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寺後院的一處靜室之中,兩人相對而坐。
茶香嫋嫋,滿室盈香。
“卓兄所說之事,恕我不能答應!”喝了一口茶之後,趙塵眉頭一擰,朝坐在對面之人開口說道。
“趙兄不必急着回絕於我!”坐在趙塵對面的,是一個半百老者,髮絲烏黑,神采奕奕,他慢條斯理地呵了一口茶,而後說道:“那陳栩殺了我兒子卓雲峰也就罷了。卓雲清乃是我大兄的兒子,當年我大兄將雲清託付於我,囑我好好照料於他。事實上,我也是將他當作是我卓家的接班人來培養的!”
對於大家族而言,最傑出的弟子一般是進入清源劍派,而天資稍遜之人才會被家族培養作爲接班人,那卓雲清天資或許不如卓雲曦,但用以作爲家族未來的接班人,卻是再合適不過,只是想不到最後歿於陳栩之手,所以,卓家纔會表現得如此痛心,而卓海清甚而置宗正大會的規矩不顧而出手。
趙塵沒有說話,繼續品茶,靜室之中,只有他們兩人,也不必擔心密語被其他人聽去。
“我必須要取那陳栩的性命!”卓家家主繼續說道:“如果趙兄肯稍稍放一下手,我卓家必有厚報!”
“而且,我家卓海明已是劍派的內門子弟,雲曦在明年也可能被各大峰主看上。趙兄若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卓家上下都感趙兄之德!”
趙塵聞言一陣動容,陷入了沉吟之中,卓家給的好處他不如何看得上眼,但卓家家主所說提及的卓海明和卓雲曦,卻是他不得不考慮的!
卓海明是卓家家主這一輩的人物,拜入劍派已經近二十載,此人在劍派的表現不算出色,但二十年熬下來,在劍派的影響力也足夠驚人。
“趙兄請笑納!”卓家家主見趙塵神色又所鬆動,微微一笑之後,取出一枚戒指,放到了趙塵的面前。
趙塵神色顯得有些複雜,一方面他很想維護陳栩這樣的天才,這樣的天才如果結交好了,他日在宗門內便有無盡好處。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得罪卓家。
卓家在宗門內的勢力雖然不顯,但只有卓雲曦成長起來,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伸手拿住儲物戒指,神識一探,趙塵神色微微一變,只一瞬間,他已看到裡邊有上千枚中品靈石。
如此多的靈石,即使是趙塵,也爲之動容,卓家爲了斬殺陳栩,居然甘願付出如此代價?
“也罷,卓兄是什麼打算?”拿人的東西手軟,趙塵略略思量一番之後,說道。
“想請趙兄出手,半路上抹殺陳栩,如何?”卓家家主說道。
趙塵將儲物戒指放回桌上,道:“如此厚禮,趙某不敢接受!”
“哈哈!”卓家家主大笑,心裡卻在怒罵趙塵不是東西,“這樣吧,到了王領之後,趙兄只需半路上消失,我自安排人去抹殺陳栩!”
“我對所有的一切,都不知情!”趙塵笑着說道。
與此同時,宗正寺演武場。
幾個身着道袍的年輕修士逡巡在所有年輕修士的身邊。
“菜鳥們,你們很想拜在清源劍派門下吧?”忽而,一把聲音響起,一個年級在三十歲左右的修士站在所有
青江城年輕修士面前,開口說道:“可是,你們太差勁了!”
這一番話引起所有人的注目,而那些來自劍派的弟子則面帶微笑,他們知道,他們的師兄要做什麼。
“我叫常勝!”這個修士又開口,說道:“本來我應該在門派裡潛心修煉,不過爲了接引你們這幫菜鳥,不得不下山來。所以,我心裡很不痛快!我看了你們在宗正大會上的表現,完全是一幫遜得一塌糊塗的菜鳥!”
連番語出不遜的情況下,這常勝引起了青江城所有年輕修士的怒火。
“怎麼,一個個都不服氣?你們太差了,我這麼說你們,你們一個個都敢怒不敢言。呸,一棒子自命精英的井底之蛙而已!”
“你說什麼?”青江城的年輕修士們終於忍不住了,怒而聲討。最先站出來的是一個二十餘歲的錦衣少年。
傅寒!陳栩看了一眼,便認出了站出來之人,正是傅家的傑出子弟傅寒。
“喲,終於有人敢吭聲了,了不起!”常勝大步走到傅寒的身邊,伸手輕輕朝傅寒的臉頰拍去,臉上的表情一片戲謔。
傅寒抽身後退,閃過常勝無禮的動作,冷冷道:“想動手麼?”
“倒真有點意思,你說對了。就是要動手,要教訓教訓你們這幫菜鳥!”常勝冷笑道:“讓你們知道天高地厚,知道禮敬師兄!”
說着,常勝道:“看好了,要教訓你了噢!”
語氣陰陽怪氣,讓人無比反感,不過其實力,卻讓所有人都心驚。
陳栩仔細打量着,感覺上,這常勝的修爲比之關橫天之流也毫不遜色,雖然言語表情無不輕佻,但其氣息,則深沉如海。
隨便出來一個內門弟子,都是築基七八重的實力,清源劍派的底蘊深沉得可怕。
常勝話一完,卻沒有什麼動作,而傅寒反倒是露出嚴重戒備的神色。
“哈哈!”看到傅寒緊張的表情,常勝放聲大笑:“菜鳥就是菜鳥,緊張成這個模樣!”
說着,常勝朝着其他劍派子弟看去,說道:“這樣的貨色,我還真不想欺負。褚旭陽,你招待一下這個菜鳥!”
“好咧!”一個身材魁梧得過分的年輕男子應了一聲,露出歡欣的神色來,大步走到了傅寒面前,一隻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傅寒肩膀上壓落。
傅寒面色沉得要滴出水來,他雖然和傅冰雲那樣的天資卓絕的人物有點差距,但在傅家年輕一輩中也是精英中的精英了,何曾被人如此對待過?
當下,傅寒身軀一震,手掌閃電般拍出,手掌上有着濃郁如實質的清芒。
這一擊,傅寒用了七成以上的力量,真元如海。
“蓬……”兩掌相擊,傅寒的手臂無力地垂下,而那魁梧的劍派子弟卻嗤嗤笑着,手掌繼續落下。
傅寒抽身而退,方纔那一擊,他像是面對如山一般的精鐵,他手掌通紅,而對方渾然無事。從這一點上,傅寒已看出對方實力之恐怖。
“哈哈!”那年輕男子放聲大笑,速度卻快得像是豹子一樣,傅寒連續施展身法居然甩不掉,被連續以手掌拍在身上。
蓬蓬蓬,一連串的交擊之聲響起,
卻是傅寒被打得沒有脾氣,他身上還穿着防禦的寶衣,才捱了兩下就黯淡無光了,他完全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夠了沒有!”眼看傅寒顏面大失,一把聲音響起,一道窈窕而英姿勃勃的身影站了出來,“他是我弟弟,有事衝我來!”
“喲,來了位女英雄!”常勝陰陽怪氣地嘲諷,朝着邊上一人一努嘴,立刻間,又有一名劍派弟子迎了上去。
“想試試當師兄的手段的,都儘管上前來,沒事讓你們這些花園裡被精心照料的花朵兒知道修真界的殘酷!”常勝又補充了一句。
傅冰雲面罩寒霜,五指箕張,朝着迎上來的那劍派子弟抓去,同時左手一點,一道指風疾射而出。
“嘖嘖,傅家的凝冰指,倒也是不錯的功法!”常勝自說自話,“連奕,好好招待我們的女英雄!”
說完這句後,常勝又高聲呼道:“還有誰不服氣的,都來試試手段,清源劍派可不是什麼善地,搞不好就死無全屍,先給你們好好上一課!”
陳栩聞言笑了笑,轉頭朝莫紫煙看去。
莫紫煙握緊了拳頭。
“你們膽子真肥!”陳栩還沒說話,一個男子踏步而前,冷笑道:“欺我傅家無人?”
“傅琅你這王八蛋,還不出手想看着我丟臉麼?”傅寒大叫起來。
傅琅冷冷一笑,忽而一擡手,一道凌厲指光朝着那褚旭陽面門直射而去,那褚旭陽猛地擡頭,指光自其臉頰一邊擦過,帶起一抹鮮血。
“常勝是吧?要立威的話,朝我來!”傅琅年紀在二十三四的樣子,面容十分英俊,身着一身黑色勁裝,語氣淡然,如風過山嵐,不沾絲毫煙火氣,“不過,你做好承受代價的準備了麼?”
“怎麼,威脅我?”常勝哈哈大笑,說道:“菜鳥就是菜鳥,永遠不知天高地厚!”
“我築基四重,你築基八重!”傅琅面色沉靜,徐徐說道:“看起來是不可彌補的差距,但如果我拼死一搏,你亦須付出沉重的代價!”
常勝臉上的肌肉輕輕一跳!
“如果青江城所有的這些人都幫我的話,你們更討不了好!”傅琅繼續說道:“常勝,你仔細想清楚了,對你來說只是戲謔玩笑之舉,而對我們,關乎尊嚴!”
“狗屁的尊嚴!”常勝不屑道:“來吧,讓我給你一個深刻的教訓!”
說着,常勝一揮手,無數劍氣飛出,朝傅琅飛射而去。
這些劍氣似全都有着自己的生命,在虛空中蜿蜒遊走,速度快至極點。
“好吧!我來試試吧!”這時候,一把聲音響起,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雖然很不願意做無謂之爭,不過如果他們被欺負夠了,是不是輪到我了?”
陳栩大步踏出,肩上扛着巨吾重劍,一隻手裡握着赤鷹內丹,上邊一條細線遊走不定。
“小子,你找死?”常勝怒喝出聲。
“如果我死的話,常勝師兄,除了你之外,我想其他人都活不了!”陳栩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
“啪啪…”掌聲響起,演武場外,一人大步流星而來,陳栩轉頭看去,不由一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