠說出的“下落不明”之後,她感覺到的是心口被狠狠的震懾住了。
唐亦瑤輕輕的推了推柳綠,那原本帶着堅韌的眼角里,此時夾雜着空洞和虛無,“柳綠,我,我好累,我想睡下,你也去休息吧!”
柳綠被唐亦瑤這一推,愣了愣,站在了牀榻邊的,看着唐亦瑤那神情,她着實擔憂得很,“小姐,不是說要我陪你睡的嗎?我……”
“我好累!柳綠,你退下吧!”唐亦瑤打斷了柳綠的話,直接把被子給蒙在自己的頭上,阻擋了柳綠繼續想要說的話語。
柳綠怔愣住了些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她把屋裡的燭光給熄滅了,隨即便默默的退下去了。
許久,靜謐是屋裡,沒有絲毫的聲線,只有那隱忍之下,漸漸放大的哭泣聲。
被窩裡,唐亦瑤抱着自己,把自己給圈住,如同蟬蛹一般。她那眼角滲出來的淚水,一點一滴的,沾溼了整個枕頭。
這一邊,謝朝陽冒着大雪,快步的朝着葬經閣跑去。他敲打着早就已經禁閉了門的葬經閣,極力般的,很是着急。
最終,“咯吱”的一聲,門打開了,一個僧人出現了,他朝着謝朝陽雙手合十,默默的俯了俯身子,道,“謝御醫,一然大師早已等候多時,請進。”
謝朝陽皺了皺眉頭的,他什麼話都沒還有說的,那個什麼一然大師的,怎麼就知道他回來的呢?!即使心底有着很的疑惑,可是謝朝陽還是沒有說些什麼的,便直接跟着那個僧人走進去的。
屋裡,溫熱的氣息撲鼻而來,謝朝陽揹着的醫藥箱早就被其他僧人接過,順便也褪下了那身上早已沾滿了雪的大衣。
燭光照亮着整個屋裡,那正中間的佛像,笑着的眉眼,彷彿在和謝朝陽和藹親切般的笑着。木魚敲打着的“嗡嗡嗡”的響聲,伴隨着那輕柔的聲調的念着佛經聲音,讓人心靜不少。
謝朝陽默默的踱步走近,看到了那瘦小的身影,虔誠般的跪在佛像面前,那唸經的聲音,正是從他的嘴裡出來的。
謝朝陽沒有像白天那般的魯莽突兀的打斷了這唸經的聲音,他默默的等着,也算是一種讓自己心靜般的等待着。
不久,經文最後一字眼一落,一然大師虔誠的拜了拜,這才起身來。他轉身對上了謝朝陽那淡然的眼眸裡,帶着靜心和自然,他點了點頭,踱步上前,“謝御醫。”
“原來,你是一然大師。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謝朝陽淡然一笑,他怎麼樣也沒有想到,原以爲是一個白了鬍鬚般的老和尚,誰知道竟是之前那個誤以爲是守門的小和尚呢?!
一然大師淡淡的搖了搖頭,沒有過多的話,“謝御醫,跟我來吧!”
謝朝陽皺了皺眉頭,他還沒有說他要來的目的呢!可是他還來不及多說些什麼的,便看着一然大師早就已經離開了,便快步跟上。
依舊是白天那屋子,只是原本應該守着的僧人見到一然大師的時候,便默默的告退下去了。
謝朝陽詫異般的看着那具棺材,“一然大師,這個……”
“謝御醫,我就只能幫到這裡了。”一然大師默默的俯了俯身子,“原本應當今日火化的,只是因爲時辰不對,便推遲三天之後,到時候,必定要火化的。謝御醫,還望儘快處理。”
說完了之後,一然大師便轉身離開了。
謝朝陽定定的看着一然大師的身影,他眼底帶着一抹慶幸,“謝謝你,一然大師。”
一然大師頓住了腳步,沒有回頭,只有他那悠然般的話語,自他的脣瓣裡輕吐出來,“凡事對得起自己,問心無愧,即刻。” щщщ¸тt kдn¸¢ ○
謝朝陽燦然一笑。一然大師,這是在告誡他,不必介懷以往嗎?!只不過,有些事情,是怎麼樣也不能問心無愧是。謝朝陽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多想,現在,他需要的,是好好的解決眼前的事情纔是。
屋裡的燈火通明的,屋外大雪紛飛,可謂是,寒了多少人的心。
翌日。
夢魘一而再再而三的纏着,那糾纏着的身影,那讓人感覺到心顫的東西,一一在唐亦瑤的面前回放着。
那具早就已經冰冷的屍體,那指尖觸碰到的冰冷和寒意,彷彿還在唐亦瑤的面前顯現着。她一夜無眠,伴隨着自己那悲慼額哭聲,累了,乏了,卻無論如何也入不了夢。她不想要那種夢魘,便睜眼直到天亮。
陽光灑落之下,那暖陽的光芒,刺眼般的照射在唐亦瑤的臉上,彷彿薄透了一般。
唐亦瑤伸手遮擋着眼前是那亮麗的光芒,她做起身來,神情有些許恍惚。一夜未眠的她,此時感覺到極其的乏累,卻怎麼樣也睡不着。
昨晚的打擊太大了,她選擇壓抑着自己,最終還是哭了。那淚水苦澀般的滴落在牀榻之上,整個房間只有她那低聲抽泣着的聲音,更加讓人感覺到心顫。
都說,可以哭出來的,還算是釋放壓抑的一種方式。比起你什麼都不理睬,什麼都不去管都好。這也算是挺好的。
唐亦瑤呆呆的坐在牀榻邊的,裹着被子,如同收到了傷害要好好保護自己的一樣,只是那眼神空洞得讓人感覺到可破。
“啪嗒啪嗒”的焦急的腳步聲傳來,唐亦瑤都沒有理睬,直到眼前出現着一道身影。
一身黑色的長袍,上面早就已經沾滿了泥土和草地,落葉的污責,還有些許雪花,身上帶着一抹寒氣,一來就一股陰寒撲鼻而來。他那剛毅般的面容上,劍眉下,深邃的眼眸裡染上了一抹擔憂和害怕,他的大手,緊緊的拽着唐亦瑤的手,薄脣顫抖了些許,“小遙,我,我回來了!”
輕聲的話語,伴隨着一股唏噓般的動容,輕吐出來。
唐亦瑤那空洞的眼眸裡,現如今多了些色彩了,“啪嗒”的一聲,溫熱的淚水順着她的眼眶,流經下巴,滴落在了那隻緊握着她手的大手上。
滾燙般的淚水,彷彿刺痛了那人的心口,他緊握着,不敢鬆手,眼底帶着的擔憂和柔情,更加的深刻了。
“斐,斐燁……”艱難般的話語,自唐亦瑤的脣瓣裡吐出,她伸手撫上了那張讓她昨晚夜不能寐的面容,顫抖着的雙手,觸碰到了那熟悉般的溫熱,竟然讓她感覺到那麼的不真實。
“真的,真的是你嗎?……你,你真的……真的回來了嗎?”唐亦瑤顫抖着的聲線,哽咽般的說着。這麼的真實,真實得讓她害怕,害怕那是假的,讓她空歡喜一場。
“是,是我!”斐燁堅定的說着,他那眼眸裡也染上了一層薄霧,他伸手附上了唐亦瑤的手上,帶着歉意般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留下你一個人的!我不該在這個時候,讓你一個人孤獨無助的……”
話語沒還沒有說完的,唐亦瑤雙手便纏着他的脖子上,直接抱着他。她把頭靠在斐燁的的肩膀處,地上哭泣着,“你個混蛋!混蛋!你怎麼,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現在纔回來!嗚嗚嗚……”
最終,隱忍着淚水的斐燁,也忍不住的滴落下來了淚水。他緊抱着唐亦瑤,這種真是的觸摸感,比起他那沒日沒夜般的念想,着實好多了。那種沒有唐亦瑤的日子,他也是過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