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杭州城東。
“兄弟們,城北已破了,我們在這邊也要快點灌進去,抓士紳,繳獲自分!”
“灌進去,殺啊!”
三萬來自江南的秦淮軍軍士,在軍官們的吶喊聲中,面露興奮之色,開始朝着洞開的城門發動了攻擊。
他們可不是浙江本地人,沒有什麼鄉土情懷的負擔。
只要進去,他們纔不管什麼士紳平民,一個個早已下定決心,見人就砍,看到東西,那就毫不猶豫地搶奪!
就在他們發動了亂哄哄的衝鋒,朝着東門殺進去的時候。
城門內部,猛然衝出了一大羣人。
“外地狗,死!”
策馬衝在最前面的戚茂才,揮舞着長刀一下子撞入了敵軍的人羣之中。
手中的砍刀上下翻飛,硬生生地從人羣之中殺出了一條血肉衚衕!
“未曾想戚將軍竟然頗有當初先祖之勇!”
“江浙父老們,殺敵!”
背後的那些帶着家丁的士紳頓時士氣大振。
近萬個精銳武裝家丁,手持刀槍,一下子撞入了措手不及的秦淮軍的人羣之中。
“去死吧!”
他們一個個狀若瘋虎,幾乎是一命換一命的架勢,瘋狂地砍殺着那些秦淮軍的軍士。
雙方都是無陣對無陣的混戰,秦淮軍手裡那些精銳火器竟然全部用不上。
而冷兵器近戰,那些哀兵必勝的家丁,氣勢上又壓了他們一頭。
以爲自己已經勝券在握的秦淮軍軍士,措不及防之下,竟然一下子被砍翻了一大片!
“這些浙江佬瘋了!”
“瘋子,瘋子啊!”
“攔不住了,我們已經贏了,沒有必要拼命!”
“撤,快撤!”
一下子被砍翻了數千人的秦淮軍軍士,空有三倍的人數,竟然一個回合也抵擋不住,便紛紛朝着兩側潰退。
原本在後面的那些炮兵營的士兵,一下子被暴露在了武裝家丁的兵峰面前!
“你們這些王八蛋!”
炮兵們幾乎手無寸鐵,一開始混戰的時候他們不好開炮,如今自己人讓開道路的時候,戰場距離只剩下了不足一百米。
這種情形傻逼纔會開炮激怒對方。
一個個丟下了火把和通條還有水桶,慌不擇路地朝着兩旁逃竄而去。
“快,殺出去,莫要給對方有時間包圍我等!”
“本將親自斷後,快跑!”
渾身已經殺成了一個血人的戚茂才,拿出了先祖戚繼光的氣勢,倒提着鮮血淋漓的砍刀策馬停在了秦淮軍拋棄的炮兵陣地的前面,虎視眈眈地看着那些混亂不堪的秦淮軍。
已經潰了一次的秦淮軍的軍士,雖然人多,但是那裡還有膽子發動衝鋒奪回炮兵陣地?
於是,戚茂才帶着十幾個渾身鮮血的騎兵侍衛,在三萬人馬面前虎視眈眈,對方還沒有一個人敢與之對視的場景,頓時看得那些士紳家丁熱血賁張!
“衝出去!”
伴隨着士紳們的怒吼聲,一萬家丁護送着那些士紳和家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告訴錢益謙那個狗賊,今日的仇,我戚茂才一定會加倍奉還!”
待那些家丁護送着士紳們走遠之後,戚茂才冷笑着說了一聲,策馬帶着侍衛揚長而去。
“快,先拿回陣地!”
驚魂未定的秦淮軍軍官,一指被他們踏過的炮兵陣地,下令說道。
“快,快回去,收拾東西!”
那些之前逃散了的炮兵也沒有跑遠,他們也知道對方肯定沒有時間追殺他們。
只是單純炮兵陣地擋在他們前面而已。
這個時候,吃了一場敗仗,他們當然要檢查那些大炮。
只要炮沒出事,他們這次被反衝鋒潰散的罪責就能降到最低。
至於有多少士紳從這裡跑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們只看到少量潰兵。
“記住了,一會別亂說話!”
“就說我們進城的時候有人跑了出來,已經跑遠了!”
一個炮兵軍官一邊吩咐自己那些唯唯諾諾的手下,一邊回到自己的炮營的時候。
一絲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茫然順着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一根在嗤嗤燃燒的.導.火索。
已經馬上要燒盡了的導.火索,分寸之地外,便是成堆的發射火藥!
這個軍官的瞳孔,猛然一縮。
“大人!!”
他身後的那些炮兵,齊齊驚呼了一聲。
意識停留在踢開導.火索和轉身逃跑之間遲疑了不足一秒的那個秦淮軍軍官,還有十幾個炮兵,眼睜睜地看着導.火索的火光進入了火藥桶。
他們的呆滯眼神,甚至還沒來得及變成驚恐。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瞬間席捲大地。
一朵夾帶着大量黑煙的蘑菇雲,沖天而起。
炮兵陣地之中所有的物體,不管是火炮還是人的碎片還是泥土,紛紛被拋上了幾十米的高空。
劇烈的震動讓整個杭州城爲之一顫。
東門附近的三萬秦淮軍軍士,一下子消失了一小半。
甚至在炮兵陣地附近五百米內的數千軍士,直接七孔流血一聲不吭地倒在了地上,變成了活活震死的屍體。
原本已經殺入城內正在四處拷掠那些沒跑掉的士紳的秦淮軍,也被嚇得兵線猛然一滯。
不過,因爲絕大部分軍士都是浙江人的緣故,杭州沒有發生屠城事件。
主將得知跑了至少上百家士紳和近萬家丁之後,雖然氣得哇哇叫,卻也沒有爲難本地的那些平民。
伴隨着沒跑掉的士紳被抓起來,然後東門那三萬人馬的主官被斬首之後,喧鬧而血腥的黑夜終於平靜了下來。
秦淮軍並沒有急着進入民居之中搜查漏網之魚,他們也沒有必要。
黑燈瞎火的,對方狗急跳牆的話還會死人。
還不如守好四面城牆,等明天白天之後,再慢慢挨家挨戶地搜,這纔是最安全的做法。