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陰沉沉的,天還沒有亮,河段上空烏雲濃密,河中小船一樣大的鯉魚精翻浪逐水,無數河中生靈逐浪而躍,彷彿舉行着盛大慶典。
顏洛娘與顏老爹被綁着雙手,他們的身後是祭案,與及幾百位在繡春灣河域討生活的人,比上一次來的還多。一個個面色沉重而惶恐。
河神廟在十幾個大漢的撞擊下,只一會兒便倒下了一邊牆壁,又一會兒後,整座河神廟轟然倒塌。
鯉魚精哈哈大笑,巨尾擺動,掀起滔開巨浪,隱有翻江倒海之勢,河中水足在河邊歡躍,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
河神廟前數百人大驚失色紛紛下跪拜倒在地,不斷的叩拜着,嘴裡念着河神息怒,河神息怒……
只見那鯉魚精頭頂浮現出雲氣,雲氣翻滾,隱隱間就要化成一片奔騰的大河。它本是河中靈物,自修百年,現又得信仰,被人們稱之爲河神,那這河段中的河神位就會被它奪去。
眼看鯉魚精就結成敕符,成就河神之位了,天空突然傳來一聲怒哼。
“小小魚精也敢窺視河神之位,找死。”聲音凜冽,彷彿自胸腔中衝出,撕裂喉嚨,破開虛空。
衆人擡頭,只見一個青衣人如落葉一樣在空中翻飛,自遠處而來,頃刻間已經到了河神廟上空。
到的近處,大這有才看清,這人正是繡春彎河神陳景,只見他臉色蒼白,嘴角溢着有着血跡。
他還在空中,突然高聲道:“繡春彎河神借翠屏山一用。”這聲音如晴空霹靂,傾盡陳景心中的力量,只一聲喊出,眼、耳、口、鼻、眼都有鮮血溢出。
隨着他的聲音落下,天空之中突然風起雲涌,風雲化爲一座虛幻的山從天而降,山峰上垂下一片神光,而陳景並不有擡頭,他卻感受到自己河牀上出現了一片山,鬱鬱蔥蔥,綿綿不盡,其中一座山格外清晰。鎮壓着那幾乎已經崩散的河牀上,一片青光淌下匯入河中,而陳景只沉體內法力洶涌,彷彿憑空而生。
河神廟前的衆人睜大眼睛看着陳景自高空中,一劍倒刺而下,劍光璀璨,耀眼奪目。
一身凡布麻衣,竟顯現着凜然威嚴。
河中鯉魚精此時正是神位將成的關鍵之時,怪叫一聲,滔開巨浪隨聲而起,同時吐出一個巨大的氣泡,並着巨浪朝陳景卷罩上去。陳景不閃不避,一劍刺入其中,然而,河浪及鯉魚精法力形成的氣泡去剎那間崩散開來。
鯉魚精大驚,被陳景那自高空一劍紮下的氣勢所懾,不敢再動手,尾巴一擺立即向深河之中潛去。陳景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停止攻擊。只見他連人帶劍筆直的刺入河中。驚起一片巨浪,河面上的魚蝦驚慌四散逃竄。
之前陳景不入水中只是因爲他本身法力弱,一進入水中只怕就要葬身魚腹了。現在卻不同,有着翠屏山一山的法力,他只覺體內的法力綿綿不斷,彷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他本是這河段河神,只要有法力,在河中自然是如履平地,御水咒術、水遁之術隨心而動,他恨這鯉魚精奪自己神位,淹自己神廟。手中祭了多年的劍殺氣騰騰,一路追逐着鯉魚精到河段深處。
鯉魚精在這河中修行百年,法力雖然深厚,卻並不會什麼高深的神通法術,只是會一些本能的催波逐浪而已。現在被陳景追殺到河底深處,感受到後面的刺骨殺氣,心中驚懼萬分。
這還是因爲陳景法力是借來的,要是陳景已經盡得這河段靈力的話,反手之間就能將鯉魚精給鎮壓了,與法力高低無關,只因陳景是繡春彎的河神。河神掌一方地域,盡得一方地域的信仰與靈力之後,便可稱之爲神域,神域之中,一切生靈都要歸神祗管束。
“河神爺爺饒命,俺願歸附河神爺爺座下,供河神爺爺驅使。”鯉魚精驚懼的說道。
陳景怒哼一聲,根本就不理,跟在鯉魚精身後的身體突然在水中消失,就像雪融於水中,御水逐浪,遁化無形本就是河神的看家本事。
鯉魚精感覺身後殺氣消失,回頭看去,一道冰冷的劍光已經從它的眼中刺入,直入腦中。
“啊……”鯉魚精慘叫,卻也徒然間瘋狂起來,全身法力洶涌而起,掀起一波波的巨浪暗流。然而,此時他卻像是溺水之人,而陳景反而像是成了河水中的水,無處捉摸,根本就攻擊不到。
河神廟前衆人並沒有散去,反而越來越多,只一會兒,後面來的人便知道了陳景追殺鯉魚精的事。只見河面上河浪洶涌,一團團暗浪自水底深處衝出水面,形成一朵朵巨大的水花。
浪花之中有着混濁的泥沙,沒過多久,河水之中突然出現一團殷紅,殷紅隨浪而散,眨眼之間已經染紅了一大片河水。
“譁……”
巨浪衝天而起,一條巨大如小船的鯉魚橫飛出水面。衆人大驚,心念電閃間想道:“鯉魚精贏了。”
正想要拜倒之時,卻是發現鯉魚精的下方有一人單手將巨大的鯉魚精托起。御空而行,虛空踏步,粗布麻衣竟是一點都沒有溼。
步步踏空,只幾步之間已經來到了河神廟上空。
“轟!”
鯉魚精的屍身被陳景仍在倒塌的河神廟上,本身則凌空而下,靜立於鯉魚精屍身上,顧盼之間,神威凜凜。
衆人拜倒,七嘴八舌的呼喊着河神,像是生怕陳景一怒而起,對他們不利。
陳景神魂中的河牀上鎮着的那座山已經消失,而鯉魚精的法力信仰全都被河牀吞噬一空。原本乾涸欲裂的河牀已經溼潤,隨之生泥,不一會兒又出現一層河水。無形之中,又似有無數小溪流匯聚而到河牀之中。
“這鯉魚精趁我位初得之時,犯上作亂,禍害衆生,現在已被我誅殺。我欲以它的鱗爲瓦,骨爲樑,不知誰願意爲我重建河神廟。”陳景站在鯉魚精屍身上,環顧四周,大聲地說道。
衆人面面相覷,似在交流,又似在思索,而就在各自回頭時後,有十多人站起來,表示願意重建河神廟。這十多人正是之前拆河神廟的人,他們怕陳景怪罪,此時卻是自告奮通,想要將功補過。
陳景說完這些,又環顧四周,看着面前跪倒一地的人,不禁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吐着,一縱身,騰飛而起,落入涇河之中。
陳景遁入河中,而河岸上則開始建河神廟,悠悠歲月,河浪拍岸,轉眼就是半個月過去了。河神廟也差不多建成了,之前指揮拆河神廟的族長天天都來親自指揮着建河神廟。
鯉魚精的鱗有瓦片大小,一塊塊,正好做瓦。隱隱透着瑩光的魚脊骨則被用來做了主橫樑,其他的小骨頭則是做了小樑。
只見這鯉魚精的魚鱗幽黑如鐵,入手沉重。偶有一些金色的鱗片則是被放在了一邊。廟門是魚嘴骨做的,呈拱形。陳景讓鎮上族長把魚肉都分了,有許多人不敢要。陳景把臉一沉,卻是每人割一兩斤回家。
敬畏之心,也能讓人們心生信仰。鯉魚精即使是以威脅的方式,也讓陳景這個得天庭敕符的河神差點神散位移。
河神廟建成之後,族長又組織了一回祭祀,三禽六畜一樣不少,場面隆重。附近十里八鄉的人都來了,至少五六百人。陳景並不在河神廟中,那裡只有一座神像,布衣法袍,腰懸長劍,右手持一根幽黑河杖。雙眼注視着山下滔滔涇河,劍眉星目,雙眼之中滿是威嚴,隱隱有殺氣蘊藏。
刻這神像的人當時也看到了陳景殺鯉魚精的場景,在他心中,那時的陳景可謂殺氣凜然,令人生畏,所以在他的心中就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其實不只是他,其他的人也一樣。
而繡春彎鯉魚精的洞府則粗糙無美感,但卻建於河眼之上,濃郁的靈氣自河眼之中冒出散入河域之中,陳景便飄坐在其中的河眼旁邊。
他頭頂浮現了一道河,那河一眼看上去就是一條長河中的一段而已。此時這河中卻是隻有三分之一的水,河的上空則是細雨濛濛,紛紛揚揚的落入河中。
洞府之外卻有整段繡春彎河域之中的生靈伏在泥上,靜候陳景出來。
陳景緩緩睜開眼來,眼眸之中似有河水滔滔。轉念之間,洞府之念之間就可察看整條河段。也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只見他嘴裡突然吐出一個音節,身體突然如冰一樣的融化,消失在了水。而洞府之外的河水之中卻有一個人慢慢的顯現,由模糊到清晰,正是陳景。他仔細看去,才知道真正開了靈智成妖了的沒有幾個,大多還是處於懵懂狀態,只知趨利避害,服從強者的意念。
陳景看着他們,不由得想着,那時就是他們在自己的神廟耀武揚威,深吸一口聲,冷聲道:“本神受天庭大德大仁玉皇大帝的河神敕符,鯉魚精卻在本神神位初得之時犯我神威,今已伏誅。爾等雖然有過錯,我也不與你們計較,若是以後有誰敢違揹我意願,我必剝其鱗,抽其筋骨,鎮其神魂,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