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若霞般的雲彩,夕陽灑落之下,映照得更加的豔紅了。
那嫩綠色的枝椏,在光芒之下,似乎顯得更加的嫩綠了。唐亦瑤伸手輕撫上,生命般的在發芽着,倒是讓她心口暖了不少。這種代表着生一般的希望,在這麼一個窮困潦倒的時候,還真是一種希望啊。
不知爲何的,心口突兀的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梗塞了心痛的,讓唐亦瑤不由得捂着自己都心口,微微的輕蹙起了眉頭。這種突如其來的心慌,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
還未待唐亦瑤想些什麼的,一個嬤嬤跑着過來,大喘着氣,在唐亦瑤面前,“吁吁籲”般的吞吐着,“……璃……璃王妃,那個……那個外面……”
“嬤嬤可是有何要事,怎麼這麼慌張的。”唐亦瑤心裡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臉上卻不顯,只是帶着一抹淺笑,給嬤嬤倒了杯茶水,“來,先喝杯水,緩一下才是。”
嬤嬤接過水來,急忙大口的喝了一把,倒是緩了口氣,笑着道,“謝謝璃王妃了。”
“不用。”唐亦瑤淡然一笑,捏着自己的帕子的手不由得緊拽着,輕聲的問着,“嬤嬤剛剛可是要說些什麼的呢?”
嬤嬤這才恍然大悟起來,一下子拍着自己的大腿,道,“璃王妃,璃王殿下回來了!聽說他跪在宮門口,求着皇上放了您呢!”
跪!宮門口!唐亦瑤心口一顫,想起了斐燁那道身影,直挺般傲然的跪在宮門口的情形,不由得輕蹙起了眉頭。他,這可是多違背了斐洵的話啊!如此一來,倒是該怎麼過活纔是?!
唐亦瑤不由得顫了顫身子,她晃了晃些許,身子似乎有些不穩,勉強的按住了桌子這才能站穩了些許。她深吸了口氣,心底不由得晃過了一口不安。
“……璃王妃,你看看璃王殿下待您多好,想必不久您就能出去了,可是不要忘記了奴婢,這在清華宮裡的,奴婢可是待您不錯的呢!璃王妃,您啊,現在可就……”嬤嬤賑災唐亦瑤的身後,沒有發現她那神情早就已經變了不少的,她一個人拍着馬屁般的說着,吹得天花亂墜的,把唐亦瑤都給捧上天去了呢!
唐亦瑤腦海裡有些亂糟糟的,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嬤嬤!”
嬤嬤這才斷了話語,疑惑般的看着唐亦瑤那身影,一頭青絲隨意披散之下,隱隱的遮擋着那窈窕般的淑女身姿,“璃王妃可是有什麼吩咐的,都跟奴婢說,奴婢保證幫您辦到的!”
“嬤嬤,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你能否先下去?”唐亦瑤輕聲般的說着,話語裡帶着一抹愁緒和疲乏。
嬤嬤這才發現到了唐亦瑤的異樣情緒的,她急忙賠笑般的說着,“好,奴婢這就退下!璃王妃要是有什麼事情的,就喊奴婢一聲就好了。”說完了之後,嬤嬤還特地的看了眼唐亦瑤,這才匆匆的退下去的。
在他們看來,斐燁爲了唐亦瑤都願意去跪在宮門口的,而斐洵又是向來疼愛斐燁的,自然出去也是不久之事的了。他們可是慶幸,自己沒有虐待和得罪了唐亦瑤的。
自然,這只是大部分人看得到的表面,實際上裡頭的彎彎道道的,隱匿之深的,還是更加讓人看不透的。
小院子裡,僅有兩棵有着些許凋零的大樹,一張石子桌椅上,唐亦瑤站在原地,一手擱着在桌面上,暗了下來的眼眸裡,染上的一抹晦暗般的色彩。她擡眼看着那枝椏上的嫩綠般的葉芽,此時就像是一個極其諷刺的一般,似乎在譏笑着她的無能爲力。
唐亦瑤的眼眸染上了一抹霧氣,她一手捂着那梗塞着的極其疼痛的胸口,深吸了口氣,輕聲般的話語,似乎極其艱難般的,從她的脣齒間輕吐出來,“斐燁,你真傻。”
話語一落,她的眼角,滑落下來了一滴淚水,晶閃耀着發出了瑩般的光芒,顯得更加的耀眼。
夕陽之下,那蕭條孤寂般的身影,印烙下來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迷離般的夜晚,黯淡的月光灑落下來的光芒,隱隱的照亮着小院子。唐亦瑤那瘦小的身影,此時顯得越發的孤寂。她,已經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兩個時辰了,飯也沒吃的,水也沒喝的。嬤嬤前來喊叫些什麼的,她都一律不管的。彷彿,那是在自我懲罰的一般。
嬤嬤也喊不動什麼的,也不敢多說其他的,他們便也就默默的退下了。
而不遠處,瓦房的屋頂處,兩道身影屹立於此,相比較於身後那道黑色的身影,前面那白色的身影在眼前看起來倒是極其的顯眼。
一席白色的長袍華服之下,那衣襬和袖口處,以着銀絲,密密麻麻般的針下一副青竹圖,低調卻又不失他的身份氣質。少年天生劍眉入鬢,鬢如墨發一般,有着清新般的透曉之姿,眉宇間風華絕代,妖孽般的面容上,劍眉微微蹙起,邪魅般的脣角,此時溢開了一抹心疼的不安,他輕聲般的說着,“她這該,有多難受?”
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的,又像是在和旁人說起的,唯有身後的雷靂上前一步,輕聲道,“公子,璃王妃向來機靈古怪的,自然也是不會遭受他人欺凌什麼的,您大可放心的。”
原本以爲唐亦瑤被關在了清華宮裡的,會遭受其他什麼的虐待的,可是依照他們觀察而來,這些原本待人囂張欺凌他人的嬤嬤,倒是待她極好都呢!所以,和雷靂相處過幾日之後,他倒也算是清楚璃王妃的習性的,便也不必過於的擔憂的。
顧曦和似乎沒有聽到雷靂的話,只是低嘆了一聲,問道,“璃王那邊,怎麼樣了?”
“還跪在宮門口呢!北潯皇帝怕是沒有那麼快讓他起來纔是。”雷靂回答着。
顧曦和暗了暗眼眸,最終只是定定的看着唐亦瑤那道身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唐亦瑤這才緩緩的掙開了雙眼,一陣寒風吹拂而來,讓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她深吸了口氣,最終只是無奈般的燦然一笑,便回到屋裡去了。
顧曦和定定的看着那屋裡,直至那燈光熄滅了過後,他那明亮般如同古井般深沉的眸海里,染上了一抹黯然,倒也是顯得極其的深沉。
風吹拂而過,撩起了顧曦和那白色的長袍衣角處,白衣飄飄般的,顯得極其的好看。
雷靂上前一步,輕聲道,“公子,時辰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免得被這裡頭的人發現,那可就糟了!我們……”
顧曦和擺了擺手,止住了雷靂接下去要說的話語,最終收回了視線,轉身和雷靂一起離開了。有着斐燁這麼一個正主的保護着她的,他倒也是不必擔憂過多了。只是,真的希望,斐燁的這種方法,真的能夠保得住她的吧!
……
斐燁在宮門口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斐洵一直當做不理不睬的,只是偶爾詢問起福公公近況的時候,還是氣得很,更多的,倒也是變成了些許心疼了。
而早朝的時候,斐燁也沒來,一些大臣經過宮門口的時候,自然也是遇到了斐燁,一個個都面面相覷的,倒也話都不敢多說些什麼的。原本想要在朝堂之上彈劾斐燁廢了璃王妃事情一二的李丞相,看到了斐洵那張怒氣衝衝的神色,一提起斐燁便怒喝的延後再談的,讓這些大臣也都不敢多說些什麼的。
御書房裡,還在批着奏摺的斐洵,窗外“沙沙沙”般的飄灑下來些許的雨滴,讓斐燁不由得擡起頭來。他看了看外面,皺起眉頭,不由得沉聲問道,“璃王,可是還在宮門口?”
“是的,璃王殿下自從昨日起,就一直跪着,都沒能起來呢!”福公公低聲應着,他擡眼觸及到了斐洵那張佈滿些許褶子的臉上,那雙黑色的眼珠子裡帶着一抹不自然的心疼。他知道的,越來越老的斐洵,早就已經不復於之前那般的心狠了。人老了,終究還是會在意更多的東西的。他不由得輕聲道,“皇上,這,璃王殿下才剛剛從埠城回來,定是乏累。現在又跪了一天一夜的,這大雨的,倒是會讓他受不住的。您,要不讓他起來?”
“哼!是朕要他跪的嗎?是他自己要跪的!”斐洵惱怒般的說着,那吹鼻子瞪眼的,神情很是嚴肅和怒然,“他要是累了,自個自然是會起來的!”
“皇上,您知道的,璃王殿下這性子,可是倔得很啊,他都是說到做到的。您這要是不讓他起來的,恐怕,他也是不自個起身的。”福公公輕聲說着,他那三言兩語的,兩邊都得罪,“皇上,您大人大量的,倒也是要別跟璃王殿下賭氣,這,可不是傷了他的,痛在您心嘛!”
直接把斐燁比成了孩子一般,斐洵是長輩,自然也是心疼的。最終,長輩原諒了孩子的,倒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