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看着面前之人嘴巴一開一合,好不速度,不由有些咂舌,她今兒算是見識到了,這個時代大宅門裡的女人的厲害了啊。
這個紅菱,看起來也就十七八的樣子,那小嘴兒巴巴、巴巴的,還真不是一般的能說。
暫且不說她長的如何,就這份口才和心計,那也是相當的不簡單了。
若自己只是以前的季秋,那還真是會被她給嚇唬道,只可惜,自己這副驅殼裡裝的,可是一個兩世加起來活了四十多歲的人了,又豈會被她的一句話給嚇住。
季秋冷笑一聲,“你也別拿什麼老爺夫人的名頭來嚇唬我,我現在可還不是你方家的人,我要做什麼,也輪不到你這一個奴才指指點點。”
季秋說完,也不再看她,轉身進屋,“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個奴才罷了,恃寵而驕,仗着是夫人那邊過來的,就敢在我的面前指手畫腳,來人啊,給我拖下去,掌嘴!”
季秋平日裡看着謙和,可那也是要分人的,對於這個一來就要給自己下馬威的奴婢,她可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忍着。
“季姑娘,你不能這樣,我可是夫人身邊的人,你若是打了我,將來夫人責怪起來,你別想嫁入我方府。”
紅菱一聽要掌嘴,頓時急了,便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她可是夫人身邊得力的丫鬟,夫人之所以派她過來,可不是來受欺負的。
葉碧姐姐可是偷偷的告訴她了,只要她能想辦法上了少爺的牀,夫人就會給她一個名分,哪怕只是侍妾,那也總比丫鬟強。
不然的話,用不了一年,她的年紀便道了,到時候最好的出路,也就是配給家裡的小廝,那樣的話,將來就算是有了孩子,那孩子也還是奴才的身份。
可是一旦做了妾,那就不一樣了,以後她的兒子就是主子,就算是庶子又如何,還不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四少爺不也是庶子嗎?
“我進不進得了方家,用不着你操心,還有,這隨意園如今是我住的地方,你最好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否則的話,我不介意扔你出去。”
季秋進屋,關門,連正眼都未再看過紅菱一眼。
隨着房門關上,喜鵲嘿嘿的笑了兩聲,隨即面色一板,一個大耳巴子就甩在了紅菱嫩白的臉蛋上。
“啊!”紅菱這一下子,就被打蒙了,隨即便像是一隻炸了毛的母雞一般,嗷的一聲便朝着喜鵲撲了過去。
喜鵲嘻嘻一笑,便躲開了,隨後,又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紅菱的另一邊臉上,一邊打,一邊咯咯直笑。
院子裡其他的僕婦婆子們見了,一個個嗟吁不已,原本還以爲少爺帶回來的未來少夫人,是個軟弱的小戶人家的女兒,卻沒想到,她手底下的一個丫頭,竟然這般厲害,嬉笑間便將人給打的鼻青臉腫。
紅菱追了幾下之後,便不敢再追了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好不委屈。
喜鵲聽的心煩,皺眉不已,隨後一指邊上的兩個看着比較壯實的僕婦道,“你們兩個,給我將這傢伙給架出去,接着掌嘴!”
兩個粗使婆子見喜鵲點到自己,不由的打了個寒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狠心,大踏步上前,將這個紅菱給拖了下去。
要說這紅菱還真是倒黴,原本方天朗並沒打算將她如何,她千不該萬不該過來找季秋的晦氣,若不是方天朗正‘昏迷’着,這會兒這紅菱被架出的,可不僅僅是隨意園這麼簡單了,怕是直接扔到方家主母的面前了。
即使是這樣,方天朗在聽到方園繪聲繪色的描述之後,還是被氣的不輕。
方天朗的目光冰冷,毫無一絲溫度。
暫且再讓她囂張幾日,他倒是要看看,她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被喜鵲狠狠的掌了嘴之後的紅菱,安安分分的呆了幾日,直到三日後纔出來,臉上的紅腫也消了,但是心中的憋屈卻一直都沒散過。
“哎哎,你知道不?聽說少爺醒啦,今兒還讓人來要了一碗燕窩粥。”
紅菱剛想着出門去轉轉,看看隨意園旁邊的落雨園裡住的是什麼人,便聽到窗戶邊貌似有幾個小丫頭在說話。
紅菱忙瞧瞧的走過去,將耳朵貼着窗櫺,靜靜的聽着。
“這麼大的事兒,能不知道嘛,我還知道啊,少爺前些日子中的那箭,可是有毒的,咱們少爺差點兒可就醒不來了。”
另一個丫頭有些唏噓的道。
“哎,你說說,咱們少爺那麼好的人,怎麼就是有人見不得少爺好呢?”
又一個丫頭感嘆了一句。
“你們在說什麼?”紅菱實在沒忍住,打開窗戶問道。
“沒,沒什麼,紅菱姑娘,我們還有事兒,就先下去忙了。”
那三個丫頭一看到紅菱,立馬慌亂了起來,忙住了嘴,分散着忙活去了。
紅菱站在窗前,看着幾個丫鬟四散的身影,眉頭緊皺。
原來少爺竟然是中毒昏迷的,到底是什麼人想要少爺的命呢?
不行,我得去告訴夫人去。
紅菱想到這裡,也顧不上去落雨園了,整理了一下衣裳,便直接從後門走了出去。
如今的整個別院裡頭,上至少爺,下至奴才,沒有人會管她,她出入倒是自由的很。
回了方府,她很快便見到了夫人,將自己聽到的,和那日在季秋手底下吃的苦頭,都貼油加醋的說了一通,末了還說道,“夫人,那季小姐根本就是一個市井潑婦,壓根就配不上四少爺。”
鳳映秀看着面前跪着的女子,臉上笑容溫雅,“這事兒我知道了,我會跟老爺說的,你受委屈了,葉碧”
鳳映秀給身邊的葉碧使了個眼色,葉碧忙從懷裡拿了一個翡翠鐲子遞給了紅菱。
“這個你拿着吧,就算作是對你的補償,既然少爺醒了,你便好好的伺候少爺,若是得了少爺歡心,我定讓他給你個名分。”
鳳映秀說着,便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再次得到方家主母的保證,紅菱喜不自甚,忙應了聲是,退了出去,歡天喜地的拿了賞錢,往別院走去。
“這個沒用的東西!”她才一走,這邊鳳映秀便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只聽啪的一聲,頓時四分五裂。
葉碧忙跪在一邊,一聲不吭。
哎!
鳳映秀重重的嘆了口氣,“好在原本我也沒打算讓她做什麼。”
“葉碧!”良久的沉默之後,鳳映秀再次開口,“你說,若是這個時候,有人再給他來一下的話,他還能那麼幸運麼?”
“奴婢不知!”葉碧將頭埋得更低了。
“不知,不知,你們現在一個個的,什麼都不知,我養你們何用?”
鳳映秀有些心煩意亂,聽到不知這兩個字,立馬就發飆了。
葉碧聽到這話,忍不住渾身一顫,卻只是靜靜的跪着,不敢多說一個字。
“這個雜種,沒想到命居然這麼硬,連無影樓的人,都拿他沒辦法。”
鳳映秀咬牙,眼神中眸光閃動,“去,把這個交給外門的劉掌事兒,讓他這次務必要將事情給我辦妥了,否則的話”
鳳映秀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可是葉碧卻清晰的感覺到了背後的涼意。
“是!”葉碧恭敬的擡頭,雙手接過鳳映秀手中的東西,快速的應聲退了下去。
出了蘭園,葉碧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被自己放在胸口藏好的東西,這才朝着外院走去。
這樣的事情,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幹了,自然是輕車熟路,走的,都是一般很少有人走的小路,七繞八繞的,來到了一個矮院牆邊。
葉碧見四下無人,學了兩聲布穀叫之後,甚是謹慎的拿下了牆壁中的一塊青磚,原本青磚的位置,便顯現出一個洞來,葉碧將一個東西快速的放到了那洞裡面,這才又將那青磚給放了進去。
葉碧等了一會兒之後,便聽到了同樣的兩聲鳥叫,不過這次卻不是布穀鳥,而是兩聲小麻雀的叫聲。
隨後,葉碧便看到一隻手,將她所放的東西給拿走了。
看着再次放回原位的青磚,葉碧大鬆了一口氣,四下看看沒有人,這才說道,“主子吩咐,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將事情辦妥,若是再搞砸了,你知道後果的。”
“麻煩姑姑回去告訴主子,讓她等着聽好消息吧。”
外面傳來一個沙啞的男音,葉碧眉頭一皺,警惕的問,“你沒事兒吧?聲音怎麼不對勁?”
“咳咳。”對面的人重重的咳了兩聲,這才又道,“無礙,只是有些感染了風寒。”
“好,既如此,那便敬候佳音了。”葉碧聽他這麼說了,便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交代了一句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別院裡,今日喜事兒連連,先是‘昏迷’中的方天朗醒來了,跟後不久,莫依梵也醒了過來。
方天朗和季秋在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便趕到了落雨園,季禮此時正坐在莫依梵的牀前,一手緊握着莫依梵的手,面色激動。
而莫依梵此時也正默默的看着他,面帶笑意,可是眼角的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
方天朗和季秋對視一眼,然後便又識相的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季禮和莫依梵。
季秋扭頭看向守在門口的劉素娘和紅梅,便聽劉素娘說道,“季少爺每日裡一起來,便會第一時間來看小姐,今兒少爺剛準備走的時候,小姐便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