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與顏洛娘依然朝前走着。在離去之時,問過那青蛇,她倒是說了,再朝前去三百里便能看到血河。
但是陳景與顏洛娘走了許久都沒有走到,陳景與顏洛娘仔細的感受着每一步,卻無法感受到一絲的異樣。而陳景對這轉輪城中的一些本源感受也消失了。
陳景突然停住了腳步,看着四周飄渺的陰霧,說道:“我們走了這麼久,一直平安無事,終於來了。”
“是什麼?”顏洛娘手中廣寒劍出現在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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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她的師尊就是在這裡面死了的,死時她連師尊是被什麼害死的都不知道。
四周有遊魂飄蕩着,偶爾還響起幾聲嗚咽與冷笑。他們並沒有在意這些,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就只像是草叢中的蟲鳴一樣。
陳景突然張口朝虛空說道:“我們路過此地,借路一行,並無冒犯之處,閣下爲何困我們於此?”話才落下,遠空之中便傳來冷笑聲,這笑聲詭異,讓人一聽卻是分辨不出來自於哪裡,似遠似近。
顏洛娘凝神聽着,她記得當年師尊也是突然之間站立不動凝神聽着什麼,雖不知所遇之物是否一樣,但足以讓她警惕了。突然,虛空之中再傳來一道聲音:“獻上神源,本王可饒你們不死。”
很顯然這個陰暗之中的邪物知道他們是神祇,所以纔會要他們獻上神源,這神源與道家元嬰及靈類的內丹一樣,都是法力之源,不可缺少。
一片月光披散開來。
顏洛孃的廣寒劍已經出鞘了。
月光照在這晦暗的天地間也似乎染上了一層黑色,顏洛孃的身形在月光之中朦朧。一顯一隱之間已經出現在了遠處一處山坡上,一劍刺下,那坡上一個遊魂瞬間散去。
陳景突然輕喝一聲,身上神光一閃。
身形一晃已經在另一處,只是他的腳下卻多了一團扭動的黑煙。
黑煙奮力掙扎,如火焰一般的竄起,纏上陳景的腿。竟有火焰燃燒的聲音響起,隱約間又有肉被燒焦的味道擴散開來,這是幻覺。只一會兒,便已經將陳景淹沒,黑煙也徹底的化爲熊熊的黑焰,陳景的身形看不見了。
顏洛身形欲動,卻又頓住了,她聽到陳景的話。
被陳景踩着的是魅瞳鬼王,本是陽世之物,名叫魅瞳獸,小而醜陋,卻是肉食之獸,身若狸貓,生有一對獠牙在外,醜陋不堪,生有一隻獨生,眼有雙瞳,與之對視,即使是百獸之王也要伏首,而其聲音更有魅惑之意。不知爲何竟是來到這陰間,肉身在陰間腐爛,但是他的魂魄卻沒有散,反而修成了鬼王之身。
他的那一隻獨眼即使是在他肉身死後也沒有腐爛,而他靈魂也正寄宿在這隻獨眼之中才存活下來的。他發現自己的這隻眼睛越發的神妙了,竟是一瞬間之間可成幻法之境,無論是陰間的惡鬼還是修士都無法逃脫。從此這一帶也就多了一個神秘而可怕的魅瞳鬼王。因爲偶爾遠遠的見到之時,會看到一個黑衣獨眼的人。
陳景對於這種幻法之術本就很精通,只是這魅瞳鬼王的幻法之術也像是天生神通,一時不察,陷入了其中想要破去着實不易,空空幻幻,無下手之處。所以陳景纔會問話,這魅瞳鬼王或許是因爲這麼多年來無人破過他幻法之術,所以很自信的開口說話了,但是他一開口,不但陳景發現了,顏洛娘也發現了,只是顏洛娘那一劍卻並沒將他刺中,而陳景則是在他遁避之時將他截住了。
這麼多年來,魅瞳鬼王自這隻眼睛之中發現一種法術,名叫幽魅魂焰。與三昧真火不同的是,此火燃起之時看之便有一種目眩神迷之感,總想着要去觸摸,若一沾上,則瞬間將魂魄燒盡,無比陰毒霸道。
陳景將之鎮踩於腳下,那幽魅魂焰卻直接在他身上燃燒了起來。
他的思感之中,有一隻眼睛正得意的大笑着。
“哈哈哈……,任你法力再高,神通再廣,在我的幽魅魂焰之中也只能魂飛魄散。”
陳景不言不語,任由魂焰燃燒着。當年他在霸陵城中見過最瘋狂的魂焰,那種充斥着毀滅氣息的魂焰之中,他都活了下來,雖然那些魂焰並沒針對着他,但是他的靈魂在其中受過洗禮,又長時間受亡魂夢魘咒的侵擾,讓他的靈魂變得極爲堅韌了。又豈是那麼容易被燃燒掉的。
魅瞳鬼王大笑着,火焰熊熊竄起。火焰之中的笑聲聽在顏洛孃的耳中極爲刺耳。
過了一會兒,陳景突然說道:“這隻眼睛不是你的吧。”
魅瞳鬼王大驚,他沒想到了陳景還能說出話來,心中大驚之時,突然渾身刺痛,陳景的身體之中似有冷水涌現,將他魂焰鼻熄滅。
“這是什麼?”魅瞳鬼王驚恐的叫道。
陳景冷喝道:“衆生之願的妙處又豈是你所能知曉的。”
他對於願力的用法已經有了一種全新認識,傳說道祖有一樣寶物名叫天地玄黃塔,塔中有玄黃之氣,有護身妙用,能萬法不侵。雖然這信仰之願未必有在玄黃之氣那般的妙用,但是玄妙之處卻也未必在其之下。只是這願力用一次便少一次,凝聚不易。
歸根到底,陳景所施法術依然是千幻石像鎮神法。只是他是用另一種方式用出來而已。在魅瞳鬼王的眼中,陳景就是一個清光閃耀的神人,高大無比,一腳將他踩在腳下。
只聽陳景說道:“你憑這隻眼睛縱橫多年,卻不知道自己只是這隻眼睛的工具而已。”
“你放開我。”魅瞳鬼王大喊道。可是他身上的壓力卻越來越大,他感覺自己要碎了,不光那唯一的眼睛肉身,還有着那靈魂。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魅瞳鬼王感受到陳景那冷漠的高遠的殺意。那殺意彷彿在九天之外,在高遙的雲間,卻又自雲間透下,直入心間。
陳景的殺意如鷹,而魅瞳鬼王如大地上無處可逃的兔。
“求求你,不要殺我,我……我,我願意追隨你,爲你座下靈侍,永不背叛,如違此折誓必墮入地獄之中永世不得超生。”魅瞳鬼王說到後面越說越急。
“你所說的話要根本就沒用,你的一切不過是爲他人做嫁衣而已。”陳景冷冷地說道。
“上神,請不要誤會,我依然是我……”魅瞳鬼王大聲地說道。
陳景卻根本就不給他再說的根會,已經將他給封印住了。
擡起腳,一伸手,一隻眼睛已經落入了陳景的手掌心。
這隻眼睛非常的漂亮,在掌心之中並沒有一絲的難看,安安靜靜,無比的優美。陳景注視着那眸之中那清韻的光華,根本不像是被陳景鎮封着的,而竟是那樣的清醒,清醒的像是隻與陳景的眼神一觸,那種眼神便鑽進了陳景的心中。那眼神彷彿蘊含着一穿透一切的法則力量。陳景雙眼之中浮現的光華更甚,他想要將隻眼睛看透,可是他卻只看無盡的深邃,深不見底。
“這眼睛……?”顏洛娘問道。
“這是一隻應當屬於洪荒時代的眼睛,不知爲何出現在了這裡。”陳景說道。
“洪荒時代?爲什麼是洪洪時代?”顏洛娘問道。
“這隻眼睛之中有着洪荒時期才應該有的荒蕪之氣,和那種先天的道意。”陳景說道。
“先天?荒蕪?即是先天,又怎麼會遺落到這裡。”顏洛娘驚問。
陳景依然在看着掌心那隻眼睛,那眼睛躺在了陳景掌心竟是那樣融恰,竟有一種生長在他掌心的感覺。
“之前得到它的是魅瞳獸,可惜我不能看到它得到這眼睛的過程,也不能看到它是怎麼爲到家陰間的。”陳景說道。
說到這裡,他將手腕一翻,兩掌一合,那眼睛便已經不見了。陳景說道:“我們走吧。”
他可以確定那眼睛之中一定還有着另外一個意識,若不是現在的時機不對,他便要將那意識煉氣,留在那裡終歸是個禍端。
舉目四望的天地已經換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小山坡,而是一個山谷,山谷之中還有條幽冷的小溪流。他們繼續向前走,竟是一申通無阻。陳景雖然沒有刻意的顯露身上的氣息,但是身爲陽世神祇的他在這陰間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在極遠之處便能感受到他逼人的神氣洶涌而來,即使是鬼王也遠遠地避開了。
兩人一路向前,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遠,面前終於出現了一條河,一條暗紅的河,河水似血,暗流、浪花洶涌的朝前奔騰。
兩人站在血河邊上,卻聞不到一絲的血腥味,也聽不到一絲浪涌聲。就像面前的河只是一條幻象,脫離了這個世界一樣。
“這就是幽冥血河?”顏洛娘說道。
陳景卻沒有出聲。
顏洛娘繼續說道:“起於幽冥的一條血河,彙集着天下至邪之氣。”
“我應該來過這裡。”陳景突然說道。
顏洛娘轉頭看着陳景,陳景卻看着血河一動不動,又過了許久說道:“沒錯,我確實來過這裡,是隨老劍客來的。”
“什麼時候的事?”顏洛娘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
“很久很久以前……”陳景腦海之中畫面閃過,卻又把握不住,閉上眼睛,努力地想着,卻又越想越模糊。突然聽到顏洛娘說道:“咦,好漂亮的花。”
陳景睜開眼睛,只見血河的邊緣竟是一排血紅的生長着,花瓣如血,血河之中的血一樣,所以他們都被血河吸引了目光,一時沒有注意到。
當陳景一看到那花之時,腦海之中立即響起了一句話,嘴裡情不自禁的念道:“當血河兩岸有花開遍之時便她復活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