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斐燁眼底閃過了些許猶豫,他的步伐蹣跚,即使一旁的陸永歡喜般的說着什麼的,似乎都與他無關一般的。他轉眼看着一旁的陸永,低聲道,“陸公子,今日的事情,不要告訴小遙,你當做沒見過我。可好?”
“好!”陸永定定的看着斐燁幾秒,點頭說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兄弟,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可是你這樣子下去,也是不行的。總有一天會穿幫的!”
斐燁暗沉下來了眼眸,眼底閃過了些許思量,“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只要你不隨便說出去就可以了。”他定定的看着他,暗沉下來的眼眸裡閃過了些許威懾。
陸永感覺到周身的溫度降了不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搖了搖頭,低聲道,“是是是!你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只不過嘛……”陸永挑了挑眉,上前搭着斐燁的肩膀,邪魅般的笑了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什麼人?”
斐燁那黑曜石般的眼底亮了亮,淡然一笑,道,“你不會想知道的。”話罷,他便直接自己先行離開了。留下了陸永站在原地愣了愣。這麼說來的,他倒是更加的好奇了。只不過嘛,這撬開嘴的,倒是難得很啊!
無奈的搖了搖頭的,陸永還沒有走開幾步的,斐燁就已經站在一旁等着他,讓他下意識的裹着自己的胸口,一臉戒備的模樣,“你……你要幹什麼?”
“我好像……忘記路了!”斐燁一臉淡漠,淡淡的說着。那模樣,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一樣,好像忘記路是跟吃飯一樣簡單似的。
陸永鬆了口氣,看着這張類似於撲克般的面容,也不好多說什麼的了。不過,他倒是趾高氣昂般的擡頭,“來,跟我走!”他在前面領路着,斐燁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之後,便自己領先走了,留下陸永惱怒卻又無氣可發的模樣。
分明,就是感覺到自己,於斐燁而言,就是個打完齋不要和尚了一樣。
黑夜之下,黯淡的光芒灑落下來的些許,斐燁站在門口,一身麻衣裹身,黑曜石般的眼底染上了一抹黯然的光芒,他瞟眼看着遠處,不知情緒般的遐想着些許什麼。
“怎麼站在這呢?”唐亦瑤從身後走來,一手挽過斐燁的胳膊,眼底染上了一抹淡然的笑意,輕聲問着。
“沒什麼,就是覺得這樣子生活,挺好的。”斐燁輕聲說着,他眼底染上了一抹遐想,“如果我們一直……一直都住在這裡的話,該有多好!”
“當然了。我們可以一直住的,陸夫人應該會接受我們的,陸公子的話,就沒有說話的權力啦!”唐亦瑤笑着說着。想起陸永被陸夫人吃得死死的模樣,她就很想笑了。
“嗯。”斐燁輕聲應了一句,他轉身過來,伸手撫上了斐燁那美豔的臉龐,細嫩的肌膚,完美無瑕的面容,那熟悉般的氣息,在鼻口間瀰漫着,倒是讓他的心口不由得莫名的一陣悸動。只是,那記憶中的面容,越發的模糊了,讓他害怕不少。
“小遙,讓我,好好的記住你,一分一寸。”斐燁輕聲說着,他湊上前去,輕輕的在唐亦瑤的額前印上一吻,吻過眉間,眼眸,鼻尖,雙頰,吻上了那脣瓣……彼此間交融的氣息,那熟悉的溫度,漸漸的蔓延開來。
他,想要用着自己那一生的力氣,狠狠的記住,唐亦瑤那面容。要刻入心底,劃入骨血般的,深刻記住。忘記什麼都好,唯有唐亦瑤,他不想忘卻,也不敢去忘記。
翌日。
清晨的斜陽灑落下來,斐燁微微眯了眯眼角,他擡手遮住了一點光芒,迷離般的睜開了雙眸,那入眼的破落的茅屋,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站起身來,裹着身旁的麻衣,雖然不喜卻還是穿上了,那一切陌生的地方,讓他的步伐不由得快了些許。
“你醒了?”唐亦瑤輕笑一聲,道,“我去市集了,你好好在家吧!”
斐燁一怔,急忙上前去拉着唐亦瑤的衣角,對上她轉身過來疑惑的眼神,他一把上前抱住她,“別走!小遙,我……別走,別讓我一個人。”
唐亦瑤一怔,她詫異般的看了看斐燁,剛想問些其他什麼的,卻只看到他那雙眸裡染上了一抹慌亂和迷茫。她的心口微微一澀,想起了前幾日,斐燁出現過的異常,他大概估計可以猜想到些什麼的,“你……你是不是什麼東西忘記了?”
斐燁一怔,腦海裡的一片空白,讓他整個人都不由得怔愣住了不少,“我……好像什麼都記不得了!小遙,我只有你了!”他低聲說着,緊拉着唐亦瑤的手,不肯放開。
唐亦瑤拉緊着斐燁的手,輕聲安撫道,“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的。無論怎麼樣,我都會呆在你身邊的。我現在只是去集市說書而已。你……”對上斐燁那眼眸裡染上的害怕和慌亂的,最終無法,她只好答應道,“那我們一起走吧!”
“好!”斐燁應聲了句。
過後的幾天裡,斐燁和唐亦瑤兩人都一直粘在一起,斐燁離不開她,偶爾她走開了,他都會找不到而慌亂了不少。
一日,斐燁吃完了藥,待唐亦瑤去市集買菜的時候,他模糊的記憶似乎回溯了不少,他只記得些許模糊的畫面,很多事情,準確的,甚至是人物的樣貌,他都忘卻了不少。連同,唐亦瑤那美豔的臉龐……
跟陸永借來了紙張和墨水,斐燁寫上了自己和唐亦瑤每日發生的過往,還有作畫下了他記憶之中唐亦瑤的樣貌。一筆一畫,每筆刻畫出來的面容都是他用盡心去記憶,描繪着的。他還在底下備註了吾妻——唐亦瑤。甚至於,他在自己的手心寫下他把書信藏在的地點,讓自己每天都去回憶記起和唐亦瑤發生過的一切,還有唐亦瑤的樣貌。
唐亦瑤誤以爲斐燁因爲吃了宋大夫的藥,他的病情好轉了,倒也是歡喜了不少。
一日,唐亦瑤剛好在餵養雞食的,斐燁閱讀過了書信,知曉自己讓唐亦瑤辛苦不少,便想着要去幫忙她做些什麼東西的。他想着自己要去市集幫唐亦瑤買菜。雖然他不會煮的,可是買菜洗菜這些東西的,他還是可以的。
集市裡,繁忙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羣,叫賣聲,罵罵咧咧的喊聲,延綿不絕的。
斐燁站在人羣中,周身的一切吵鬧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太陽穴隱隱作痛的讓他着實不喜的。他得趕緊辦完事情,趕緊離開纔是的。只是,當斐燁跨開一步的時候,不由得頓住了步伐,眼底染上了一抹迷茫。他,倒地要辦什麼事情呢?
斐燁看着四周圍,那來去的人羣,一個個陌生的面容,在記憶中搜尋着,卻是什麼都沒有。他步伐蹣跚着,面容慌亂而焦灼,就像是一個被人拋棄的小孩,什麼都找不到一樣。他顫了顫雙手,只看着手心處,寫着“小遙”兩個字。字體秀麗,筆畫剛勁有力的,這倒是他的字體無誤了。
“小……小遙,小遙!小遙!”斐燁喊着,原本的茫然此時倒像是得到了目的一樣,他晃悠着身子,步伐蹣跚的四處走動着,眼底滿是迷茫和恍惚。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羣不由得上前去,問道,“公子,你找誰啊?小遙是誰啊?”
“小遙……小遙是……”動了動脣瓣,那剛想要脫口而出的字眼,最終卻被深深的哽咽在自己的喉嚨的深處,怎麼樣都說不出口。對啊!小遙是誰啊!他爲什麼要找她啊?看着自己手心處的字眼,斐燁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的呢喃着,“小遙!小遙!小遙……”
在人羣喧囂之中的,斐燁那薄弱的聲線,早就已經消匿了。唯有他那偉岸的身軀,在人羣中,蹣跚着的步伐,顯得極其的顯眼。
彼時,整理好整個茅屋,準備做飯的唐亦瑤,打算和斐燁一起去的,卻在整個茅屋裡,怎麼樣也找不到斐燁的人。唐亦瑤怕極了,急忙找到了隔壁的茅屋裡去。
“啪啪啪”的強烈的敲門聲響起,陸夫人和陸永一開門,就看到了唐亦瑤慌亂的面容,“小遙姑娘,你怎麼了?怎麼這麼慌張的樣子?”
“我……我找不到斐燁了!你們有看到他嗎?有見過他在哪嗎?”唐亦瑤急忙問着。
陸夫人和陸永對視了一眼,他們搖了搖頭,陸夫人道,“沒見着他啊!他是不是在別的地方呢?這麼大個人了,應該也不會出事的!”
“不!不是的!”唐亦瑤擔憂得很,她的手不由得顫了顫些許,面容慌亂得很,“斐燁現在記性很差,我怕……我怕他出事啊!現在人不知道去哪了……我怕他……”
“好了小遙姑娘,你別擔心,我和陸永現在幫你一起去找他的。不會有事的。”陸夫人急忙安撫着,兩人鎖好了屋子,便跟着唐亦瑤一起四處在村莊裡找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