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在外面守着你。那柳夫子你下水幫四弟療傷吧。”
按李沁所說的，如煙和李易把受傷的李沁帶到溫泉邊。情悅泉的小牌子還是刻在旁邊的石頭上。
如煙不敢脫衣服，藉着心急李沁的傷勢，她連衣跳入泉水中。李沁也在李易的幫助下下了溫泉。如煙像他吩咐的那樣，解開他的袍子，看到他背上多道傷痕，心下暗暗糾結。那些傷疤就像麻花一樣在他身上靜靜地呈現着，皮膚都被擰在一起。自己當時只是被鉤到了一點，就疼得死去活來。他傷成這樣，該有多疼啊。想着，她竟然眼眶一澀，一滴淚滴落在他背上。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溫泉中升起大量白煙，把眼前的他都快淹沒了。霧氣散去，她發現他身上的傷居然在一點點縮小範圍。
與此同時，如煙覺得自己身體一緊，李沁抱住了她：“我果然沒有選錯你。”他欣喜地說。
如煙發覺自己的功力在此刻突飛猛進，體內一股寒氣也正漸漸從腳底抽離。
“你的毒和我的毒相生相剋，互相消融了。”李沁緩緩地說，慢慢鬆開抱緊她的手。
如煙不明所以。
“你以前就中過很嚴重的毒，這次又中了毒，兩種毒本來是不可調和的，但是偏偏我也中毒了，我身上的毒正好和你的兩種毒慢慢調解了。”李沁笑着慢慢從溫泉中走出。
如煙想到了一個詞：中和。難道他們發生中和反應了？
李沁把溼掉的衣服穿好，拉如煙出了溫泉，讓她坐好：“我們一起運氣，把衣服烘乾，不然……”他拉長聲音，看着眼前被水溼透的如煙，“你就算穿着男裝，衣服貼在身上，還是會暴露你的秘密。”
如煙狠狠地瞪着他，什麼時候不忘記調侃她一番，真不該救他！
“剛纔，謝謝你那滴眼淚。”李沁手上運功個，推動真氣，陣陣白煙被他運到如煙身上，“沒有它，可能療傷還會慢很多。”
如煙不說話，這次也算因禍得福，解了他的毒，也解了自己的毒。
“你知道啊我中的是什麼毒嗎？和你的並不一樣。”李沁嘴角一抿。
“什麼毒？”
“情毒。”李沁淡淡地說。
如煙嚇了一跳，他那時候還說希望她中情毒，原來是他自己中了：“你什麼時候知道中毒的？”
他所答非問：“那時候，在帳篷裡，我抱着你，親你……後來你推開了我。如果那時候你順其自然發展，我可能就會和你發生點什麼，那樣我的毒當時就解了。孟湘亭給我下這樣的毒，就是希望我回去求她。”
如煙心頭一滯，如果當時自己知道他中了情毒，如果當時知道能用自己的身體救他，她會救嗎？如煙有些頭疼，畢竟沒經歷的事情不好假
設，而現在，兩個人居然同時解毒了。糾纏自己多年的毒，就這樣亂打亂撞解了。如煙收住思緒，糾纏自己多年的毒，她默唸自己想過的這個念頭，一直覺得是從冷府被燒之前，自己纔有了這副身體的記憶。爲什麼現在，腦子裡會有自己中毒多年的想法？難道自己身體深處，還有很多關於這個身體的記憶？
她的頭有些痛。“哥哥，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願意爲你做任何事情，不要把我變成另一個人……”一些久遠的畫面忽然涌現在她腦海中。她渾身打了個寒噤。
“怎麼了？在水裡時間太久了嗎？”李沁意識到他的動作，體貼地擁緊了她。
似乎他身上帶着能幫她驅趕那股記憶裡寒冷感覺的能量，她向他身邊靠了靠。
他輕輕地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她臉色一紅，往他懷裡又鑽了鑽：“你的護身棉要是不給我，你是不是背上就不會受傷？”
李沁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別多想，我只是沒有時間，還可以繼續利用材料再做一身護身棉保護自己的。只是要費些周折，我有些懶而已。”
如煙看看他，知道這是在安慰自己，沒有說話。
“你知道這個噴泉爲什麼叫情悅泉嗎？”李沁忽然在她耳邊輕輕地問。
那樣溫暖的氣息呵在她的耳邊，她一陣心猿意馬，傻傻地跟着他問：“爲什麼？”
“兩情相悅的人，才能在這個噴泉裡彼此療傷。和你兩情相悅，才能入得了你的心，才能跟上你的節奏一起解毒修煉。”李沁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
如煙有些茫然，這是說，她和李沁兩情相悅嗎？可是……她忽然想起周瑾，想起報紙上的“碧落黃泉，生死相依”，她一腦袋官司，從現代到古代，卻沒有人爲她答疑解惑。
如煙、李沁、李易三人一路向西，眼前所見越來越荒涼，越來越沒着沒落。到處都是焦黃的土地，寸草不生。也不見村落和綠色植物。
“這裡地勢較高，缺水，所以看不到多少生機。”李易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給如煙解惑。
如煙皺皺眉：“不能東水西調、南水北調？”
李沁看看她，沒有說話。
如果其他國家入侵，這樣的不毛之地，沒有任何抵抗，人家就**啊！如果有了水的滋潤，就可以廣中種莊稼，有了莊稼綠地，人們就能在這兒生活，人煙一密集，這裡就會慢慢固實，敵國再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想想六皇子，貴爲一國皇子，竟要背井離鄉去遼國做駙馬，訣別自己的親人，如果國勢強盛，何須如此低眉順眼？如煙看着龜裂開縫的土地，心裡暗想。
李易開口道：“柳夫子，你那洗北調西調的想法都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啊？你看這兒東南西北，每個方向放眼望去，都荒無人煙。從哪裡調起啊？”
如煙瞪瞪眼，可能跟古代的人，說很多現代的專用
語，都是行不通的。她回頭看向李沁：“比如我們可以在這兒建築大池，雨天收集雨水，不使它蒸發掉。同時向底下引出水源，開鑿深井。距離這裡最近的瀾滄江，也可以有所利用，多費些時日氣力，開挖渠道引水來此，雖然大費周章，可是慢慢積累運作，以少積多，這樣多管齊下，總能解燃眉之急。”
李沁一把拉住她的手：“你的想法還真是不少，等會兒見到周大將軍，你的這些提議可都要好好與他議一議。”
周大將軍？如煙心裡一動，不知道那又是個何許人也？自己這趟古代之行，還真是時時處處都有不同的人相識啊！
“前面就是了。”李易往前輕輕一指。只見從腳下一直往前蔓延的青黃相接的草地慢慢隨着地勢擡高，在半中間，有一段磚牆石塊堆砌起來的突起，每隔一點有一小段矮下去的磚牆，正好可以探出腦袋查看兩邊情況。綿延很長一段之後，有一間四四方方的小房子，四周只有一兩個小洞口可以窺視外面。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哨卡？如煙睜大了眼睛。
越往上走，風沙越大，如煙覺得才一會兒，自己的閉口裡就有些不透氣，粗劣的沙子已經隨着風灌進了鼻子裡，她更不敢開口，怕一張嘴，嘴裡也是沙子。幾個人慢慢走上了上坡路。
“什麼人！”幾個守衛的年輕人拿着長矛徑直走來，指着他們。
李易手一攔：“我們是奉皇命前來督守邊疆的！”他拿出身上的聖旨，“周大將軍可在？周將軍接旨！”
從四四方方的小屋子裡立刻出來一行人，爲首的還沒到眼前，就恭恭敬敬下了跪：“末將周瑾在！”
如煙心裡掀起驚濤駭浪，這個聲音，是無數次在她夢裡響起過的聲音，而且，多麼奇妙，他的名字居然也叫周瑾。她覺得自己快要僵化了，努力睜大眼睛，看向眼前垂首跪下的人，可那人一直低着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特命四皇子李沁前往邊疆，督促周瑾將軍防守門戶。望周將軍好生配合，同時督促四皇子勤勉防守，不得鬆懈。欽此！”二皇子一句一句唸完。
“周瑾領旨謝恩！”他跪拜餘地，接過二皇子手裡的聖旨，磕頭謝恩。
如煙整個人如蠟像般盯着眼前的周將軍。他緩緩起身，年輕的臉上被邊疆的風雕刻出了剛冷的線條，整個人有一種逼人的氣勢，彷彿眼睛裡可以射出萬千支利劍，卻只是隱忍不發，眉心那顆志像駐守在兩眉中間的守護者一樣，端端正正倚在正中。如煙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心底突然安定下來，世界都安靜了，彷彿只剩下她與周瑾兩個人。原來那次玉龍雪山之約，周瑾並沒有拋下自己，他看到自己墜崖，就緊隨而至了。兩人墜入了同一時空，可惜沒在同一地點。
周將軍的目光被眼前男子牽引了，這個男人從一開始看到自己就一直沒有移開過目光。他有些好笑，自己顏值有那麼高嗎？
“四皇子，得到您要來邊疆的密保，末將就一直在此恭候了。從皇城到此，路遠蕭條，四皇子受苦了。”周瑾拱手客套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