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斬仙劍是崑崙派創始者元始道人的十二親傳弟子中玉鼎真人的法劍,玉鼎真人在千年前那場大戰中與世間那些大神通者一起消失後,劍卻被他的弟子們找到了,其他的人一樣,人都消失了,唯留下法寶在。
這劍是玉鼎的劍,所以後人無論誰當了掌門,都不會去祭煉它,只會以御劍法咒來御使。
天空中的雪花更加的稠密了,每一片雪花之中都似融入了兆先真人的殺意。
兆先真人坐在那裡,他身前身後都有神祗,只不過這些神祗難近他元神之身一里之內,在他周身有斬仙劍化爲一道流光在飛逝,忽而在前,忽兒在後,時而左,時而右,全無定勢,就如有生命一樣,只要一有生命靠近,便飛逝斬殺。他們並沒有一擁而上,而是在漫天風雪之中如燕雀一般奮飛。
那是萬里飄雪大陣,片片雪花皆是殺人之劍,步步殺機。不過奇怪的是,下方那些聽道的人只要安立不動,便沒有絲毫危險,若是有人動了,便陷入陣法當中,或是死於非命,或是苦苦支撐。
陳景在聽着故事,他的身體卻化爲淡藍蝴蝶在朝兆先真人飛去,大雪紛飛,蝴蝶躲避着雪花,一點點的靠近着。
終於,蝴蝶飛進了兆先真人一里之內,這一里之內沒有一片飛雪,唯有斬仙劍所化的流光。當蝴蝶才一飛進這範圍之內,斬仙劍已經當頭斬下。蝴蝶如被風吹的輕煙朝旁邊一飄,竟是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這一劍沒有將蝴蝶斬了卻也不停留,劃出一道弧線將另一個進來的神祗給斬了。蝴蝶向前飛,它飛的並不如意,就像是飛在稠密的水氣之中,所過之出驚起一圈圈的漣漪。飛行的速度比起羅浮之外來要慢了許多。那劍光只一個轉折,在虛空之中舞着一個完美的弧圈,再次朝蝴蝶斬下,蝴蝶朝一旁驚飛,只是這速度怎麼也無法與斬仙劍相比。劍斬下,直斬向蝴蝶的兩翅之間。
蝴蝶身上閃耀起一層光芒,光芒將蝴蝶籠罩着,呈劍形,只是頗爲鬆散,而蝴蝶在劍光之中並沒有避開,而是揚身振翼迎着斬仙劍交纏在一起,這一刻的蝴蝶竟是一點也不顯得柔弱,反而有一種蒼鷹纔有的拼搏之態。蝴蝶迎着斬仙劍而飛,劍光相觸,驚散一圈光華,蝴蝶身上的劍光被斬仙劍破開,卻在斬仙劍臨身的那一刻已經轉開,並繞到斬仙劍上方,它周身再次浮現劍光,正要朝斬仙劍斬下,斬仙劍已經挑起,致命的挑向蝴蝶。速度之快,如天道軌跡,蝴蝶倉促而避,險之又險的避開。
這是在鬥劍,雖然不是陳景本身主導,卻是他的本能。
就在蝴蝶衝進來之後,又有數位神祗衝了進來,法力法術之妙,絲毫不在陳景之下。其中東嶽大帝,他朝天一指,一座大山憑空而現朝兆先真人壓下。一枝樹藤自雪地裡長出,朝兆先真人捲去,那是鍾離城隍,如果陳景看到了,一定會驚訝,因爲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法力比霸陵城中時高了許多。又有納蘭王大喝一聲,頭頂衝出一座城隍府。只一轉眼之間,已經有十來位神祗衝進了兆先真人的裡許之內,他們各施法術,竟是讓這單調的天地呈現出異樣的美幻,美幻之中又蘊含着無盡的殺機。
兆先真人一柄斬劍仙已經阻擋不住,但他身體依然不動,羅浮弟子也沒有動。在這漫天風雪與許多致命的法術之中,兆先真人終於拔出了那把絕仙劍,沒人說的清楚他是不是等着那些神祗衝進來才拔這絕仙劍的。
劍氣衝宵起,劍光刺人眼。
站在原地看着這突然而來的一幕的問道者,都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散佈在外的神念也縮了回來,他們感受到了危險,在他們的耳中聽到有一聲聲慘叫,待再睜開眼睛之時,天空之中唯有雪花仍在飛舞,而衆神已經遠去。出乎許多人意料的是,兆先真人只是閉眼靜坐,居然沒有趕盡殺絕,那絕仙劍已經歸鞘橫於膝上,離塵擡頭看着兆先真人,一言不發。
從乍亂到乍靜,一切來的那麼的突然。
世事無常,又豈有事事如人料。
相對於其他的州來說,北蘆州是最小的,因爲只有大雪覆蓋的地方纔被人們稱之爲北蘆州,陳景站在一座青山之巔,此處正是青白交接之處,前方是在大雪紛飛的北蘆州,而他所立的則是一片青綠的青源州。在陳景的旁邊還有着一個黑袍罩身的人,從外形看去,雖然有着黑袍從頭罩到腳,陳景卻一眼就看出她身形纖細,是個女子,也是那個在兆先真人面前自稱雪兒的女子。她的臉格外消瘦,就像是骷髏上粘着一張人蒼白的人皮。當時她的真身並沒有進入羅浮,而時一直在這外面。
陳景打量着她,她卻看也不看陳景,就像是路人,根本就不認識。她看着羅浮方向。周圍不但有陳景在,還有着其他的神祗,其中就東嶽大帝,他臉色嚴肅,看上去是壓抑着怒火。除此之外,還有數位陳景並不認識的神祗,他們都是法力極高的,一個個眼色不善。陳景離得最近。就在兆先真人絕仙劍出鞘之時,陳景頓時驚醒,當然其他的神祗也一樣驚醒了,然而卻有喜多未能逃過那一劍。
逃出後的陳景第一時間內發現了站在這裡的雪兒,即使是東嶽大帝都晚了一步。這並不是說東嶽大帝法力比陳景低,而是因爲陳景悟得了濁浪觀,對於氣息方面更爲敏銳。讓陳景意外的是她並沒有逃走。
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
然而雪兒卻說話了,她的聲音依然清甜,與她容貌外在極不相合。她說道:“我想將之前沒有講完的故事講完,你們願意聽嗎?”
“哈哈,又來了,你當我們還會上你的當嗎?”有人怒極反笑的說道。
“我想一定有人想聽,因爲這個故事可以讓你們瞭解許多東西,包括這個天地千年前大劫的秘密,而且你們還將因此而長生。”
“哼,因此而長生,只怕這又是你的什麼陰謀吧,你一定要說羅浮之中有能讓我們長生的東西吧。”依然是之前那人。
“沒錯,羅浮之中確實有能讓你們長生的東西。”雪兒並不否認,繼續說道:“有福必有禍,事間沒有輕易事,你們怕了?”
“你繼續說。”這說話的人是東嶽大帝,他聲音聽上去極其的威嚴,有着一種特別的感覺在內,就像是帝王之口,言出必不容反駁。
雪兒繼續輕笑一聲,充滿了諷刺,她繼續道:“羅浮山下封印着祖巫。”
她只這一句話,就讓衆人心神震動,之前還只是猜測,現在從她嘴裡說出卻又是另一番感覺。祖巫是什麼,祖巫是曾經天地間最頂級的存在,有祖巫在,那豈不是就可以說是長生法在。然而就在這時,陳景耳中響起了歌聲,這歌聲不再清甜,反而有些刺耳,卻也同樣讓陳景敕符之中的一道符文跳動起來。緊接着,又是兩種歌聲響起,合在一起就如波濤洶涌而起。陳景想也不想,騰身便走,化蝶於虛空,蝶翅一扇便已經劍遁而走。
陳景在遁走之時,朝另外三個方向看去,只見南面有一條黑白相間的大蛇盤在一株大樹的樹梢上,周身籠罩着一片黑煞之氣,它的蛇嘴正有節奏的張開,吐出一圈圈的音波。
陳景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怒氣,因爲那不是別人,而是曾在涇河繡春彎前聽道許久的九陰。蝴蝶在虛空一轉,消失,再現之時,已經到了九陰的上空,化爲一個藍袍道人凝視着九陰,九陰依然在念唱着驅神法咒,就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陳景。陳景能感受到他身上已經有了特別的氣息,想來應該是巫族的氣息吧。又想,他有巫族的傳承,自然要爲巫族着想。他雖然在神廟前聽道,但我本沒有想過要他回報什麼,他自然也就不欠我什麼。想到這裡,陳景心中那股升騰而起的怒火又迅速的消去,縱身而起,化蝶消逝。
在陳景消失之時,黑白大蛇回頭看了一眼,隨之回過頭來,騰身而起,身如黑龍,朝其中幾個來不及離開的神祗騰撲過去,一口便將其中一人吞入腹中。這時看他,會看到他的雙眼之中泛着紅光。
“九陰,這可不是你。”那個雪兒說道。
“這就是我。”九陰回答道。
“不,這不是你。”雪兒繼續說道。
“這怎麼就不是我了,河神爺說過,昨日的我是我,今日的我依然是我。無論過去與未來,無論我是變成了天魔還是聖者,我依然是我,不變的只是你心中的我。”九陰說道。
雪兒回頭看他,眼中有異色,九陰並不看她,只是看着虛空。一會兒後,雪兒說道:“那河神的話你倒是記得仔細,呵呵,不過,你要記住,我們不是巫,也不是妖,而是巫妖。”
九陰沒有回答,只是看着遠處,又有兩團黑煙從山間鑽出,正是另兩位驅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