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和方天朗出了大棚,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她雙臂展開享受着太陽的照耀。
“出來曬曬太陽也挺好的,不像京城裡,就只有後院那麼一小塊兒地方。”
季秋以前倒是挺喜歡京城的,但回到這裡之後,看着自己種下的種子漸漸變成樹苗一點點的長大,她忽然哪裡都不喜歡了,就只想在這裡看着樹苗一天天的長大。
方天朗牽着她的手,在這傍晚中在殘陽的照耀下,他們一同離開了大棚,一起回家。
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路一凡騎馬迎了上來,跟在他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身男裝打扮的路一倩,季秋看到她的時候心裡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好好的唸叨她幹啥啊?這人真是不經唸叨,這樣就過來了。
“你怎麼過來了?怎麼找到這裡的?”方天朗看到路一凡的時候先是一愣,還以爲自己找錯地方了。
路一凡清了清嗓子,抓緊馬上的繮繩一幅高高在上的樣子。不過他這樣的情緒只維持了一眨眼的功夫,眨完眼睛就看到方天朗忽然朝他出招,他爲了躲避方天朗的招式,不得不從馬上下來,還差點跌倒在地上。
“方天朗你夠了啊!小爺今天來是有正事兒的,你這麼對我,就不怕過會兒你這個小媳婦找你算賬啊?”路一凡一跳眉頭看着旁邊的季秋。
方天朗也懶得和他鬧,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吼道:“你來到底要幹什麼啊?如果沒事的話就趕快回去吧。”他大手一揮就準備趕人了。
“我來真的是有正事兒的,你們不是讓禮哥兒上書聖上嗎?聖上已經見到禮哥兒寫的文書了,而且之前聖上還派人來甘沛縣看了,聖上很欣賞你們的做法。賞賜了金銀財寶還有一塊牌匾給季秋呢。”
他說完衝着身後的人使了一個眼色,就看到有人拿着被紅綢覆蓋住的牌匾站了出來。
上面的紅綢被風吹開,露出幾個鎏金的大字。季秋仔細觀察了那四個大字,看了半天還看出來是怎麼回事。寫的是‘農之表率’,應該是這四個字,這字寫的實在是有些潦草了,她也是費了半天的勁纔看明白的。
不管上面寫的是什麼,這牌匾都是聖上親自賞賜的,還是從京城一路運過來的,這就是對他們的嘉獎。
路一凡來到甘沛縣的時候就有無數雙的眼睛盯着他,在他來到季家家門口的時候,大家的目光更是沒從他身上離開過。季家門外現在已經站滿了人,在看到那塊牌匾的時候都是唏噓不已,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看着那牌匾兩側的金龍圖案也都明白的差不多了。
聖上爲了表示在意,牌匾兩側的木框上還鑲嵌了金龍圖樣,牌匾上面刻着印章,只要明白的人都能看出來那是聖上賞賜的。
原本,大家都以爲這季家能傍上定遠侯已經是夠幸運了,可誰知道連聖上都賜下牌匾了,這纔是真正的炙手可熱。
“聖旨我也就不宣讀了,反正這裡也沒有外人,太麻煩了。等我離開的時候,季姑娘只要將那種樹的法子寫的太細緻一些,交給我就行了,我也能拿着這些回去覆命了。”
路一凡就是這樣灑脫隨性的性子,這裡又沒有外人,反正最後季秋是將聖旨收下,宣佈宣讀還有什麼意義嗎?路一倩今天一整天都很安靜,就只是站在兄長的旁邊,不該她說的話她也不說,季秋倒是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路一凡在季家用了晚飯,之後就帶着人回去了,他還着急拿着種田手冊去找聖上覆命呢,他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他只知道方家前段日子出了些事情,問了方天朗幾句,看他沒事之後就放心離開了。
路一凡雖然走了,不過這甘沛縣的喜事兒卻沒有因此過去。這樣的大事兒在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傳了出去,而且傳的繪聲繪色有模有樣的。
周圍幾個村的人更是都想過來看看季家的喜事兒,這個消息自然又傳到了季家老宅裡面。
季大伯母現在每天就做着一件事,繡着百家被,要讓她出去討要百家的碎步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了,她就去了鎮上找家賣布的鋪子要了一些布頭,雖然這些碎步平時都是不賣的,看水買布買的多就贈了出去。
不過她過來就是要碎步的,那賣布的老闆也不是傻子,一塊塊的碎布也賣出了不少的銀子,不過是一些破布頭,賣給她總共要了一兩銀子,季大伯母因爲這事兒可是心疼了好幾天,那兩個銅板怎麼樣都是不夠花的。
她倒是想把那個錦緞製成的口袋給當了,不過她轉念一想,這個要是當了以後那小侯爺過來從她要荷包該怎麼辦?她現在可是知道這小侯爺的爲人了,可不是什麼好惹的。
季大伯母從外面回來,臉色就陰沉的難看。看着擺了滿炕的碎布冷聲一聲。
“你整天除了會做這些,你還會做什麼?”他吼了一聲,就連外面的季二伯母都聽到了,臉上露出笑容,聽着裡面的動靜。
“出什麼事兒了?”季大伯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來就看見季軍朝着自己發脾氣。
季軍坐在地上的椅子上,倒吸了兩口涼氣纔將心裡的怒火壓低,不過忽然間好像又想起了什麼,狠狠的一拳頭打在窗臺上,發出一聲悶響。
“那季山家裡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了,聽外面的人說,今天季山家裡來了一個什麼小王爺?還是帶着聖上的聖旨來的呢,還送了一塊什麼牌匾,氣派着呢。就連那縣太爺都去她家道喜了。”
他越說越生氣,以前和那季山沒分家的時候,那一家山根本什麼都不是。
那季山婆娘剛死的時候他家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了,現在可好,榜上了一個又一個,他想想那一家人得意的樣子心裡就生氣。
季大伯母本來還在做着百家被,聽他這麼一說,手裡的針扎進了指腹裡面,看着流血的指腹,她心裡怒火更勝。
“什麼?那季山家咋還和朝廷扯上關係了呢?”季大伯母忽然喊了一聲,就連季大伯父都嚇了一跳。
她當時爲了從樑煜手裡要點銀子,就舔着臉去鬧了,她差點把命都搭上了結果銀子也沒要來,還得給那樑煜做什麼百家被,到還搭進去一兩銀子,她心裡還記着這事兒呢,以後就要季冬來還。
“你吼什麼啊?我怎麼知道呢?反正現在整個甘沛縣都給季山道喜呢。他們現在可是風光了,怎麼不想想我們啊?”季軍在旁邊唸叨着,要不是他懼怕方天朗現在他早就上門去了。
季大伯母看着手裡的百家被也做的差不多了,最後差幾塊布就草草的縫了上去,她將百家被做好之後就準備出門。
“他們家現在都在聖上面前得臉了,我得找他們要錢去,我這百家被也不是白給他們做的。”
季大伯母歪着脖子就準備去找季山,那小的不懂事就不信他那個做老的也這麼沒臉,總不能白白使喚她這個做嫂子的吧。
季軍也不覺得媳婦這麼做有什麼不妥,反正她是個女人家,就算是去鬧了那方天朗也不能把她丟出門去啊,他要是真的敢那麼做了,那季大伯母也不是好惹的,非得坐在他家門口哭上幾天,讓他家喜事變喪事不可。
季大伯母剛剛出門就看到正在偷聽的二伯母,二伯母聽得正認真呢,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來,臉上陪着笑意。
“大嫂,你這一個人去在被他們欺負了,我陪着你一塊兒去吧。”
季二伯母也是一個聰明的,反正今天是大伯母張羅要去的,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她們最先對付的肯定是大伯母啊,她趁着這個機會還能跑回來,要是的了好處她們可就平分了,那季家剛剛出了好事,不至於連點銀子都捨不得吧。
大伯母怎麼可能看不穿她那點小心思,不過轉念一想,要是真的有人將她攆走,身邊也有個幫忙不是?
“行,那咱們就一塊兒去。咱們以前可沒少幫老三家的忙,現在老三出息了,也不能不認我們這窮親戚啊。還有這百家被,我爲了冬兒的孩子可是用盡了心血,我還給他們做了百家被,那老三都得記着我們對他的恩情。”
大伯母和二伯母兩個人扭着腰就準備出門了,這一路上碰到同村的人也不願意打招呼了,季山家裡剛剛得到聖上的賞識,他們也能跟着沾光,還和這些人打什麼交道啊?
她們兩個人醞釀了一路的說辭,雖然二伯母嘴上支持她,不過心裡也罵她不要臉,那百家被明明是被小侯爺威脅迫不得已才做的,現在倒成了她做人情的。看她手裡都拿着點禮物,自己這空手也不好。
她摸了半天總算是在脖子上摸到一條金鍊子,這還是季山婆娘的陪嫁呢,那陳家當時給了不少的陪嫁,落在季老太太手裡的沒有多少,大部分都到了她們妯娌的手裡,那分家的時候陳氏和季山是一點都沒拿走,她現在正好可以用這個送禮。
那倆丫頭不是最在乎自己母親了嗎?不是想要那批嫁妝嗎?她這可是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出來的,她們應該感謝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