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亞安本就是急性之人,不多時便喚車伕驅車離去。村民見蕭亞安身影漸行漸遠,也準備散了。
司徒衛銘緊握住白靈兒的手,也欲回府,白靈兒卻猛然抽出手來,冒冒失失衝進百姓之中,大呼:“鄉親們,蕭亞安是騙子!你們千萬不要被他矇騙!”
衆人聽聞此聲,漸漸停下腳步,回首望着莫名其妙的白靈兒,不以爲意又轉身繼續離去。
“鄉親們!蕭亞安只是利用你們,意圖謀反!”
方纔那爲首之人三兩步走到白靈兒身邊,擡手便是毒辣辣的一個嘴巴子,“你這妖女,不得對蕭大人無禮!”
司徒衛銘見白靈兒被掌摑,臉上肌肉抽搐,電光火石間已緊緊扼住那爲首之人的手腕,眼底透着嗜人的戾氣。
那人正欲破口大罵,卻被司徒衛銘的眼神驚的瞠目結舌,一時不知所措。
村裡百姓見長者被擒,又聚在一起,將三人圍得個水泄不通。
白靈兒一手輕輕揉着吃痛的臉頰,一手扯下司徒衛銘氣的發抖的手,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亂來。
司徒衛銘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終是鬆開了那人泛紅的手腕。
白靈兒忙朝着那老者行禮作揖,“老人家,方纔是我們唐突了,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老者正欲發作,忽而瞥見司徒衛銘鐵青的臉孔,只得悻悻地說:“還是這小姑娘識大體。方纔老身也是激動了……”
“我看大夥都對蕭大人很是感激,卻不知爲何。”
老者娓娓道:“我們白水村本是富饒祥和之地,今年也不知怎的地裡竟不長莊稼,今冬又是酷寒,村中百姓……”
老者指着四周的百姓,“這便是村中所有可以行動自如的人了……”說着便領着白靈兒和司徒衛銘進了村子。
白靈兒一路跟着,卻不見村中有人,路上見到寥寥幾人也是雙目凹陷,精神萎靡,如行屍走肉般漫無目的地遊走。整個白水村寒風簌簌,如死城一般蕭索。饒是司徒衛銘這般見多識廣之人此刻也是震撼不已,更何況是自小養尊處優的白靈兒。
白靈兒前世還爲南陽公主時便錦衣玉食,今生雖身份平庸,但好在有司徒衛銘疼着,也是不愁吃喝,不想世間還有這般悽慘景象,一時腳軟,司徒衛銘忙一把扶住她。
“前些日子情況更差,蕭大人體恤我們,將災情稟告皇上,可皇上竟置若罔聞,任憑我們自生自滅,若不是蕭大人以己之力,爲村民帶來糧食和被褥,只怕今日老身也早已不在……”
司徒衛銘回憶着那日在御書房,自己跟趙正陽提及此事,趙正陽明明說已把此事交給了蕭亞安,想必一定撥給了他救災金,只怕是蕭亞安這個無恥小人從中作梗,私飽中囊。
那老者眼神愈加堅定,“蕭大人對我們白水村恩重如山,方纔姑娘唐突了蕭大人,老身也是一時心急,還望姑娘諒解。”
旁邊圍觀的衆人見老者道歉,個個心裡不悅,嘴裡嘟囔:“村長,還與這廝解釋什麼,按我說,就該直接攆他們出村!”
那老者原是白水村村長,眼神兀的凌厲,掃過那幾個不服之人,怒喝:“閉嘴!”
心裡念着,方纔領兩人入村,好生端詳了兩人。
那女子不着胭脂,清新脫俗,身材嬌小眼眸卻堅定有神,再觀那男子,身材頎長,衣着華麗,眉宇之間竟隱隱露出幾分王者之風。
最關鍵之處,他不經意間瞥見了男子腰間的龍紋腰牌,當中的“逸”字格外刺眼。如此看來,這兩人應是逸王爺的人,當真得罪不得。
司徒衛銘餘光掃過那村長,朗聲說道:“皇上並非對爾等置若罔聞,只是蕭亞安從中作梗,又假惺惺地撥出部分銀兩救濟,只怕你們都被騙了……”
衆人一驚,議論紛紛。
村長恭敬問道:“公子,我們如何相信你?”
“就憑本王是司徒衛銘!”
村長當下怔住,本已猜到這兩人是王府的人,卻不想這男子竟就是逸王爺。思維敏捷,忙俯身叩首,“草民參見逸王爺。”
身後衆村民慌忙跟着照做,逸王爺是何許人等,征戰四方保家衛國,軍功赫赫深得民心,前些雖傳出消息,說
是得罪了皇上,但民間百姓對他仍是鏤骨銘肌。
司徒衛銘忙拂袖示意衆人起身,低聲道:“鄉親們,你們就不曾懷疑爲何蕭亞安要你們七日後去西門滋事?當真是爲了你們着想?”
見衆人默不作聲又道:“爲何偏偏選了七日後,可知七日後是什麼日子?”
司徒衛銘目光掃過衆人,幽幽地說:“七日後是南陽公主回門之日,蕭亞安想趁此機會謀反。而爾等那時若是在西門滋事,正好給了他機會。”看衆人面露懼色,又厲聲喝道:“若蕭亞安真是謀反,你們就是幫兇!若他失敗,爾等只怕也會被當作同黨,失了性命不說,恐怕還會株連九族;若他成了,爾等更會成爲歷史的罪人被後世唾棄!”
衆人方纔聽蕭亞安說時心裡便起了疑,此刻更是經司徒衛銘這麼一說,心裡又驚又怕,一時面色大變,相顧無言。
司徒衛銘說罷死死盯住村長,眼眸之中是徹骨的寒意,心下想着,這村長便是全村之首,只消他開口,大夥自然會聽。
村長忙頷首低眉,額頭露汗,不敢直視司徒衛銘的炯炯目光,猶豫片刻終是鬆了口:“逸王爺說得極是,草民定不敢越了分寸。”
司徒衛銘含笑聽着,半晌說道:“放心,明日本王便差人將足量的糧食被褥送來。”
那村長喜極而泣,又雙膝點地叩首,道:“謝逸王爺恩典!草民必將勸服鄉親們,請逸王爺不必擔心。”
“如此一來,爾等也算是國家的功臣,待平定了蕭亞安那逆賊,本王必有重賞!”
聽得司徒衛銘如此說辭,那心有疑慮的幾人也終是放下心來,忙跟着跪下大呼:“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司徒衛銘脣角勾起不經意的笑容,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白靈兒。
白靈兒一直在暗處觀察司徒衛銘,心裡對他愈發敬佩,兩人目光交觸,心意便彼此瞭然。
蕭亞安從白水村離去後,心裡七上八下總覺得不安,如今萬事已準備妥當,只消那日一到,這天下便唾手可得。可是爲何……爲何自己總覺得還差了點兒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