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從皇子到將軍,從保鏢到普通士兵都幹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守邊的小兵前來彙報:“二皇子、四皇子、周將軍,太子前往邊疆來看望大家了!”
如煙心下好奇,這太子和皇子們的爭鬥還沒完呢?都把人家整到邊外來了,還不放心,又來監視了?
李沁眸色變深,李易側頭看看他,輕聲說:“看來太子又惦念咱們這個治國大才了!”他眼神飄向周瑾將軍。
聲音輕微,但如煙還是聽到了,或許二皇子根本就沒想防着她。順着二皇子的目光看過去,周瑾的臉上波瀾不驚,但似乎眉頭有一點點小小的聳動,內心世界不得而知。
“你看,這就是你那副畫像巨大的作用了。周將軍是治國大才,對江山有力,找到周將軍的人,定能坐擁江山。太子是絕對信奉了這句話,隔三差五會來看看這位大才!”李沁用秘道傳音把話傳入如煙耳中。
如煙聽得出,李沁對周瑾的評價絕對是不鹹不淡,帶着諷刺意味的。她倒認爲,太子此時出現,恐怕不止是看望周將軍這麼簡單。“也許,你和二皇子結伴在邊疆,太子是不放心你們倆呢。或許邊疆修渠引水這樣的大事,也被密探回頭告知給太子了。他是怕你們功績太多,他的江山不穩吧。”如煙輕輕地秘道傳音回過去。
“你們當我聽不到是吧?有本事就在秘道傳音外再加密。否則這樣我是聽得到的。”二皇子不耐煩地看着兩個唧唧歪歪的人,“四弟有沒有和太子爭奪之心,我不懂,我是一片丹心可比明月的。太子怎麼可能不放心我!”他掃了一眼如煙,“要不放心,也是不放心四弟和你。開溝挖渠引水入田的計劃是你提出來的,最先贊同的是四弟,明明是你們二人的傑作,不要拉我入水!”
如煙瞠目結舌,這下倒好,他們兄弟倆個對太子不滿,拉幫結夥,最後自己做墊背的?她惡狠狠地瞪一眼李易。本想等着看太子來了,怎麼和兩位皇子綿裡藏針勾心鬥角,奈何突然肚子一陣絞痛,她心下暗想,不會是昨晚被李沁扔了被子,着涼了吧?
“你怎麼了?二皇兄隨口一說,不必當真。”李沁看着她擰起的眉頭,好笑地說,“太子知道了也無妨,正好讓他知道你也是大才,不敢小看你。興許……”他忽然眯起眼睛,“太子一時興起,還長久地把你和周將軍兩個大才放在一起。這樣你不是更高興?能和自己欣賞的人日日相對了。”
周瑾發現這幾個人聊天是莫名其妙,前後說的都關聯不大。因爲他們用了秘道傳音,重要的話都隱去了聽不見,只漏下幾句無關緊要的,聽得他如墜雲裡霧裡。但最後一句四皇子的話,他是聽全了,這根本是把他當透明人了啊!“敢問皇子,末將愚鈍,末將和如言公子怎麼就成兩個大才了?還有,如言公子,你欣賞我嗎?”
如煙眉心擰在一塊兒,他姥姥的,這個四皇子能不能正常一點?真要把自己說成是垂涎別的男人的變態嗎?她
咬脣道:“我是昨晚被一頭豬拱沒了被子,有點鬧肚子,我沒有像四皇子想的那麼多。怕是四皇子對周將軍喜歡得緊。”
“啊?昨晚你們營中進豬了?”李易眉毛一挑,“進豬好啊,將士們都辛苦了,把豬宰了犒勞大夥兒啊!”
“你確定,”四皇子眼睛死死地盯在如煙臉上,“你的被子是被豬拱沒的?你我一個帳營,我怎麼沒發現有豬?”她是罵自己是豬嗎?而且,昨晚自己是掀了被子扔了被子,沒有拱好吧!
如煙看他射過來的目光冰冷入骨,打了個寒噤,按捺不住地說:“我肚子疼,去解決一下內急。”她挑着跑開了,彷彿一隻被火燒了尾巴的兔子。
李沁看着她逐漸跳遠的身影,心裡暗下了怒火,脣角卻不經意流露出一絲笑容。
“來了。”二皇子眼睛看着前方,脣舌輕啓。
四皇子收回目光,看向浩浩蕩蕩迎面而來的太子儀仗隊。最前面威風凜凜的,毫無疑問就是當今太子李睿。他明黃長袍加身,眉頭輕斂,看着將士們已經築下的工程,臉色凝重,看不清喜怒。
“恭迎太子殿下!”正在挖坑的幹活的人都齊刷刷向太子行跪拜禮。四皇子和二皇子也雙膝着地。太子一雙手馬上迎上來:“二哥,長幼有序,您快免了跪拜之禮。”他攙扶住二皇子。
“太子謙恭了,您是儲君,李易不敢逾矩。”二皇子堅持跪下。
太子李睿滿臉含笑,對大家擡手示意:“平身。”
底下的人繼續幹活,二皇子、四皇子和周瑾一起從坑壕裡出來,陪太子視察。
“柳夫子,你看這溝壕的深度挖得可是恰到好處?”太子往身後望去。
一叢簇擁的儀仗隊裡,走出一個面若冠玉、翩若驚鴻的男子。四皇子一驚,這不是柳無言嗎?他怎麼來了?那剛纔的如煙……他突然心下警鐘長鳴,自己差點誤了大事!
“回太子,周將軍果然是天降大才,可塑可造!這深度,這壘坡的手法,都是堪稱當代水渠技術之最啊!恭喜太子得此良才!”柳無言大加讚賞,但他心下暗念,這恐怕又是如煙那丫頭在造孽!就知道她溜出國子監會惹事兒!就不能消停幾天!
周瑾立刻再次跪拜:“末將惶恐,如言公子所言,令末將無言以對。這開渠引水的計劃,開挖深度和邊上壘坡方式,都是幸得……”
“都是經過全體將士們研究商定的,每個人都功不可沒!”二皇子適時地接了一句。
“周將軍請起,你太自謙了。”太子李睿夫扶起周瑾。
如煙躲在暗處一頭汗水,剛纔好險,要不是自己這肚子疼,還會傻傻地呆在那裡,要是自己穿着男裝和哥哥同時出現,那局面……簡直是不敢想象!幸虧這個周瑾張嘴一個“如言公子”,聽起來也和“無言公子”差不多,想來太子也不會懷疑。她曲着兩條腿趴在樹幹上,不敢出去,怕被太子發現第二個
柳夫子。
終於看到太子在大家簇擁下離開開鑿之地,前往帳營了,如煙揉着快要麻木的膝蓋苦不堪言。
“你這內部矛盾可是解決好了?看來矛盾挺大,耗時很久啊!”李沁正兒八經地看着她皺成苦瓜的一張小臉。
“我……”如煙這才記起,剛纔看到太子來,又看到太子身後的哥哥,緊張得連上廁所也忘了。不提倒也罷,一提,好像肚子又在疼了。
“帶你去個地方,柳夫子走之前,恐怕你是不能回營地了。就是他隨太子走了,若是有密探,你留下,怕是也……”李沁用手撫撫眉頭。
如煙咬着脣:“我還如什麼煙啊?就是一個影子罷了,就叫如影吧。”
李沁本是滿心煩躁,聽她的聲音一響起,就忍不住笑了:“算了吧,你的名字已經夠多的了,再多下去怕是你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叫什麼了。”
如煙想想,這個人雖然腹黑,說的話確實不假。一會兒叫江秦,一會兒叫冷玉雪,一會兒柳如煙,一會兒叫無言公子,唉,哪一個是真的呢?“你當初叫我如言公子,不會是預料到有一天我要和哥哥同時出現,如言、無言聽起來都很像吧?”
“沒你想的那麼多,我也是情急之下,想到無言和如煙融合一下,就是無言了。當時事發突然,來不及好好想個名字,不然……”他沉吟片刻,“不然叫個豬啊什麼的也挺好,還可以拱拱被子!”
如煙悶悶地看着他,果然是連腸子都黑的腹黑男,挖了個坑在這兒等着她呢?這是在報自己說的“豬拱了被子”之仇啊!真是睚眥必報的小人!孔老夫子說什麼“唯女人與小人爲難養也”?自己該穿越到孔夫子面前去,告訴他,其實小心眼兒的男人更難養!
天色漸暗,李沁帶着如煙深一腳淺一腳來到一個山洞處,洞口亂七八糟擺着些山石和乾柴,看起來是個臨時發現的廢棄山洞。他踩在山石和乾柴上,回身拉住她,越過堆砌的雜物,往裡是狹小的通道,寒氣逼人。可是再轉了兩個彎以後,如煙覺得頓時眼前一亮,豁然開朗。淺黃的地毯鋪在眼前的地上,擡頭處的頂上,燃着一個個油燈,裡面石頭做的桌椅一應俱全。還有一張石牀,石頭周圍是繚繞的白煙。旁邊一個山石壘砌的池子,裡面撒滿花瓣。奇怪這個季節還有花瓣?
“這是……”如煙驚呆了。
“我一向好玩,很多地方會偷偷自己築一個簡單的行宮。越是外面破敗不堪,才越是不會被打擾。這幾日,你先在這裡待着。等可以出去了,我再來帶你。”李沁說完就像要走的樣子。
“你……你這就走了嗎?”如煙覺得現在自己就像被販賣到貧困山區的小媳婦兒一樣,他這一走,若不回來,她都得無法見天日了嗎?
他停下離去的動作,指指旁邊兩口大缸:“這裡有米麪,也有醃製的其他食物,比如鴨肉之類的……但是,我再出去幫你找點新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