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綠漾對於繡花皇帝竟然叫月妃主上的事情感到很是疑惑,一個皇帝,怎麼可能去叫自己的妃子爲主上呢?但是思緒一番飛,她想起他說的這麼一句話——
只不過是摸了你的胸!
這句話着實叫溫綠漾很是無語。她哆嗦着脣角,眼神又有些冷了起來。
“是不是你覺得你自己是皇上,所以就可以把宮中所有的女人都當成你的玩具?你想要怎樣就怎樣呢?別忘記了,我們也是人,我們並不是什麼可以玩弄的玩具——”
跟這樣的人,真是沒有絲毫共同的話題。
天星被溫綠漾說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站起來,袖子突然一揮,便將周圍的花瓶全都打翻在了地上。
噼裡啪啦的破碎聲音此起彼伏的傳來。
滿地都是破碎的陶瓷碎片,一地的狼藉。
“醜女人,誰還喜歡叫你當我的侍寢丫頭了,你走啊,你現在就走。我看見你就感到很是心煩。別成天裝出一副聖女的模樣,孰不知你那天裝青樓妓女的時候都是那般的像,哼,你肯定不知道將身體獻給了多少男人了……真是夠虛僞夠齷蹉——”
天星氣的張牙舞爪的嘶吼着,一臉都是狂暴的怒氣。只是那雙眼睛中依舊盛滿了淚花。今天真是被這個醜女人給氣死了。
溫綠漾氣的渾身顫抖不堪,雙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着,因爲繡花皇帝這番對她侮辱的話,她的眼中也漸漸盛滿了淚花。原來在他的眼裡,或者在更多宮中之人的眼裡,她溫綠漾已經墮落成了這樣虛僞的人了。那麼在祁三天的心裡,她現在,究竟還是以一種怎樣的形象出現呢?
胸口止不住的痠痛起來。她眼中的淚水終於掉落。
天星依舊固執的砸翻更多的花瓶瓷器,直到耳際傳來一聲關門聲。他才下意識的擡起頭來。
原本還窩在角落裡任由他發脾氣的醜女人,已經奔出了寢宮。寢宮之中便只有他一人了。
天星亮晶晶的眼珠終於暗淡了下去,一臉鬱悶的摔到了龍塌上,將一牀的錦被將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層層的包裹住,因爲只有這樣,他纔會感到自己不是孤單一人,他纔不會莫名其妙的害怕。
難道他剛纔,真的已經深深的傷害到了她了嗎?但是他唯一的目的,只不過是想要與她更親近一些罷了,只是到頭來,卻還是換來了這樣的結局。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嘩嘩啦啦的下雨聲音遮蓋住了世間所有的聲音,當然也包括溫綠漾的哭泣聲。
溫綠漾身上依舊只是披着那層白色的錦布。她光着個腳,行走在狹長幽深的迴廊裡。
她不知道現在的她可以去哪裡。當腦海中再次翻涌出祁三天的身影時,她便不管不顧的奔跑起來,意圖尋找到二王爺府。但是以她一個人,怎麼可能在這個龐大的建築羣中尋找的到呢?
所以到頭來,也只有迷路的份兒。
獨自一人在漆黑的夜裡無助的奔跑,奔跑……像是一棵被風雨擊打的不堪負荷的小草,只是終歸,無論她怎麼尋找,也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彼岸的。
跑着跑着,不知不覺間便跑到了曾經呆過的淚痕宮前。
已然深夜,淚痕肯定已經就寢了,所以整個孌月宮上下都是漆黑一片。
雨聲滴滴答答的擊打着房樑,像是世間最悅耳的一首樂曲。只是在此時溫綠漾的心裡,卻正是她悲傷心情的最好詮釋。
她仰頭看着黑幕一般的天空,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在孌月宮寢宮前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靠着房柱靜靜的等待白天的來臨。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溫綠漾有些睏乏起來,原本又大又亮的眼睛也漸漸的閉上了,睡夢便鋪天蓋地的將她完全籠罩。
也就在這時,原本還未有一點亮光的寢宮卻突然搖曳出明明滅滅的燭火,從燭火之中,漸漸走出一抹頎長幽暗的身影。
他有一張比女人還要漂亮上幾分的面容,狹長的鳳眸在看到坐在橫樑上的溫綠漾時,心尖終究還是翻涌出了那股最近很是平常的加速的心跳。
他終究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慢慢走向了昏睡中的溫綠漾。
溫綠漾靜靜的像是一隻受到傷害的小獸一般坐在橫樑上,雙眸緊閉,雙手緊緊的扣住旁邊的房柱。因爲外面的雨下的越來越大,好多雨滴已經淋到了她的身上,叫本就只裹着一層單薄錦布的她更是在睡夢之中也凍得瑟瑟發抖。
這樣的她,叫他忍不住想起,曾經的自己。
那個他現在試圖忘記,卻永遠印刻在他心尖的最刻骨的記憶,紮根入骨髓,就算生生死死,都無法擺脫。
他顫抖着雙手將女子輕柔的抱起,像在擁抱一個他最寶貴的寶物一般。
女子的髮絲擦過他的臉頰,長長的眼睫毛輕輕的抖動,一顆豆大的眼淚瞬間便滴落在了他的臉上。
淚痕將那顆眼淚執於指尖,貼近嘴脣。
眼淚是鹹的。
原來女人是真的會哭的,真的只是爲了自己的悲傷而哭。而不是因爲自己複雜的利益目的。
將寢宮的雕花大門打開,將渾身已然溼透的溫綠漾抱入自己鮫紗繚繞的牀榻之上。
即使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錦被,睡夢中的溫綠漾仍舊痛苦的瑟瑟發抖着。
如果任由她這樣度過一夜,她肯定會得傷寒的。她病了的話,他比誰她自己都會難受的。
淚痕心一橫,將自己的眼睛閉上,哆哆嗦嗦的爲溫綠漾除去了身上的錦布。觸手的柔滑肌膚叫他的心猛然一驚,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但是還是緊緊的閉着雙眸不敢睜開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纔將一件紗裙重新穿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手心已然滾燙滾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