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池雖然貴爲安國候,實際上卻不修武道,只會一些粗淺的吐納之法和普通拳腳,僅僅是後天武者的修爲,而後天武者在天元大陸其實就是一普通人。
一路策馬狂奔,雖然距離並不遠,但是當郝連池趕到小院之時,已經是顛簸地腰痠背痛,他已經年近五十,算不上年輕了。
看到被砸開的大門,郝連池心裡一沉,自己恐怕來完了。
剛剛下馬,就聽見院內傳來自己兒子驚恐的聲音:“你想幹什麼,我爹是安國候,你敢動我,我讓他殺了你!”
郝連池怎麼聽不出自己的兒子實際上已經是色厲內荏,什麼也顧不上,衝進小院之內,大喊道:“住手!”
白七看到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衝進小院之中,臉上充滿了焦急的神色,恐怕就是郝連承的父親——安國候郝連池了。
不過這不影響他手上的手指,屈指一彈,兩道劍丸激射而出,分別打在了郝連承左右兩腿的膝蓋上。
彈劍劍丸輕巧靈動,卻也是威力無窮,郝連承膝蓋一陣劇痛,多了兩個血洞,無法站立,頓時跪坐在了地上。
“你……”郝連池大怒,自己已經出言制止了,但是依然沒辦法阻止此人的動作。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在自己面前被人斷了雙腿。他不相信以這人的修爲,不能在自己喊出來的那時候停下手上的動作。
分明是故意的!郝連池這一刻開始後悔自己爲什麼不努力修煉。以往覺得修煉沒用,自己有錢有勢,還不是有大把的強者供自己驅使。他現在才明白,那些外力根本沒有作用,自己強大才是真的強大。
“帶走吧。”白七廢掉了郝連承的雙腿之後冷淡地揮了揮手,剛纔郝連承想要斷他的腿,現在就讓他自己承受這惡果吧。
“大殿下縱容手下重傷我兒,我定然在皇上面前參其一本!”郝連池抱起已經痛得昏迷過去的兒子,冷聲說道。
他並未認出白七,而是將他當成了大皇子的貼身護衛。
“哦?”白七轉身,盯着郝連池,上下打量了一下。
“你這小小的護衛,以下犯上——即使有大殿下護着你,我也定然要取你狗命!”以往郝連池不會當面挑釁地說出這樣的話。
像他們這樣的王公貴族,凡是講究一個氣度,一個格調,或者說要從背後捅刀子。就算是屬下急急忙忙地跑來彙報不好了,士兵造反了。他們也會慢慢吃完眼前的一頓豐盛美食,然後整理好着裝。
慢悠悠地趕往皇宮,沿途跟同樣趕往皇宮的幾位同僚大聲招呼。以一種悠然的態度覲見皇上,衆人商量一下怎麼讓那羣士兵安靜下來,雖然他們很可能已經打到了皇宮之外。
郝連池就是一直以來用這樣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不過很可惜,今天因爲他心愛的兒子被人廢去雙腿的關係,這標準被打破了。
他說出了自己兒子跟人鬥狠之時常說的“給我等走我找人打死你把你打死了有我爹罩着我我什麼都不用怕但是你就倒黴了你死了也白死”諸如此類的話,希望從語言上嚇到對方,讓對方乖乖跪下認錯。
白七難得笑了笑,可惜卻是那種嘲諷的笑容。
“取我狗命?”似乎是沒有聽清楚一般,白七又問了一句。
“沒錯,取你狗命!”郝連池重重地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一方面,他覺得跟這樣的小角色置氣沒有什麼意思,另一方面,自己的兒子,雙腿上血滴個不停,已經沒有時間給他繼續耽擱,放狠話了。
白七也任由郝連池離開,用化屍無跡將幾個仙霞門弟子的屍體完全化去,不留任何痕跡。
青檬等人回來,發現窗子,大門,還有一張桌子被毀壞,白七輕描淡寫地說了一下郝連承過來鬧事,被自己給打發了。
他們卻不知道這所謂的“打發”力度到底有多重,五死一廢!
七天之後,郝連池終於趁着早朝的時候發難。
因爲這些日子白麟古怪的表現,讓這些大臣捉摸不透皇上對白七的態度,看上去很冷淡,不然不會連他回來也沒有去迎接。但是似乎又很熱情,聽說皇上親自爲自己的大哥下廚,兄弟喝的十分開心,大醉一場,即使有什麼前嫌,恐怕也煙消雲散了吧。
郝連池捉摸不準白麟的想法,請仙霞門幫忙,又聯繫了幾個跟自己交好的大臣,組成聯盟,甚至準備將此事作爲一個突破口,向四侯發難,畢竟大皇子是他們找回來的。
做這些萬全的準備,郝連池花了四天的時間,剩下的三天嘛……是等着白麟早朝,白麟懶散無比,整天呆在某個房間內尋歡作樂,就是郝連池想要找到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整個大玄,能夠隨時覲見白麟的也只有國師澹臺雲天一人而已。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白麟上朝的時候,不喜歡別人站在自己的旁邊,這樣他要擡起頭來看人,會讓他很不開心,所以寧可自己來喊這些話。
反正他修爲高深,更能影響到別人。
說完一這句,白麟按照慣例,準備退朝了。沒想到郝連池突然站了出來,說道:“陛下,臣有事啓奏。”
“準。”白麟不得已又坐了下去,心裡有些不悅。
這傢伙難道沒看出來自己沒有興趣聽他的什麼破事嗎?不過既然是自己提拔的親近之臣,還是要給一些面子的。如果換成四侯那邊的人,白麟一般會說,今日身體不適,容後再議,退朝!
多麼威嚴,多麼霸氣!你說不說是你的事,我聽不聽是我的事,比起白麟的你連說都沒資格說,氣勢上要相差了無數倍。
白麟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天生的帝王,不然怎麼會出生皇家,雖然是老三,但是老大是傻子,老二是女子,皇位簡直是爲他量身定做的啊!
“陛下……”郝連池帶着半真半假的哭腔,將當日之事說了一遍,他請過皇城之內的名醫看過兒子的腿上,無意搖頭嘆息,說是迴天無力——也就是說郝連承成了殘廢!
“哦,竟有此事。白七雖然是我大哥,但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定然不會姑息,來人,讓白七來見我!”白麟拍了一下皇位上的扶手,一臉嚴峻的表情。
心裡卻是樂開了花,正愁找不到機會整治白七呢,沒想到郝連池雙手奉上的機會,若不是看到郝連池悲切的神情,他說不得要好好誇讚他一番。
不過現在還是算了,人家的兒子剛剛成了殘廢,自己不能表現得太高興。
一刻鐘之後,白麟威嚴的神色已經無法維持了,變成了陰鬱的神色,因爲白七遲遲未到。
“來人,去看看白七到了沒有!”白麟有些不耐煩地又派出去了一批人。
之後又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日出東方到如日中天的路程走了一半,就連郝連池也等得昏昏欲睡,雙腿發軟的時候。白七才姍姍來遲,慢吞吞地走在虎衛的前面。
“陛下,就是這狗奴才,大殿下縱容此人傷吾兒……”看到白七走進大殿,郝連池立刻指着他大喝一聲。
不過話未說完,唐威突然大笑了一聲,又立刻合攏了嘴巴。
所有人都被兩人的“合奏”驚醒,白麟身子一震,恢復了充滿威嚴的神色。
“唐威,你笑什麼?你我好歹有些同僚情誼,我家中的慘事難道竟成了你的樂事不成?”郝連池立刻把矛頭對着唐威,畢竟正主還沒有到。
“咳咳……”白麟咳嗽了兩聲,阻止了郝連池繼續說下去,對着白七,“白七,安國候說你縱容手下傷他兒子,可有此事?”
在場的文武百官,不少人將目光對準了白七,原來此人就是傳說中的傻子皇子——不過爲什麼是白髮,而且,看上去如此冷沉,不像是一個傻子。
更爲驚訝是安國候郝連池,他沒想到這個被自己誤認爲是護衛,放了狠話的人竟然就是大皇子本人,其實這也不能怪他。白七離開皇城的時候,他還沒進入皇城。
其實除了四侯,虎衛,其他外臣根本不知道傳說中的大皇子到底長什麼樣子。而且白七恢復神智一事,白麟根本沒有宣揚出去。
郝連池也屬於不知道白七長相的這一類人。此時他心中大急,本來按照他的想法,聯合仙霞門,逼迫白七交出手下處死,而對於白七本人,他們沒有任何的想法,皇帝的哥哥,這個身份就註定了他們碰不到他。
但是沒想到白七居然親自出手。郝連池心裡那個恨啊,你一個皇子高高在上,連砍人這樣的事情都親力親爲,怎麼能體現出你的威嚴呢?現在倒好,我給弄錯了,事情搞大了,要怎麼收場纔好?
聽到白麟的喝問,白七慢慢從懷裡拿出一塊黑不溜秋的石頭,丟在了大殿之上,轉身就走。看得衆人一愣一愣的……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大皇子是用這塊石頭當做賠償……從這方面來看,的確是一個傻子。
“站住!”別人發愣,白麟卻不發愣,站了起來,厲聲喝道,“你雖然是我大哥,卻身無官職,與平民無意,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平民傷重臣之子……”
白麟卡殼了,因爲他根本不知道按照大玄律法,該如何懲戒白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