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林跟着那個弟子,很快來到了半分宗的大殿之中。
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除了主座上的夏天縱之外,還有血邪子等其他六個長老。其中血邪子的修爲最高,化神初期。
夏天縱則是極天武聖五重天的修爲,其他人,其中三人跟李士林一樣,是極天武聖四重天的修爲,另外兩人比李士林修爲要低,但也是極天武聖。
“宗主,長老……”李士林進入大殿,恭敬地行禮。
夏天縱擺擺手,一臉頹然之色,指着一張椅子,說道:“坐。”
李士林在末座坐下,本來以他的修爲,也不應該做這個位置,但是他的有些軟弱的性子和底下的出生註定了不能再半分宗取得太高的地位。
事實上,李士林在半分宗相當於編外人員,卻又不是血邪子那種高高在上的客卿長老。反而像那些不受重視的外門弟子。
他雖然是半山城的城主,但是城池之中的收益,卻有大半要上繳給半分宗。若非李士林這些年修爲不合常理得快速增長,迅速成爲了極天武聖,甚至直逼夏天縱,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傀儡。
“士林,那天你也在場?”夏天縱皺着眉頭,問道。
李士林一愣,問道:“那天……什麼那天?”
“就是安兒跟那羣東臨學院之人起衝突之時,你也在場吧,把情況詳細一點,說清楚,不許有半點遺漏。”夏天縱的語氣不是很好,好像在教訓一個弟子一般。
或許跟他此刻糟糕的心情有關,不過更多跟李士林多年積弱形象也有關係。不然,別說是他的女婿,就是隨便一個極天武聖四重天,他也會保持足夠的尊重。
小境界之間的差距,並非那種完全不可逾越的鴻溝。
李士林倒是無所謂,反正這麼多年,他早就習慣了半分宗對他的態度,依然很是恭敬地點頭,將當日的情況仔細說了一遍。
“胡鬧!”聽完李士林的話,夏天縱冷哼一聲,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你當時怎麼不阻止夏安!”
李士林苦笑一聲,卻沒有說話。
他能說什麼,他當時已經阻止了夏安,甚至不惜打暈了她,這都算沒阻止,怎麼樣纔算是阻止了?
夏天縱也知道自己的話很沒有道理,但是心中的怒氣實在是無處發泄,不由自主就將氣撒到了李士林的身上。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夏天縱很頹然地揮了揮,示意李士林先出去。
“是,宗主。”李士林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又回過頭,問道:“宗主,我能帶安兒回去了嗎?她到底犯了什麼錯?”
他並不知道夏安後來又慫恿血邪子去找納蘭安幾人的麻煩,惹下了禍事。
“不行,你先回去吧。”夏天縱搖搖頭,毫不猶豫地拒絕道。
女兒的性格他了解,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以前雖然不是這樣,但是這些年的確是如此。
夏安根本不把東臨學院放在眼裡,如果讓她出去,還指不定怎麼宣傳自誇,自己抓住了東臨學院的學生,出了一口惡氣。
根本就是一個禍精,夏天縱的想法跟血邪子不謀而合,將夏安禁足,讓她好好反省一番,以免再到處惹事。
李士林搖搖頭,也沒有再堅持,便離開了大殿,又回到了夏安的房間外,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半分宗。
半分宗的人看不起他,他也對半分宗沒有什麼好感,沒有什麼事情,自然不會多留在這裡。
而大殿之中的夏天縱打發了李士林之後依然是愁眉緊鎖。
他發現整件事情,自己這邊根本站不住腳。先是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廢物兒子挑事,夏安胡亂出頭。被李士林強行壓下之後,夏安氣不過,又去找血邪子,之後事情就偏向不可預料的方向,直到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你們說說,現在怎麼辦?”夏天縱敲了敲扶手,問道。
幾位長老沉默不語,連血邪子都束手無策,將整個麻煩丟了過來,要半分宗一起扛,他們又能想出什麼其他的好主意?
果然夏安在事情上佔理,他們還能講出一個所以然來。
但是偏偏是夏安挑事,血邪子欺負小輩,還殺掉了兩個東臨學院的學生,如果東臨學院還能跟半分宗嘻嘻哈哈,就把事情揭過,那以後還如何在天元大陸立足?
“血長老,您說怎麼辦?”夏天縱又轉頭問血邪子。
人是你殺的……雖然事情是夏安惹出來的,但是你也總不可能就把麻煩丟給半分宗,置身事外吧?
不過說實話,血邪子如果就這樣一走了之,將爛攤子全部扔到了半分宗頭上,夏天縱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頂多在東臨學院找上門來的時候也將血邪子牽扯下去。不過那個時候血邪子肯定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天元大陸如此廣闊,要尋找一個化神期的修道者,無異於大海撈針。
夏天縱對於血邪子在這樣的關頭還能跟自己站在一起的舉動,還是有些心安的。他哪裡知道,其實血邪子是捨不得那晶礦……他也不是沒想過一走了之,逃之夭夭。
但是半分宗逃不了,也肯定不會死守秘密,眼看就要到手的晶礦,可就成了泡影,他說什麼也不會放棄。
“只能拖了……”血邪子沉默一會兒,緩緩開口。
“拖?”夏天縱一愣,又苦笑了兩聲。
其他長老也是紛紛無奈搖頭,血邪子提出來的辦法等於是將事情往後面推,頂多算是緩兵之計,卻不是根本的解決方法。
但是眼下除了就這樣拖着,他們也根本想不出其他辦法。
“或許……我們可以請齊家幫忙?”突然,有人提議道。
“怎麼可能,齊家再見錢眼開,也不會蠢到跟東臨學院作對,一條毒蛇怎麼也不會蠢到因爲一點小小的利益,去招惹一頭雄獅。”夏天縱搖搖頭,果斷拒絕了那個長老的提議。
別說作爲四大修行聖地的之一的東臨學院,就是其他世家,也都是齊家不隨意插手的雷區。
“我的意思是說……”那個長老停頓了一下,看到大家又把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又繼續往下說,“僱用齊家殺掉這些學生,嫁禍於齊家。”
有幾個長老眼睛一亮,似乎有點道理。
幾個學生,又不是副院長這樣的核心人物,齊家也不會膽小到連他們都不敢下手的地步。
剛想出言贊同,擡頭看到血邪子和夏天縱無奈中帶着譏諷的目光,張張嘴巴,沒有說話,又閉嘴了。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只不過自己沒有想到……
“宗主,這樣不行嗎?”不過還有一人有些急切地問,他覺得自己這個主意不錯。
“當然不行,你看見過有誰因爲自己的親人被齊家殺了,找齊家拼命的?”夏天縱沒好氣道。
那人一愣,似乎的確沒有這樣的人。
就算是重要人物被齊家暗殺了,大部分也會調查背後僱用齊家之人,報復他們,而非選擇跟齊家拼命。
“而且嫁禍齊家,你有這樣的本事嗎?你以爲我們半分宗是什麼赫赫有名的巨大勢力?”夏天縱繼續說道。
那長老也意識到自己提了一個愚蠢的主意,趕緊低頭。
夏天縱說的不錯,嫁禍齊家,別說自己有沒有這樣的本領,周旋於兩大勢力之間,將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
就算是有,也不可能有人會這樣做,難免會有被發現的一天,到時候,就等着承受兩大勢力共同的怒火吧。這樣膽大包天的人物,實在是少之又少。
“還是拖上一些日子吧,或許會有一些轉機。”血邪子跟着說道,這次商議相當於無疾而終。
“我去看看那些人,說不定能夠說服他們。”夏天縱站了起來,如果能夠搞定韓大力他們,事情肯定好辦很多。
如果他們本身不追究此事了,那半分宗就不必擔心了。
“我也去。”也有幾個人長老站了起來。
“不必。”夏天縱阻止了他們,人多了,反而會讓韓大力等人認爲是在施壓,反而會弄巧成拙。
夏天縱去往後山,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又怒氣衝衝地走了回來。
“宗主,怎麼樣了?”看到夏天縱臉色不善,不過還是有人硬着頭皮上前詢問,這畢竟是關係到整個門派興衰的大事,別說夏天縱臉色不善。
就算他快斷氣了,他們也會湊上來詢問一番。
“欺人太甚!”夏天縱冷哼一聲。
其實納蘭安和韓大力他們的態度也還算可以,並沒有叫囂什麼,只是要半分宗放他們離去,在交出夏安和血邪子罷了。
夏天縱點名血邪子的身份之後,他們也沒有堅持,僅僅要求離去。至於離開之後,關於事情的交涉,就是東臨學院的院長們操心的事情了。
但是偏偏皇普奇在納蘭安他們中間,叫囂着要滅了整個門派,還讓夏天縱跪下磕頭認錯。
夏天縱一度想破罐子破摔,殺掉皇普奇算了,但是他又是皇普世家之人,又是一個動不得的燙手貨。雖然不像韓大力一樣,讓人碰都不能碰,但是捏在手裡,依然會覺得有些棘手。
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兒挑起的事端,血邪子又沒有出手,事情就好辦了。
因爲那是小輩之間的衝突,就算是被殺,也是技不如人,東臨學院也不可能出手。至多交出殺人兇手罷了。
但是血邪子是化神期,事情的性質就變化了,等於是在挑釁東臨,而且夏天縱再冷血無情也不可能交出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