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開眼界
太子的確不想徵西商行的乾股散落在外。
在他心中,任少容這個算作是妻妹的小姑娘,對於太子來說,也是個外人。
但花襲人與宋景軒這二人,絕對不是外人。
而是自己人。
所以,花襲人願意給,他卻只肯折現,不願讓任少容得了這乾股。當然了,他沒花襲人的大方,不願意讓任少容平白落了那麼大的好處。
半成乾股,價值太大了些。
所以,太子其實並不想收回花襲人名下的乾股。讓她佔着,也向武陽侯府衆人顯示他對花襲人這個義妹的庇護,以後莫要再發生如這些事情一樣的其他事情。
花襲人想了想,也正經地道:“出讓吧。殿下收回了更好。不然,倒顯得殿下有些厚此薄彼了,讓人想太多。”
“多想又如何?”太子無意間就散出了霸氣。
他今日之地位,只有別人多多揣摩他的,沒有他非要顧及的。
“我比較愛好和平。”花襲人笑道。
她歪頭想了片刻,一隻手托腮,一隻手輕點桌面,眼神閃爍,開口道:“其實我有一個想法,若是運作起來,絕對要比如今的徵西商行賺的多……但一旦出錯,就是大亂子,不知道殿下想不想聽一聽。”
“是什麼?”太子對花襲人的主意很感興趣。
花襲人低頭又沉思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不知殿下對錢莊的生意運行了解多少?又對印子錢清楚嗎?”
花襲人所能想到的,就是後世銀行的雛形,有異地匯兌存取功能的票號。如今京城雖然有幾家開錢莊的,連銀票都出現併爲人們普遍信任了,但往往卻侷限於一處一地。並不能全國流通。
若是江南的商人來京城做生意,來往還是要拉着死沉死沉的銀子或金子。就像徵西商行分紅給花襲人的,就是一箱箱的閃閃發光的白銀。
只是花襲人沒看見過罷了。
花襲人見太子很感興趣。便很謹慎地選擇了一些方向說給他聽。太子是何樣人物,只是一兩句提點。便已經啓發了他許多,一雙桃花眼中,閃爍着精光。
若是真如花襲人所言,讓大梁所有人都信任一家錢莊,而這錢莊發行的銀票通匯天下,完全取代金銀等物,而這一家錢莊又在朝廷控制之下,那豈非等於朝廷牢牢掌握了天下錢財!
那大梁真的有可能江山永固!
見花襲人停了不再說。太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直了身軀,問花襲人道:“花妹妹是想將銀子從商行抽出來,在將來你所說的銀行中佔一份股?”
“那是當然了。”花襲人笑眯眯地道。
不然,她幹嘛浪費這些個口水。方便之餘,總要撈回一點利益。
“好,孤答應你。”太子略一沉吟,痛快地坐下決定,道:“但你回去好好做做功課。小年之前,孤會找幾個經營錢莊的老掌櫃,並戶部幾個與銀子相關的官員過來。到時候你最好講的比今日更好一些。”
花襲人不願意了,瞪着眼睛道:“我又不是開錢莊出身的,我怎麼說的詳盡?我最多提供幾個思路。到底能不能操作。如何操作,我可管不了。所以,不管你們投入多少,怎麼運作,我這幾百萬給你做啓動,卻只要一成乾股就成……怎麼樣,大方吧?”
太子點頭,承認道:“很大方。”
幾百萬足夠初期投入了,一成乾股的要求的確合理。眼看着花襲人當真是對這項生意一知半解的。也沒逼迫她,道:“不過你依然要見一見那些人。到時候他們提出的問題。你能解釋的,儘量解釋。”
“沒問題。”花襲人答應下來。
讓她啓發一下業內人士還是可以有的。只要不讓她具體負責各項事宜就行了。她沒那種本事。就不攬那麼大的攤子。
三言兩句將這事兒說定之後,太子看向宋景軒,笑着問道:“景軒啊,你看,花妹妹又想出了金點子……你有沒有學習這一方面工作的打算?若是你依舊肯幫孤盯着,孤纔有理由也給你點兒乾股不是?”
宋景軒皺眉搖頭:“我就不參合了。”
如今他的兩處股份,無論是暗香來,還是這商行,都已經能供給他足夠一家人很富裕的花銷,不必再找新的財路。待一切安定下來,他更願意去鑽研九陽老道的那份東西。
他決不能容忍自己無法陪着花襲人一起老去。
花襲人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宋景軒,對太子道:“殿下您就放心吧……我這裡還有一項很實用的小發明,投入小產量大銷量高不愁賣,賣不了大錢,但用來功一家人的開銷肯定夠了。”
她說了一家人。
她指的一定是他們安平郡王世子這一家人。
宋景軒心潮盪漾,凝視花襲人,認真地道:“養家有我。我雖然不太善於經營,但如今的收入也很不錯的,你放心。”
他那樣認真地看着她,俊美的彷彿在發光,讓花襲人一時間有些吃不消,不知爲何就覺得面頰發熱。意識到這一點,她頓覺有了些不自在的窘迫。
太子神色愉悅,也參合一下,揮手道:“景軒好歹也給孤當了幾年的美人……花妹妹放心,孤不會少出他那份嫁妝的。”
宋景軒黑了臉。
花襲人成功地擺脫了窘迫,用力點頭,道:“嗯嗯,嫁妝豐厚點兒,一定得有能鎮住場面的好東西。不然,可給殿下您丟面兒的。”
太子自然愉快地答應下來:“花妹妹要不要到孤的庫房去長長見識?”
“要去要去。”
兩個人一應一和,說的開心不說,眼看着又要折騰起來了。宋景軒被撇在一旁俊臉黑沉,幾度想要拂袖而去,但總是邁不開步子。
好在,清和郡主身邊的婢女紅纓過來稟告,說是飯菜已經齊備,請他們過去。
太子應下來,宋景軒才鬆了一口氣。
用飯的時候,是分男女兩桌分開坐的,中間只隔了一道屏風。
飯桌上自然無話。
飯後,任平生纔想要同太子殿下說話,或許是想要解釋一番之前發生的事,或許是有其他要緊的正經事,但太子卻笑着擺擺手,道:“岳父大人若是有公事,若是不能再朝廷上說的,也不緊急的,就改日吧。”
“孤帶花丫頭開開眼界去。”
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開眼界,到哪裡開眼界?
任平生他們一時間都有些糊塗,才發生許多事,此時也就不好開口。
太子同宋景軒並花襲人一起離開之後,太子妃給紅纓一個眼色讓她留意。沒一會兒,紅纓折回來,面色有些古怪爲難。
“說話。”太子妃不悅地道。
紅纓低頭回稟道:“殿下他們去開了府上的大庫房。”
“去了大庫房?”太子妃詫異了一下,纔回過了神,擺擺手,讓紅纓下去了。
庫房是做什麼的,單聽這名字就知道了。
而太子卻毫不避諱地帶着花襲人去了。在任家衆人都在的時候。
太子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對於這個問題,太子妃已經不願意再費心思多想。
她對臉色有些不好的清和郡主道:“娘,讓您操心了……殿下只是,只是……”
“再操心,也不過是幾個月的光景。”清和郡主笑了笑:“幾個月後,這位嬌客也就出門了,能有什麼操心的。左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難道你還擔心娘過不去?”
“多少個更加難熬的日夜都過去了,幾個月算什麼。”
這樣真的不算什麼。
當年,當她得知任平生在邊塞納了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他愛護的女人之後,知道了那女人的一切之後,她那些個日日夜夜,在諾大府邸,過的是什麼日子。
若不是有三個孩子,她真怕自己會撐不住。
如今,花襲人雖然是那女人留下的女兒,但花襲人這個人,坦誠來說,並未對她,或是對她的兒女們動過危險的心思……她不過是因爲自己的出身地位,本能就想要攀附大人物,想要保護自己,讓自己過得好罷了。
所以,這真的不算什麼。
清和郡主拍了拍太子妃的手,算做了安撫,也是給這個話題定了結束,回頭對任平生道:“侯爺您同少元去外院候着吧,我再替娘娘看看年節的各項準備。”
……
十一月二十八是個不錯的好日子。
這一日,安平郡王府請的官媒上了武陽侯府的大門,口中稱宋景軒和花襲人二人是“神仙眷侶”“天作之合”,兩人在一起過日子什麼都會旺,算是正式提親。
而後,臘八小定。
年前二十六過聘,來年三月初八就是正日子。
據說,是欽天監的大小官員們集體推算出來了,個個都是大吉大利與兩人特別相合的好日子。
反正花襲人不懂這些。
嫁妝的事情,有清和郡主,恩,還有太子妃,又有羅仲達,她並不用操心。她只需要操心一樣,那就是嫁衣。
料子清和郡主給了她最好的做嫁衣的料子。
絲線也是最好的絲線。
甚至各種吉祥圖案也找來了數十樣,供她挑選抉擇。
但問題是,花襲人根本就不會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