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別鬧了,被人聽了去不好,我現在還小,暫時不考慮男女之間的問題,只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季秋嘆了口氣,實在不想再爲這事兒煩心了。
“我哪兒鬧了,我這是關心你,再說了,這裡是咱們自家院子,又沒別人,看得出來方大哥真的很喜歡你,也很寵你,難道你對他就沒有一點兒想法嗎?”
季冬忍不住撇了撇嘴,一臉的不以爲意。
“阿姐,我還是那句話,我只想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喜歡整日裡生活在勾心鬥角中,也沒興趣跟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這會讓我覺得噁心,我要的,只是一個一心一意待我的人,不論家世背景,一生一世一雙人。”
季秋認真的盯着姐姐看了半響,知道自己若是不給出一個答案,她是不會放手的,於是想了想說道。
“一生一世一雙人。”季冬默默的念着這七個字,最後釋然一笑,“幺妹,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阿姐都會支持你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多麼簡單的七個字,可是對於那些有錢有勢的大家族公子哥兒來說,這可能就是一個笑話,在這個世界裡,只要家族背景稍微好些的,有哪個不是妻妾成羣的。
“好了阿姐,不說我了,倒是阿姐你,過了這個年冬,你可就要及笄了,到時候到咱們家提親的,怕是能踏破門檻,你自己有沒有什麼想法啊?”
季秋看着姐姐,不由的問出了聲,經過這段時間的調理,阿姐的變化還是挺大的,以前那個瘦弱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到的女孩,已經漸漸的生長成了一個妙齡少女,面色也越發的紅潤起來,再加上她外柔內剛的性子,男人不都喜歡這樣的嗎。
“幺妹,你瞎說啥呢,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個世界上,就是那些個王侯貴族家的千金,都免不了聯姻的命運,我們這些平民百姓雖然不用聯姻,但是婚姻之事卻也是不能自己做主的。”
說到這裡,季冬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繼而又釋然一笑道,“幺妹,可是你不一樣,看得出來方大哥很喜歡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把握好自己的下半生。”
在她心裡,幺妹跟方天朗真的很相配,郎才女貌的,方大哥雖然出生富貴,卻沒有一點傲慢之氣,而幺妹聰明伶俐,精明能幹,出生雖然差些,卻也是能配的上他的。
如果幺妹能夠打開心扉的話,憑阿大對方天朗的喜愛,和對幺妹的寵溺,這件事情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從今天發生的事情就能看得出來,不管是阿大還是二兄,都是樂見其成的。
“阿姐,你說的我都知道,而且我的另一半一定也會是我自己選的,但不是現在,阿姐,如今家裡頭大兄二兄都還沒成親,你該操心的應該是他們,還有你自己的婚姻大事兒,怎麼着也輪不到我啊。”
季秋說到這裡眼珠子一轉,湊到姐姐跟前,神秘兮兮的道,“阿姐,我覺得張家藥鋪那個小夥計還不錯,爲人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我看他對你也挺有心的,你若是也中意的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還有明浩哥,看得出來,他對你也很特別的。”
說到這裡,季秋倒是有些感概了,這個時代的女子,一個個都被養在深閨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是想要自主戀愛也不可能啊。
“幺妹,你胡說些什麼呢,不理你了。”季冬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似的,扔下這麼一句話,紅着臉離開了。
季秋有些無語的看着姐姐的背影,搖了搖頭,這畫面,怎麼這麼滑稽呢,這會兒不是她打趣自己的時候了?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水缸旁邊的柱子後面,一道白色的身影靜靜的駐足了良久。
季秋將洗好的衣服晾好,不由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去廚房拿了個木桶接了水,走到自己種百合的地方,很是認真的澆灌起來,這都半個多月了,怎麼這百合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不會長不出來吧?
季秋彎着腰,細細的看着種子種下去的地方,多麼希望能有那麼一兩顆芽兒冒出來,只可惜找了半天都沒有任何的發現。
“這是找什麼呢?這麼認真。”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季秋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方天朗這傢伙怎地老是神出鬼沒的,不是在裡面與二兄下棋麼,怎麼突然跑這來了。
“沒什麼,看看之前種的百合種子發芽了沒有。”季秋倒是沒有隱瞞,更何況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在這裡種百合?”方天朗聞言挑了下好看的眉毛,也跟着低頭查看起來,半天后搖了搖頭,一臉的不以爲意。
“是啊,怎麼了?我也只是種了一點點,試試看能不能中出來,如果能夠順利的話,今後也不愁找不到賺錢的門路了,沒想到出師不利啊。”
季秋直起身子,將最後的一瓢水澆完,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有些惋惜。
“你的意思你想要靠這個賺錢?”方天朗轉頭看向一臉失望之色的季秋,覺得這小丫頭是不是還沒睡醒啊,就靠這玩意能有幾個大錢,都不夠自己一頓飯的。
“是啊,如今季家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迷霧山給的,並沒有屬於自己的收入來源,如今每次去山上能收穫的東西也沒之前那麼容易了,如果不好好的謀劃一番,說不得以後我季家就得喝西北風了,我這叫未雨綢繆,你懂不懂?”
季秋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着方天朗,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咱家可不像你方家,隨隨便便就有幾千萬上下的,像你這種富家少爺,一出生就衣食無憂,當然是看不上這些小錢了,但如果咱家沒有了收入來源,這一大家子可是要餓肚子的。”
方天朗看着面前小小的人兒一臉的悲春傷秋的模樣,似乎看到了扛在她小小肩膀上的重擔,頓時有些心疼,若有所思的看了面前的巴掌大一塊地方,沒有說話。
二兄每次回來住的時間都很短,第二日吃過晌飯之後,便又一次準備回私塾了。
“阿大、大妹、幺妹,我跟安平兄這就準備回了,你們在家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特別是你,幺妹,可不要再調皮了。”
季禮回頭看着送到院門口的兩個妹妹,輕聲說道,此時他的肩膀上挎着一個包袱,裡面是平時換洗的衣物,手裡拎着一個油紙包,裡面是一些幺妹做的玉米烙,是帶給在麪館裡的大兄的。
“二兄,這話你都說了好幾遍了,我有那麼不讓你省心嘛。”季秋不滿的嘟起了小嘴,心裡卻是很享受這種被家裡人關心嘮叨的感覺,在前世,自己就是想讓人嘮叨人家都沒空呢。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羅嗦了,我們走了。”季禮聞言哈哈一笑,轉身與方天朗說了一聲,便大踏步的走了。
方天朗回頭看了季秋一眼,沒有說什麼,跟在季禮的身後往回走。
方天朗和季禮兩人一進縣城就分開了,季禮去了燒雞麪館,而方天朗則是直接回了方府,纔到門口,就有護衛迎了上來,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方天朗表情明顯一愣,接着便又恢復了正常。
瞟了一眼槐院的方向,回屋換了身袍子,想了想,將剛纔從季家拿回來的油紙包一併帶上,這才優哉遊哉的朝槐院走去,心中卻有着萬般疑惑,這個時候,他怎麼會來這地方?倒還真是稀奇,這都快兩年了,這還是頭一遭呢。
當方天朗踏入槐院大門,就看到了老槐樹陰影下,兩個相對而坐的身影,樹枝上的葉子是翠綠翠綠的,映着火辣辣的陽光,閃閃發光,是那麼的喜人眼球。
可是方天朗的目光,卻在第一時間落在那個面朝自己而坐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國字臉上的點點皺紋,以及頭上不知何時生出的絲絲華髮,並沒有掩蓋他身上不怒而威的氣質,手指間一顆黑色棋子被他穩穩的落在棋盤之上,整個棋局便發生了悄然的變化。
方天朗的腳步明顯放輕了些,面上卻沒有任何的變化,徑直在一旁站定,也不說話。
“孫少爺。”管家李磊看到方天朗過來,面上露出驚喜之色,對着正在對弈的方家老祖與方家的當家人說道,“老爺、家主,孫少爺回來了。”
“嗯。”方老爺子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頭也沒擡的說道,“坐吧。”
“還知道回來,成日裡不務正業。遊手好閒的,也沒個正形兒,這又上哪兒瘋去了,學院都找不到人,都被髮配到這窮鄉僻壤之地了,竟還不思悔改。”
然方老太爺不說,對面的中年男子卻開口了,只見他再次不緊不慢的將手中的棋子,輕輕的落在棋盤上,嘴裡的話卻是對方天朗說的,帶着三分嚴厲,更多的卻是失望,“還以爲在這地方呆了一年,多少能長些記性,果然,爛泥永遠都扶不上牆。”
這人正是方天朗的父親,方岳。
對於這個四兒子,方岳心中充滿了無奈,方天朗性格是幾個孩子中最像自己的一個,也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最疼愛的,奈何這孩子實在是不太讓人省心,整天在外頭給他惹是生非,他這心裡既是無奈,又是生氣,更多的,是氣他的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