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祁三天薄薄的嘴脣中卻突然便吐出了這麼幾個字,厲眼瞪着黑衣男子溫文如玉,卻越發嚴酷的臉。只是身子卻在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這個男人,是赫連訣無疑的。不,應該說是雲若楚纔對。想起碧緋最後關頭跟他們說的話,他的心裡涌上更爲不安的感覺。而且,他如今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明明他們才離開一會兒不是嗎?而如今他竟然好像雙腿有了殘疾,而且還戴着一張**。
“你在說誰是奴隸?我們不是奴隸,不是——”近乎於嘶吼的聲音從祁三天的喉嚨中發出,他整個人已然拼到了極限。“還有,我們到底是誰,你自己心知肚明。”
“你說你們不是奴隸?”
黑衣男子的臉上立即便顯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冷酷表情,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卻更加顯得他陰冷無常。
同時,手中再次舉起了長長的弓箭。
“今天,我就叫你們看看,奴隸該有自己的身份。”
溫綠漾嚇得睜大了雙眸,眼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再次向他們舉起了手中的弓箭,就這樣狠厲的拉弓,再將箭頭對準了他們的太陽穴。
他稱他們爲奴隸,她真的不想莫名其妙的被當成奴隸啊,她不要死。
在她仍舊在胡思亂想之中,身體卻猛地一輕,原來是祁三天竟然又再次將她負在了背上,身邊,霎時便涌現出了多枚暗箭,齊齊的向她們射來。
“現在有令,誰能一舉將這兩個自稱爲不是奴隸的人射殺,本將軍就賞他一千鬥金。”
震天動地的聲音便響徹在了整個蒼茫的沙漠。
她欲哭無淚的抓緊了祁三天的脖子,自己的身上,刺痛仍舊在繼續蔓延,眼前,也漸漸變得不再清晰起來。
只感覺祁三天,嘶喊着已經變得嘶啞的嗓音,而耳際的拼殺聲,又再次響徹在了耳畔。
……
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
嘴脣乾裂的厲害,她的腦袋好像要炸開了一般,感覺到自己的脣邊好像正有着溼熱的觸感,便後知後覺的抿了抿嘴脣,立即,一股清甜的水流便緩緩送到了她的口腔中。
慢慢睜開眼睛,正好看見了祁三天臉紅如辣椒的臉。
“你……你醒了……”
她擡起胳膊想要揉揉眼睛,可是胳膊才脫離開堅硬的土地,便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她欲哭無淚,到底她全身上下,受了多少處傷啊?
祁三天並不比她好到哪去,相反的,他的瞳眸沒有了之前的光彩,滿是迷濛晦暗的感覺,滿臉都是已經淤積下來的紅色血流,刀疤縱橫,如果不好好處理,肯定是會留下疤痕的。
“你的臉怎麼回事,我幫你包紮一下。”
說着,她便想要從地上起來。
祁三天趕緊壓住了她欲要起身的身體。
“小漾,你這是幹什麼?難道要自己的骨頭徹底垮掉嗎?”
她聽他這麼一說,才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那般的撕心裂肺的劇痛。
“我們這次雖然僥倖逃脫了他們的包圍,但是能不能真的逃出這裡,一切都還是未知數,所以……你現在必須要時時刻刻留在我的身邊,不要再說什麼將你扔下的傻話……”
溫綠漾眼眸之中已經盛滿了淚水,她溫綠漾發抖的撲到祁三天的懷裡,哽咽的說道:“祁三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我們究竟在哪裡?而且,方纔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聽到溫綠漾這樣子說,祁三天剎那間便瞪大了雙眼。
小漾竟然不知道赫連訣是誰,而且在她醒過來之後,她就從來都沒有提過湛慕和月兒的名字。難道,真的如同在他們昏迷之前的古怪聲音——湛慕和月兒被送到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而他和小漾,到了一年之後的西夏國了嗎?而且,小漾還失去了記憶。
其實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只要小漾將自己心中最爲疼痛的事情忘掉,那麼是不是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呢?而且,湛慕和月兒現在一定是平安的,不直到爲什麼,他對此深信不疑。
而現在最爲重要的是,不能叫小漾看到赫連訣和秦楚湛之中的任何人,否則,一切都只是惘然。
只是,就在溫綠漾還沒有說完的時候,自己的身子便是一個趔趄。
她後知後覺的睜開眼睛看去,竟然看見祁三天已經躺在了地上。雙目緊閉,臉色發青,脣邊,也始終都是抖個不停。她才發現,他的胸前,竟然已經破了一個血窟窿,從中,正有着血流不停的涌出。
溫綠漾震驚的捂住了嘴脣,忙抓起身邊的破衣服便強行的堵住了祁三天的傷口。可是,根本就沒有用,他的傷口處,依然在不住的流着血,漸漸的,便氤溼了整件衣服。
“祁三天,你快點醒過來啊。”她拍打着祁三天的肩膀,試圖能夠喚醒他,但是他的臉色,卻越發的慘白起來。
她的眼眶內漸漸涌出了大片大片的淚花。
這個傻瓜,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治療,就只知道照顧她。
“祁三天,我必須要堅強,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一定可以……”
她望了望外面已經暗沉下來的天空,心裡便無端端的已經有了決定。既然她們到頭來說不定都是死路一條,但是隻要能救活了祁三天,那便還有一線的希望。
她先將他的傷口小心翼翼的處理了一下,便起身決定到外面尋一名大夫來醫治祁三天。此時出去找大夫,無疑便是羊入虎口。但是隻要能夠救了祁三天的命,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伴着已經暗黑的夜,她在滿是流沙的荒漠中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前進。一到晚上,風沙刮的越發的嚴重,稍不注意,風沙便已經侵進了她的眼睛與鼻子內,難受非常。
這荒漠之中,一定會有一處綠洲。而綠洲,肯定是會有人居住的。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內心深處,始終都堅信着這一點。
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眼前早已經是灰暗一片的瞬間,她猛然發現,就在不遠處的地方,竟然彷彿有一處壯觀美麗的綠湖在遊動,泛着碧波盪漾的光澤,讓人的眼球,便猛然的縮緊。
“是綠洲,是綠洲……”
在這一瞬間,她再也顧不得其他,便朝就近在咫尺的綠洲而去,從來都沒有過這麼興奮的時候,綠洲,眼前終於出現了綠洲,那麼,自己和祁三天便得救了,一定可以活下去……
然而,自己才往前跑了沒幾步,胳膊便被誰給猛然抓住。
她回過頭去,呼吸瞬間便凝固下來。
一身黑衣的他,那雙眼睛,卻凌厲逼人,看着她的眼神,彷如一圈深潭,瞬間便將她徹底吞沒。
“你……你……”
她的臉色瞬間便變了下來,嘴裡的話,也已經說不清了。
“放開我,我不是你的奴隸……不是……”因爲黑衣男子仍然坐在一架輪椅之上,所以溫綠漾一雙如同琉璃一般的大眼睛只能俯視着黑衣男子。
她的眼眸中好似撒着一堆星星點點的月光碎銀,那其中的堅定與懇求,直接便傳入了赫連訣的腦海之中。
“我們不是奴隸,我們真的不是奴隸——”溫綠漾嚇的已經在渾身哆嗦着,最後一句,她深深的埋着自己的身子,幾乎是拼盡了自己身上最後一絲力氣嘶吼出來。
接着,便像是一攤爛泥一樣徐徐跌落在了地上。
從剛纔突發的緊張再到現在因爲祁三天而焦慮萬分的心,已經將她整個人徹底打垮了。
“你說你不是奴隸,那麼就證明給我看。”這個女人爲什麼一副好像不認識他的樣子呢?呵呵呵,消失了一年的女人又重新回來,竟然會不認識他了。
溫綠漾,你真是夠絕情,夠叫人絕望的啊。
赫連訣子靜默良久,猛然將滑落在地上的溫綠漾撈起,雖然他雙腿已然殘疾,架起溫綠漾時卻像是不費吹灰之力。眼瞳中冒着的滿腔怒火,彷彿要將她的身子徹底點燃。
她被掐的呼吸也已經快要停滯下來,淚眼朦朧的看着眼前可怕的黑衣男子,終於大哭道:“你到底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根本就不認識你,我和祁三天真的不是你所說的什麼奴隸,我們真的不是——”
赫連訣冷笑道:“好,既然你說你不是奴隸,那麼就證明給我看,。奴隸只會關心自己的生死,如果你今天肯讓我將劍刺入你的心臟。那麼我便會放過那個和你在一起的男人。你也就證明了,你們並不是奴隸。”
說着,便又再次狠狠的掐住了她的頸項。深入骨髓的疼痛,便瞬間將她徹底淹沒。
冷笑聲音再次逼近,隨即,胸口處,卻突然感受到了如冰的寒冷。
她慢慢低下頭去,恍惚的看見,胸口處,正有一把長劍抵在了上面,隨即,嫣紅的血絲,便已然冒出。
疼痛,無止境的疼痛……
溫綠漾臉上的淚水卻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心中的希望終於還是破體而出。
那雙因爲懼怕而越發灰暗眼睛中剎那間被耀眼的光芒所取代。
“你說只要這樣,你便會放過祁三天,對嗎?”
溫綠漾虛弱的笑了,這笑容像是沙漠中的一旺清泉,暴露在黑衣男子的眼前,叫他一時之間竟然徹底愣住了。
明明心底是那般的恨着她一年之前突然離開,音訊全無,而且他還因爲找她,還有那種種事情而失去了自己的一條腿,但是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爲什麼自己的心底是這般的疼痛着的呢?
“啊,不要殺她,不要說殺她,你放開她……赫連訣——”
耳際,又突然傳來這樣一個驚恐萬分的聲音來。溫綠漾眉頭緊鎖的向後看去,竟然發現祁三天,正搖搖晃晃的在自己的身後,眼瞳赤紅,冒出滔天駭浪的怒意全都指向了眼前的黑衣男子。
不要過來,不要……
她眼淚流的越加的厲害,這個傻瓜,都已經傷成這樣了,竟然還如此的記掛着她。
“祁三天,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話說到這裡,溫綠漾嬌小的身子猛然向前探去。胸口的長劍,又再次深入了一寸。血流,便滾燙而出。
她的眼前一片暈眩,最後的記憶,便是祁三天嘶喊之後,絕望的暈倒在了茫茫的沙漠上,而原本還觸手可及的綠洲,在這一刻,也已經消失不見。
沙漠中的海市蜃樓,足可以將一個人徹底的淹沒。而她,幸虧沒有真的向那個“綠洲”衝去。可是,等待着她們的,又會是什麼呢?
全身如同火燒火燎一般的劇痛,她艱難的睜開了晦澀的雙眼,卻見自己正處於一頂褐黃色頂的帳篷裡,裡面的裝飾,很有當初蒙古族人的風範。
恍若未聞的摸了摸自己胸口,竟然發現,沒有一點被長劍刺穿的痕跡,現在留下的,就只有那麼一點點的紅色印痕。
可是祁三天呢,祁三天在哪裡?
溫綠漾的一張小臉變得煞白煞白的,正想要揭開帳篷的帷幔準備出去時,然而,耳際卻突然便傳來一陣低啞的喘息聲,伴隨着女人瘋狂的媚叫,恍如一記炸雷般,便將她的注意力向帳篷內的大牀吸引了過去。
渾身着的男人,瘋狂的在妖媚迷人的女子身上律動着,引得女子一陣的戰慄,一雙細長柔滑的就搭在男子的肩膀上,隨着顫動,不停的搖擺。媚眼如絲,看着已經醒來的她,惶恐的睜大了眼眸,滿眼盡是屈辱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