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匆匆忙忙趕來的太皇太后一把攔住了嘉寧帝,然後握着他的手順勢跪了下去,她含淚凝噎地望着嘉寧帝,“太上皇!不要跟孩子置氣!”
嘉寧帝卻氣得一把甩開了太皇太后,她整個人一偏就跌坐在地,嘉寧帝怒道:“都是你教的好孫子!”
“臣妾命苦,只生了一個好兒子,可是偏偏……”太皇太后痛哭道,跪在地上,膝行兩步,哀哀地扯住了嘉寧帝的袖子,“臣妾的好兒子走得走,沒能給臣妾教出一個好孫子來……”
嘉寧帝也紅了眼眶,那是他最驕傲的兒子啊,可是上天就這樣將他帶走了。嘉寧帝不禁也老淚縱橫,倏然跌回了牀榻上,只哽咽地喊着:“太子……太子……”
嘉寧帝開始粗重地喘息,原本英武的面容也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快叫太醫!”太皇太后大叫。
太醫們本就一直在偏殿候着,不多時便就魚貫而入,圍着龍榻爲嘉寧帝診斷。
這個時候,他們旁的人是幫不上忙的,所以都在一邊等着。唯有太皇太后坐在一旁的鏤花椅上,手撐着自己的額頭,雙眉緊擰。
“太皇太后……”魏公公輕聲喚了一聲,“您且寬心,太上皇只是一時氣急了。”
太皇太后手放了下來,責怪地看着自己身邊的公冶翊哲,“縱使皇上做事糊塗,但他畢竟年紀還小,你怎麼能也這麼胡鬧呢?爲了一個女人,跟你父皇告狀,你看看把你父皇給氣的!”
“兒臣……”公冶翊哲笑了笑欲要辯解。
“就爲了一個女人!”太皇太后哂笑了下,語氣涼薄,“本宮撫養你多年,對你一直視如己出,皇上對你也敬重有加,我們一家人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女人重要嗎?”
公冶翊哲沉默不語,只低垂着頭,“母后息怒!”
魏公公凝了凝眉,有些遲疑地cha話道:“太皇太后,這件事還真同攝政王沒什麼干係,太上皇知道這件事之後,才召見的攝政王。攝政王剛剛還
安慰太上皇說,皇上雖然年紀小,但一直很有分寸,皇上這麼做,想必是有他的原因。”
“哦?”太皇太后有一絲尷尬一閃而過,不過旋即便又恢復了從容的神色,拉了公冶翊哲的手,笑道:“你看母后都氣糊塗了!你不會生母后的氣吧?”
“母后您說哪兒的話,您一直把兒臣當做親兒子,否則您也不會罵兒臣了,”公冶翊哲磊落大方地道,“除了大哥,您也只罵過兒臣,說明在您心裡兒臣跟大哥是一樣的。”
太皇太后欣慰地拍拍他的手,道:“乖孩子,你最明白母后的心思了。”她又看了一眼溫蘇心,道:“你先帶瑞孫司閨出去吧,皇上自己闖的禍他自己扛,免得待會太上皇醒了,連累她。”
“兒臣謹遵懿旨!”
“奴婢告退!”
公冶燁胤和太皇太后飛快地對視了一眼,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麼,別開臉垂下了頭。他只看着溫蘇心跟着公冶翊哲出去了,兩個人一前一後,郎才女貌。
溫蘇心跟公冶翊哲兩個人走出來,纔看到外面空無一人。
許是因爲嘉寧帝震怒,八成公冶燁胤是要捱罵了,宮人看見了終究不好。所以除了寢宮內的人,外邊的人都被太皇太后給撤走了。
兩個人站在寬闊的廊下,秋風送爽,一陣一陣吹來,夾雜着菊花香。也吹得兩人衣袂飛揚,髮絲也輕輕飄揚。
“溫蘇心,不要嫁給公冶燁胤,”公冶翊哲涼涼地望着她,只是那落在她面上的目光似乎看見了別的什麼,因爲他脣角的笑太過幽深,“這是本王對你的警告!”
溫蘇心咯咯一笑,慢條斯理地把玩着自己的袖子,再慢條斯理地問:“憑什麼呢?”
公冶翊哲那眼神涼冷的眼眸微微眯了眯,“你最好不要意氣用事,否則將來後悔,不要怪本王沒有提醒你!”
“可王爺不是說你有點喜歡我嗎?”溫蘇心嘲諷地反問,“既然如此,那不該是王爺去跟皇上抗爭、跟太上皇抗爭嗎?
爲什麼要來威脅我呢?又不是我要嫁給王爺你!”
她仰頭看他,一臉的倔氣,像一個不肯屈服的孩子。
“本王說過,不要意氣用事!”公冶翊哲冷冷地道。
“不!”溫蘇心緩緩搖頭,微微後退了一步,“我就要母儀天下了,這很好,我爲什麼不要?這是我心心念念想要的,如果王爺想到得到我,那就去阻止皇上啊!”
公冶翊哲猛地擡手,眨眼間就已經狠狠捏住了溫蘇心的下巴,語聲森寒,“你太高估自己了!本王所謂的喜歡,只是在絲毫不影響本王的計劃下,本王願意垂憐你一下!可若是影響了本王的計劃,溫蘇心,殺你,本王絲毫不會猶豫!”
明明下巴很痛,鑽心的痛,痛得讓溫蘇心要落下眼淚來,但溫蘇心卻越發勾出明麗的笑容來,“那王爺爲什麼不殺了我呢?捨不得嗎?”
“你錯了,溫蘇心,你選擇的是一條比你自己想象的還要艱難的道路,”公冶翊哲微微勾起脣角卻沒有笑意,只有冷寒,“你選擇的是生不如死。”
“漫說這件事我改變不了,我就是改變得了,也絕然不會去做的!”溫蘇心咬着牙擲地有聲地道,“憑什麼你們所有人都看着我掙扎,誰也不幫我,卻要我做得讓你們每個人都滿意?憑什麼?”
公冶翊哲握着她下巴的手越發加大了力度,“這只是本王的忠告,聽與不聽,都在你自己!”
“那我的答案是,不聽!”溫蘇心一把拂開了公冶翊哲的手,她的袖子飛揚着越過兩個人的中間,她一張小臉冷漠如冰,“王爺你又是我什麼人呢?說白了,我們不過是互相利用,我既然有這麼好的契機,爲什麼還要去做王爺你的棋子呢?”
公冶翊哲瞧了瞧自己被拂開的手,笑了,再擡頭,他一雙眼眸諱莫如深,如一個深不見底的古潭,“那麼,本王等着冊後大典的那一日。”
他挑起的笑有戲謔的味道,伏在她耳際曖昧地道:“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保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